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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报了,可踏上这条生路,就不由得你住手。李老满平时很少杀人。只是,李老满
破秃寨死伤了不少兄弟,等到破了寨子,弟兄们一个个都杀红了眼,说非要给秃寨
有蛋的卡完了。可杀到二半坎上,李老满却下令住了手。
秃寨的老秀才的独生闺女秀,她从自家的墙夹上下来,像天鹅一样飘落在这群
匪徒中间,一下子慑住了杀得腥红眼睛的匪徒们。
李老满激动得直搓手,他蹲下来握住秀的红辣椒一样的小脚。秀又是粲然一笑,
可秀这一笑却使李老满打了个冷颤,李老满立马抽回了手,他几乎是低声下气地说
跟了我吧。
李老满过手的女人有大家闺秀,也有小家碧玉,睡过之后,像破袜子烂鞋一样
扔给他手下的弟兄,都没有往心里去。李老满手下兄弟都说这回咱们的老架杆怕是
完了。李老满的兄弟都擦去刀上的血,带着秀撤出了秃寨。
李老满横行在淮河下游一带,却没有固定的营盘。李老满在颖城给秀租了房子,
又雇了两个老妈子们奉着,日子过得还算逍遥。秀每日里吃斋念佛,尽守妇道。秀
从小跟爹识文断字,读了四书五经,听爹讲过许多贞节烈女的故事。老爷过世后,
撇下秀娘俩,日子日渐清苦,每日里粗茶淡饭,可秀的琴棋书画样样皆精,并且读
完了老爷留下的诗书。李老满兄弟杀得秃寨血流成河,秀的义举挽救了秃寨,本想
自己跳到火坑里。可李老满对她爱若掌上明珠,对她百依百顺。秀也知足了。秀烧
香乞求佛爷保佑她男人早日放下屠刀。李老满说念那有个屁用,能保他完后不下地
狱?秀也不理会他依然念念有词。佛法无边回头是岸。李老满还是领着他的兄弟杀
他的人,秀还是念她的佛。
秀生柱时,李老满一直守在秀的旁边,他目睹秀完成那曲折而漫长,伟大而痛
苦的新生命诞生的过程后,他独自一个人望了一夜的月亮。这以后,他常常看自己
的两手发怔。
那天晚上,李老满从颖城回来,和老亮喝得烂醉如泥。老亮却是装醉,他把酒
都倒在袖筒里。
老亮在李老满的队伍里熬了一年多,就是等到这一天。李老满五大三粗,一身
功夫,两个老亮也不是他的对手。何况,李老满还有兄弟们护着。
老亮把死猪一样的李老满装在麻袋里,他还在里面不住地嘟囔。老亮扛着李老
满昼伏夜行。第三天,老亮才把李老满扛到秃寨。谁也没想到这个横行在安徽、河
南、山东的巨匪头子李老满竟让奄厌厌的老亮拿住。
秃寨的人从肉铺里借来肉钩,挂住李老满的两个锁骨,吊在寨南门口的弯腰柳
树上,衣裳也让人扒光,浑身上下没穿一条线。树下面放个扒铲子,扒铲子长久没
用过,都生了锈,钝得很。
秃寨的人出来进去都扒上一铲子。李老满开始还爹呀娘呀地叫,求秃寨的人一
铲子敲死他。后来,又骂秃子,骂了秃子又骂秃寨的人,骂了八辈祖宗。秃寨的人
任你骂,还是一铲子一铲子地扒。最后,李老满的两条大腿,只剩下一副白骨头架
子。
李老满在树上挂到第三天,寨里人不听李老满叫了,都以为他死了。过来一看,
却见他还在眨巴眼睛。秃寨的人都说李老满不愧是英雄人物,不然咋恁能活。
李老满在树上挂到第四天头上,秃寨的四面呼啸着来了大队人马。黑压压像乌
云一样向着寨子这边翻滚过来。李老满手下兄弟纠集了几路土匪来替李老满报仇的,
嚷嚷着要铲平秃寨。
秃寨又开始鸡飞狗跳墙,小孩都往大人裤裆里钻,女人忙着往脸上抹锅灰,男
人们都拿长矛大刀往寨墙上涌。
土匪们把李老满从寨门口外的柳树上放下来。李老满嘴一张一翕,秀把儿子抱
过来,李老满见了,手艰难地动了动。秀拿着他的手放在柱的脸上磨挲,弄得柱痒
痒的,竟咯咯地笑起来。李老满的眼泪却扑簌簌地往下淌。这时,他温柔得就像个
羊羔,土匪们都忍不住抽泣起来。鸟之将死其鸣也衷,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李老满
翕动着干裂的嘴唇说,秀呀,千万不能让柱儿再走他这条路。秀泣不成声,他爹,
我记下了。
李老满说撤吧。二架杆喊大哥。兄弟们也跟着喊大哥。李老满还是说撤。李老
满这才一伸腿死了。
二架杆举枪鸣了三响,土匪也都跟着向天空放枪,然后,呼啦一下跪了下来。
大哥!
秃寨的人站在寨墙上,都说李老满这狗日的死得真阔气。
一直到这天晚上,土匪才像潮水一样退去,李老满的坟前只剩下秀和柱娘俩。
秃寨的人这才松了口气。
从此,老亮成了秃赛的人物。秃寨谁家有红白事情都送来一张帖子,风风光光
给老亮请去。寨里的大事小事请他去化解,给寨主也架空了,他很不满意老亮,说
这寨子怕是又回到了他鸡巴秃子的手里。不满归不满,寨主遇到事情,还是来讨问
老亮。
才过罢年,还没出正月,老亮就开始张罗着给二秃子和草圆房。草睡在床上。
不吭也不喝,哭成泪人。几天下来,人就瘦了一圈,眼睛也塌到坑里。
二秃娘守在草的床边抹泪,她怕草想不开寻了短见。娘劝草,说,草呀,娘知
道你心里屈,可谁叫咱是女人哩,这是命呀,没有谁能犟过命。
二秃娘是老亮花了一斗红黍雇一个俊俏后生替相来的。老亮爹是替相,老亮爹
的爹也是替相,替相是他老亮家的祖传。二秃娘直坐到花轿里,那俏后生的影子随
着轿子还在她眼前晃,二秃娘心里美滋的。拜天地,二秃娘顶着大红搭头,眼前一
片鲜红。但在花烛洞房里,老亮却犯了一个大错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多喝几
杯酒,忘了吹灭灯就去揭开了二秃娘的红搭头。
二秃娘一看新郎是奄仄仄的秃子,忙不迭地喊差了差了。老亮抱住二秃娘就往
床上按,说差不了。花一样的新娘子被老亮揉碎了,眼看老亮就要成事。二秃娘也
是急中生智,从头上拔下簪子,扎在老亮的光屁股蛋子上。老亮痛得杀猪般地直叫。
老亮一跺脚说我不信日不了你。吆喊几个人把二秃娘用绳子一捆,扔在床上,
也就办成事了。
二秃娘哭了一回,也就认了,只是屈了这俊模样。以后,二秃娘刷锅做饭生孩
子一样也没落下来。
老亮家替相从来没出过半点差错,都是瞎灯灭火的,用被子把新娘子一裹搂着
睡了一夜,也就生米做成熟饭,新娘子后悔都来不及。也只有认了。没想到老亮啥
事都能办得妥贴顺当,偏在这件事情上栽了个跟头,想起来,老亮就觉得憋气。就
这样,老亮觉得无颜再把这祖传的替相往下传。
草水灵灵的,鲜嫩得就好像刚出锅水豆芽儿。二秃娘说草呀,你二秃哥模样差
是差点,可二秃子人老实,咱家的日子过得也不窄,咱女人活着图个啥来。
老亮见草睡着不起来,一点也不着急,说睡吧睡吧。草的心弯在哪里,老亮心
里透亮。她是在恋着柱那个土匪羔子。老亮说反正她是剪了翅膀的鸟儿,量她也飞
不了。
那年,秀抱着柱回秃寨。秃寨的男人们天天夜里来敲秀家的窗子,闹得秀夜里
不敢睡,裤腰带都系成死疙瘩,她腰里整天揣着剪刀。秃寨的男人很是不平,都说
土匪都能睡得她,咱咋能睡不得她呢。有一回,老亮给秀堵在季地里说李老满能睡
他女人他也能睡得他女人。秀说他让你们砍死了还不够吗。老亮说那也得捞捞。秀
从怀里掏出剪刀说你再通俺俺就死给你看。老亮这才愤愤退下。
秀娘劝秀说这世道还是往前再跨一步吧。秀说走着看吧。这年冬天,秀得了伤
寒,没翻过年人就死了,撇下老母亲和柱儿。好在秀回秃寨时,带些银钱,拿出来
埋葬了秀,剩下的又置了几亩田地,农忙时雇上短工,这一老一小的日子还能过得
去。只是秃寨里的人都觉得柱这孩子太障眼,看见他这个土匪种也就想起了他那个
土匪爹,也就想起了那些死去的亲人。
柱都长到六七岁了,姥姥还是走一步扯一步,转眼不见,就满寨子扶到茅坑里
找,怕秃寨的人给他捣在茅坑里。老太婆把所有的心思都系在柱儿身上,巴望着早
日把他拉扯成人,闺女在九泉之下也能闭眼了。
寨里的孩子们的热闹诱惑着柱却又拒绝了他。柱每次回家都是鼻青眼肿。姥姥
心疼得直掉泪,她给柱探伤口,柱却给姥姥用袖角擦眼泪。姥姥呀,我是野孩子吗?
姥姥紧紧把柱搂在怀里说你咋是野孩子呢,还有姥姥呀。我没有爹娘吗?有,你有,
他们出远门去了。他们啥时回来?等你长大了他们就回来了。于是,柱就天天盼着
自己长大。
当柱知道他的爹娘并没有去出远门而是就埋在寨子南边的那两个土堆里时,他
狠狠地冲爹的坟头上撤了泡热尿,他恨爹。这年,柱八岁。
柱在秃寨只有二秃子一个小伙伴。二秃子都七八岁了,还一把大的人。寨里的
孩子都嫌他脏,柱不嫌。这一俊一丑的两个孩子结成了伙伴,二秃子像个小尾巴似
的,整天跟在柱的后面。
二秃子却是个故事精,他给柱讲的都是荤不拉叽的野史。没讲之前他总是先卖
着关于问柱吃荤吃素。其实他只会讲荤的。讲完,还要把手插在柱的裤裆里换柱的
小鸡鸡,看硬不硬,柱不让。二秃子说他爹每回讲完都要摸他的小鸡鸡。
二秃子常对柱说,夜里他爹好和他娘打架,爹每回都给娘压在下面,还在娘的
光身子上乱啃。柱不信,说你娘又高又胖,你爹还矮还瘦咋能打过你娘。二秃子挺
委屈、说骗你是驴日的,说他晚上都装睡着了,爹以为他睡着了,爹和娘光着身子
就打上了。
有一天,二秃了跑来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