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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总是这样的,就像单位里的权术免不了有点阴谋。陈琪听了我的话,突然陌生
地看了看我,说,看不出啊小艾,你还挺有哲理的啊。
我的缺点很多,但也有优点,我善于做异性的忠实的听众。自从那次和陈琪在
咖啡馆一泡,陈琪看来同我泡出味道来了,总之,这之后她总是找我倾谈,原因当
然是小王缠着陈琪,让陈琪有一些苦水要倒。
从陈琪口中说出来的小王很没风度——这当然是我想要听到的。陈琪说,小王
每天晚上呆在她家门口,她都不敢出去了,她一出去小王就迎上来,要和陈琪谈谈。
陈琪说都清楚了,有什么好谈的。小王说,他的名誉受到了损失,陈琪要负责。陈
琪说,你损失什么了?小王说,连殷主任也向我们讨过糖了,你现在说吹就吹,我
怎么向殷主任交待。陈琪说,吹什么呀,根本就没谈嘛,有殷主任什么事。小王就
急了,说,那你为什么老是来我的寝室?告诉你,你不要把我搞得这么惨,这对你
没什么好处。陈琪同我说到这儿,她的脸上布满了恐惧,陈琪对我说,当时小王的
眼光十分骇人,想把我吃了似的。我想小王肯定十分痛苦——在这一点上我和小王
可以同病相怜。我想起来了,这几天,小王失魂落魄的,头发也没梳,全然不像从
前那样讲究外表了。有时候,我碰到他同他招呼,他要么不理我要么怨毒地看我一
眼。
陈琪总是找我谈,我免不了有点动心。我觉得我对陈琪的爱情似乎有点盼头了。
但很多时候我会悲哀地想,如果女人们对我太放心,拿什么都同我说,那女人们八
成把我当成不男不女的中性人,她们大都不会爱上我。但我也想干点傻事,我侥幸
地想,我得同陈琪说说我的感受,可能这是鸡蛋碰石头,也可能就成了呢。于是我
沉浸在幸福中。还是在那家梦娇咖啡馆,还是在那节火车厢里,我把自己的情绪酝
酿得像一架随时发射的火箭,非常坚挺。陈琪刚刚倾诉完别人给她的奢侈的爱,我
见缝插针还想让她奢侈一回。但你知道,我刚点燃,火箭还没离地面就不幸坠落了。
我见到了陈琪脸上的恶笑。我知道爱情的大门向我关闭了。一阵难堪沉默之后,陈
琪开始了她另一轮烦恼。她说,你们真是无聊,为什么要找单位里的人做女朋友。
我说过,我对陈琪说出我的想法有很大一部分缘于侥幸,因此对陈琪的反应也不是
很意外。我自嘲道,我们是无聊,我们只不过是单位这口井中的井底之蛙,眼睛只
瞪着蝇头小利,不幸的是,你是这口井中仅有的几只母蛙,于是你成了我们的蝇头
小利。我这么说便一点诗意也没有了,陈琪肯定很失望,她幽幽地说,你这个人真
是刻毒。
你知道爱情这东西,没说出来那是很美好的,一个人晚上可以傻乐,可以倾诉,
可以自怜,但一旦说出来并且毫无结果就全变味了,你马上会进入别一个层面:懊
丧、失落、虚无、没劲。在我送陈琪回家的路上,我基本上落入这些情绪之中。其
实我是想马上离开陈琪的,我送她只不过出于人们常说的绅士风度出于维护那最后
的自尊的需要。我就这样带着恶劣的心情送她回家。我没想到还有更恶劣的事在不
远处等着。不远处,在陈琪家门口,小王红着眼等着我们。他的头发竖着,我已看
出某种好斗的姿态。果然,在我欲上前同地打招呼时,他冲了过来,对着我的脸给
了我狠狠的一拳。这一拳来得很是时候,要是平时我可能也就算了,原谅这个失恋
者了,问题是这天晚上我也是个倒霉蛋,心情恶劣,也想找点事发泄发泄,没想到
事情找上门来了。我不甘示弱,奋起还击。于是在陈琪家门口演出了一场拳击赛。
两人都打得鼻青眼肿不要去说它,更倒霉的是那里刚好住着一警察,见我们耍流氓
就把我们抓了起来。这事就闹大了。
自然而然,我们单位的领导和群众都知道了我们的事。于是大家又为这事兴奋
了一阵子。这事件的结果你也能猜想到,就是:陈琪留下了脚踏两只船、水性杨花
的恶名(其实没这件事她差不多也有这样的名声了),小王得到了普遍的同情(大
家认为小王同陈琪还是早分开好,迟分开不如早分开),而我成了横刀夺爱的勇士。
我们单位的日常生活因为老汪的桃色事件及我和小王的事件(这个事件被大家
包装成了三角恋爱)而变得生动起来,成为我们生活和工作中的某个亮点。但这些
事让殷主任很头痛,他在会上点名批评了我们,并说,他会狠狠地处理老汪、小王
和我的问题。老汪看来一点也不担心,他照样很轻松,喜欢和我们年轻人吹牛。但
我和小王却很担心,我们不知道殷主任会怎样狠狠地处理我们。但没等他来得及处
理,另外的问题又来了。殷主任只好把我们的事搁下来。
殷主任碰到的问题十分棘手。殷主任接到上级通知,日本人又要来参观我们的
天然气工程了。要殷主任做好接待准备。殷主任很着急,嘀咕道,他妈小日本又来
了,但我们有什么可以给人家看的呢,我们停工已有好几个月了呀。
殷主任的着急是有原因的。你一定知道日本原来有一个首相叫中曾根康弘的,
他当上首相没多久就来到中国,他的口袋里带了一些钱,是借贷给中国政府的。照
日本的说法,这些钱的利息很低,基本上属于赠予性质。我们这个城市为了开发天
然气有幸得到了这笔钱中的一小部分。现在我们已很好地使用了这些钱,我们靠这
些钱建设了贮气罐,铺设了管道,购置了设备。但是这笔钱也不是好用的,日本人
的规矩特别多。当然用他们的钱要照他们的规矩做也是没办法。我们每半年要向日
本人汇报工程进展情况,还要报计划类的文件,而日本人每年六月都会来实地,看
看是否按计划实施。日本人来时还要请一些日本专家给我们上课,讲什么天然气发
展现状。日本人也是蛮好为人师的。
殷主任知道,日本人很认真,日本人想看天然气工程你没办法不让他看,但如
果给他看,让他知道我们停着工,日本人就要有意见,就要生气。日本人一气钱就
拿不到了。钱拿不到,殷主任就不能向市里交待。殷主任一时想不出怎样对付日本
人。殷主任感到肩上的担子骤然重了。
殷主任决定发动群众,集思广益。他想总会有一些办法去对付他们吧。
群众很久没有正事干了。听到日本鬼子来了,心里既紧张又兴奋。紧张那是当
然的,难题明摆着,我们停工了,工厂目前还是一块平地,虽然设备已买,但厂房
还没造好,无法安装,设备还烂在仓库里,总不能让日本人看一块空地吧?我们都
知道让日本人看到我们的现状国际影响不好,这不是我们这个单位、这个城市的问
题了,而是关系到国家的问题了。我们兴奋的是因为我们面对这个事情时产生了强
烈的爱国激情。我们决定为了国家荣誉,一定要想出对付日本人的办法,让日本人
好奇地来,糊里糊涂地回去。
最兴奋的要数陈琪。在殷主任还没有来得及发动群众以前,陈琪已提前进入接
待日本人的状态。我们都知道陈琪在我们单位的价值是和日本人联系在一起的,因
为她会说日语。如果说这之前陈琪在我们单位是个可有可无的(事实上陈琪也懒得
在单位里干正经事)边缘人的话,日本人来了,她就自然而然进入了主流。可以说
日本人的到来是陈琪一次欢畅的呼吸,是一个真正的节日,是一次货真价实的自我
实现的机会。是的,陈琪喜欢那样的感觉,当她同日本人叽里咕噜地说话时,大家
都会注视着她,眼含艳羡。更美妙的是,当她把日本人的话翻译给殷主任时,她的
表情会不自觉地流露出某种居高临下的气势,同时她看到殷主任总是谦和地笑着同
她说话(事实上当然是对日本人说的)。这时,她觉得殷主任简直不值一提。因此,
日本人来了,陈琪觉得很好,再加上爱国的情感,她感觉就更好了。
陈琪上班的时候,开始带来一只随身听和一本日语书。她一上班就带上耳机开
始听口语。当然她是在练听力。那日语书据说是科技方面的,因为她说日常对话是
没问题的,但一些科技词汇还要温习温习。
我对陈琪的爱情因为受到拒绝,因此我不愿意再和陈琪呆在一起(我气量就是
不够大)。我见她一边听口语一边看书,搞得这么热闹,很想走过去说几句笑话,
但一想也没意思,就回了自己办公室。我没去,陈琪却来了。她还是戴着耳机,这
回嘴上嗑着瓜子。她大摇大摆地坐在我的桌上,对我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声音还很
响。我当然听不懂。她见我很茫然,就笑了。她把一只耳机塞进我的耳朵。我听到
随身听正在放流行歌曲。她见我吃惊地看着她便大声地笑了起来。顺便说一句,自
从我同她表白了以后,她在动作方面对我亲昵多了,她是不是认为从此有权对我亲
昵一点呢?老实说我对她这样自以为是很恼火。这时,殷主任走了进来。陈琪赶忙
把耳机收了起来,对殷主任说了一通日语。殷主任说,小陈,用你的时候到了。
殷主任刚走,老汪就进来了。我以为老汪大约对日本人来这事不会很热心。我
错了,老汪也很热心。老汪一见到陈琪,就向陈琪请教日语中的“你好”怎么说,
陈琪也好为人师,便不厌其烦地教老汪。但老汪的读音总是走样。我见他们两个掀
起了学习高潮,特别是老汪一本正经的,像是要替代陈琪当翻译去似的。我说,老
汪,你不是希望天然办倒了吗?日本人来了有你什么事啊。老汪说,小艾,你这样
理解我我是要生气的,我老汪觉悟那么低吗?我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