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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长谷新民。在目前的这种形势之下,本来可以超脱一些。他甚至可以从“县委犯了错误”这个结论中,把自己择得干干净净。全县上’F 的主要干部,谁都知道,在开展农业合作化运动这个最敏感的问题上,从四、五年前,谷新民就有过不同的态度和行动。或者说,他是跟急躁冒进的行为作过斗争的。当这个泰山压顶的问题突然来临的时候,他曾经因为一时的抱怨情绪。给自己选定过这样的退路和落脚点。但是他很快就抛弃了这个念头。他是有修养的领导干部.他懂得在自己的言行之中掌握什么样的分寸,才符合他的身份,才能取得良好的影响。把错误推给别人的这种低级、庸俗的作风,是谷新民一向极为反感的。同时,他这个具有文学家气质的人,又富于感情.他跟梁海山感情上的微妙牵连,也使他难以忍心抛开梁海山,而不跟自己的同志分担责任。几年间共事,尽管他不同意梁海山的许多观点,但是他尊敬梁海山的品德;尽管他不喜欢梁海山的作风,但又欣赏梁海山的性格。他还记得,传达中央互助合作决议的那一年,用历史的观点看,当时他是犯了错误的。可是梁海山对他是诚恳地帮助和热情地鼓励。并没有揪住不放。生产救灾和雨困天门那两次跟资本家打交道。谷新民至今也承认:由于自己的善良,而上了当。做
了蠢事。可是,梁海山向上级汇报这些间题的时候。不论在事实上,还是在分析上,丝毫都没有超过跟谷新民个别谈心的范围和分寸。今天的谷新民,实在没有理由不按照这样的标准来要求自己。
县长谷新民经过苦苦地考虑和推敲之后,决定将取积极的态度。既不推卸,也不跟着消沉。他要承担错误的责任,又要勇敢地按上级的要求纠正错误、改变局面。于是几天来,他按照自己的想法,到处奔波。没想到,他又到处受到阻力。他不由得发出感叹:“错误是容易犯的,改正起来,则是十分困难的。”因此,他又不得不使用组织手段。这样做,会使一些同志想不通。但是他们终究能够想通;有所迁就,对党的工作不利,对这些同志不利,对梁海山的处境更加不利.今天他赶到天门区,一下车就听T 。 ]刚才那乡村干部开得很糟糕,又听说芳草地办起大联社· 他暴躁地把王友清批评了几句,马上又往芳草地赶来。
坐在车子后排的区委书记王友清,单单论起苦闷来,并不比谷新民轻多少。如果说,这几年的谷新民是隐藏着自己的观.汽,压抑自己的情绪,而跟着潮流走的话,那么,王友清儿乎早把前几年曾经有过的观点不知不觉地改变了。由那种观点派生出来的情绪,自然也就随着消失了。因此,他可以说是高高兴兴,又糊里糊涂跟着潮流跑的。一九五兰年雨困天门那件事,对他的震动很大;他第一次认识到资本主义的可恨、可怕;同时又第一次认识到互助合作,办农业社的好处。几年来,天门区的工作顺利开展,各种行业迅速的发展,哪一点不跟农业合作运动紧密相关呢?说心里话,他愿意把农业社搞好,当然又时时刻刻担心搞不好出差错。今年开春,他曾经吓了一跳。到芳草地呆了几天,他才稳住神。这以后,改造土壤的工作在南部村子逐渐推广,他这个庄稼地出身的人,自然能够预计到,几年之后,大草甸肯定会变成一块宝地。同时他也认识到,要让大草甸可变成宝地,不是
组织起来的农业社,是根本没办法办到的事情。砍农业社并不太随他的心愿。可是,他又不敢劝阻这位县长在天门区挥动斧头菜刀。他想:连梁海山这个县委书记都因为顶一下犯了错误,我一个小小的区委书记,顶一下管啥用呢?于是,他打算在会议上一般地号召一下,该散的社就散,不该散的社还接着办下去。可是,谷新民匆匆地赶到天门,匆忙中谈了儿句别的区的情况,从中他意识到,他心里边那道堤捻太低矮了。根本挡不住这股子洪水,一定会漫越过来。那么,到底会冲击多大面积呢?芳草地的农业社,特别是东方红农业社,会不会受点伤害呢?那里的社要是受了伤害,天门区可就真的伤了筋、动了骨啦。他想,只要能使芳草地农业社完整无缺,天门区的互助合作,就算砍掉一批,也能慢慢地恢复起来。再按照上级要求的标准搞好。他几乎在默默地祷告,但求他的愿望能够达到。
跟这两个人比较起来。刘维是个最轻松的人。县委犯了多大的错误,跟他没有什么关系.区里的工作以后再难开展,追究责任也难摸到他的脑袋上。在乡里,他刚到不久,也不担什么重担子;对高大泉本来就系着思想疙瘩,因为朱铁汉变成了他的情敌,那种无名的恨怨,越发加重了,这回如果高大泉垮了台,朱铁汉肯定得跟着完蛋。这样,就用不着费心费力地把周丽平往朱铁汉身上推以取代那个中学教师,朱铁汉自然而然地就会让出位子。一个有地位,又显有才干的乡总支书记,跟一个搭锄杠的农民、犯了错的村干部站在一块儿,可爱的教师陈爱农会挑选哪个?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嘛!这一次芳草地之行,对刘维的婚姻来说,是成败的关键时刻。刘维有信心取得胜利。
汽车仍然在颠簸乱叫行进着.
谷新民从风挡玻漓看见前边的大草甸子,把身子移动一下,扭头间王友情:“芳草地改造土壤的事情,最后的结果如何呀?〃 王友清说:“所有改造过来的土地,春麦的苗子都非常好,大
田苗子也出土了,长势也不错。这边的老农民都说,这些地令年一定得闹个大丰收。”
谷新民说;“改造了土壤,能抗洪水吗?〃
王友情说:“比没改造的,能抗一点沥水。高大泉还有个打算,他们要把泄水渠再扩展一下。我看那样就基本上保险了。”谷新民很生气地用手指着车窗前的原野:“你们看看,北部的地势多高,南边的地势多低!倘若彩霞河决口子,他们抵挡得了吗?〃
王友清说:“要是决了大口子,连村子都会给泡起来,还用说土地… … ”
“是呀。你们为啥不按照我的指示,集中一切人力怡河呢?特别是芳草地,不在治河这种根本大业上起模范作用,带头闹起拉沙子,简直是胡闹汀”
刘维添油加醋地说:“让他了门搅得,好多村都人心不安,运输也不愿意干了,都跟他们千起这种改土的勾当。一春天,普遍减少了现金收人。”
王友清解释说:“这件事情要是错了,我们也有责任。改造土壤的事情,我们是同意他们干的… … ”
谷新民哼了一声:“这么说,又得把责任推到县委身上?县委也同意了嘛.你不要忘记,县委是叫他们试验。摸索积累经验。包括老梁在内,决没有让他们这样大张旗鼓地干,更没有让他们大搞并社!〃
“他们的大联社,是应急的办法… … ”
“你呀,又上当了.纯粹是变相的‘共产’!我让你调查清楚,你潦草从事,弄个假报告,骗了我:〃
刘维也趁机洗白自己:“我还背了黑锅哪。我明明看见他们写了实现共产主义那样的标语,一转眼又变没了。这有多不正派! 〃
了g
王友清的脸红红的,不再开口。
谷新民又把声调放缓一些说:“我们都应当接受点教训哄。在工作中,不深入调查研究,极容易被表面现象所迷惑。高大泉的急躁冒进情绪,是有其历史根源的。当然,他突然间发展到这么严重的地步,是出乎我们预料的。他们这样大吹大擂所干的事情,不是明明白白地跟上级党唱对台戏吗?上边让压缩,他拚命地大发展。要是被上边发现,不当个典型通报全国才怪!〃 王友清听了这句话,脑门冒一r 汗珠子。
刘维看他一眼,转过头去笑了笑。
路的正前方,出现了两辆自行车,车停着,围着几个人,很紧张地交谈着什么.
刘维告诉谷新民说:“那是高大泉和朱铁汉。他们开会回来,刚走到这儿。”
谷新民没有表示什么。
王友清说:“我告诉他们快点走吧口”
谷新民一摆手:“不要二”
吉普车从自行车让开的路上冲过去,溅起一片泥水。谷新民信口问王友清:“那个妇女是谁?〃
王友清回答:“她是乡妇联主任周丽平… … ”
“她呀,我认识。我问的是那个牵着一个孩子的妇女。”“那是高大泉的媳妇。”
刘维有点儿嫉妒地补充一句:“一对恩爱夫妻,跟大泉一个样,说不定又嘀咕什么!〃
王友清对刘维这话不满意,就说:“高大泉病着,她可能不放心,来接迎。”
谷新民问:“啥病?〃
王友清说;“好些日子了,一直没有确诊。是昏倒在地里的。好险哪。差点儿摔坏,这几天还常常发烧· · 一”口
刘维说:“他那是搞急躁冒进搞的。命也不顾,拄着棍子,到处串通人,逼着人们合并。”
谷新民忽然对司机说:“停一下。”
汽车嘎吱一声停住了。
王友清和刘维准备先下车。
谷新民手扶着车门把,又改变了主意。“走。这个人真可恨,可气! 让他自作自受吧I 〃
汽车怪叫一声,又颠簸地向前移动。
工友清有点心惊肉跳地想:这一回,芳草地这杆旗子是难以保住了。
刘维挺开心地想:红枣村那场戏没有亲眼看见,在这儿一定能够开开眼啦。他说:“谷县长,直奔高台阶吧,您先歇一歇,我马上召集群众大会!〃
七十面对反扑
用不着广播,用不着敲钟,也用不着吹哨子,当那辆少见的破旧的吉普车~开进村口,就有不少的义务通讯员,到处奔跑呼喊地送信了。
高台阶前边,立刻涌来了一大群人。还有好多人,从每一条街的每一个门口,丢鞋掉帽地往这边飞跑。人们都知道,上边下达了新的指示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