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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个款款而来,个子高高的。
“两位军官同志,谢谢你们的光临。楼上有包间和雅座。”
“不,我们就在这里。”高梁老练地说。
她将他们引到一张小小的、古色古香的方桌前,桌面和凳面全是上等的大理石。
小姐手里变戏法一样出现了两份菜单。接着又变出一支笔、一个小本。
“客人要用点儿什么?”
江白打开菜单,高梁用手止住他。他手中的菜单根本就没打开。
“两扎啤酒。红烧海螺,凉拌海蜇,花生米。”
“这位同志很会点菜。”小姐微笑,还有一点失望,“请稍候。”
她袅袅婷婷地走开去。
江白的思绪回到面前来。
“你好像对这里很熟。”
“也谈不上太熟。去年刚到9009艇,日子不好过时来过几次,知道怎么点菜才能不被他们宰得太多。”高梁说。
江白沉默。高梁比他成熟。
酒菜上来了。
“两位军官同志请。”
“谢谢。”
小姐走了。
“请,江白。”
“请。”
两个人端起酒杯来碰了碰,各喝了一大口。
人越来越多。简直是蜂涌而至。
“咱们来早了,不然准找不到位置。楼上的雅座太宰人,咱们消费不起。都是为卡门而来。她的名气越来越大了。” “你知道得不少。”
高梁笑了。
“惭愧。”
江白也笑。高梁其实是个快乐的和非常幽默的人。
后者又喝了一大口啤酒。
“甭以为这种日子永远也过不完。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会变化。艇长这阵子专跟你过不去,说深了是危机感在左右他。中国海军需要发展,才能适应未来的大国地位,因而从长远看他这类没有进过军校的艇长一定会被淘汰。中国潜艇部队需要的是一批知识结构更新也更年轻的军官!”
他没能接着谈下去。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出现在他们身后,对赶来服务的小姐大声吼着:
“你滚!你给我去叫卡门来!老子要卡门来服务!老子就是为着卡门来的!
……要多少钱老子这里有!……”
他三十岁上下年纪,一脸横肉,穿着港台片中的黑帮人物的中式对襟黑衫裤,还扎着裤脚,喝得半醉,鼓挺的肚子前拴着一个很大的腰包。“呲啦”一声,他已把腰包的拉练拉开,拿出一打票子来,“啪!”拍在桌面上。
“这位先生,我为你服务也是一样的!”刚才为他们服务过的那位小姐耐心地等他骂完了,小心地说。
黑胖子又吼起来:
“谁要你服务?……你叫什嘛?你给我滚蛋!……老子今儿就要卡门伺候!你快到外头把那小妞儿给我叫来!”
小姐一直微笑着,忽然,江白在她眼里看到了一包眼泪。她没有再说什么,无声地走了回去。
一个四十岁左右、神态庄重、穿着一身时髦的出门衣服的女人从二楼走下来。
“是谁在老娘这儿捣乱?”她声音不高,却十分威严地说。
胖子看见了她,睁了睁眵迷糊半糊住的眼,忽然泄了气。
“王……王大姐,是我喝昏了头,眼花,瞎撞到你这儿来了,你大人不见小人怪!”
女人声调缓和了下来。
“我当是谁?是胖三啊,”她回头训斥刚才那个小姐,“还愣着干什么,腾兄弟来了,还不请客人点菜?”
小姐做样子似的动了动身子。
胖子坐下去,又站起来。
“王……大姐,兄弟改天再来打搅,我走了。留下这点钱,你赏人!”他将那打钱留在桌面上,一招手,带着手下四、五个同样打扮的流氓,趔趄着往外走。
女老板一声断喝:
“胖三,站住!”
胖子一惊,站住了,回头。
女人将那打钱拿起来,塞回胖子衣兜里。
“大姐不缺你这点钱赏人,你还是自己留着花吧!”
胖子看她一眼,服了软。
“也好。再会,大姐!”
“你走好!”女老板不卑不亢。
江白用敬佩的目光望着女老板。
胖子和他的一伙走出门去。
女老板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夹着手包出门。
“别光看热闹,喝酒!”高梁说。
两人又碰了一次杯。
又一拨流里流气的男女乱轰轰地走进来,占了胖三一伙刚才没有用的桌子。
“那个女人嘛是用旧的公共小卧车啦……倒找我钱我都不瞧她一眼啦……”一个脸上有伤疤的男人高声大气地江白身后嚷嚷起来。
看样子,他要一直滔滔不绝地说下去了。 江白觉得头晕。
“高梁,我不太行。咱们走吧。”
高梁担心地看他一眼。
“吃一点红烧海螺。就这个菜还可以。你尝尝。”
江白尝了一个。
“是不错。可我还是想走。”
“那好,咱们走。”高梁说,目光里有了越来越多的担心,“小姐,买单。”
江白要掏钱,被高梁拦住。
“下次你请我。这次算我请你。”
他们买了单,走出门。
酒店门外,刚才引起江白注意的姑娘还在。
一群人站在台阶上下调弄她。打头的是刚才被女老板轰出门的胖子。
“卡门,你来L城不就是挣钱吗?人家给你多少,胖哥哥给你加倍,还不愿意?”
他手下的流氓跟着起哄:
“答应了吧!答应了就跟胖三大哥走,跟谁睡不是挣钱!”
“她还脸红哪!”
“脸红什么?又不是头一回见那东西!”
“哈哈哈哈!”
猥亵的笑声此起彼伏。
她站在那儿,继续一声声招呼门前走过的人,仿佛这些流氓并不存在。
“请啊!各位请进来,有生猛海鲜,新到的黑龙江大马哈鱼,有挪威到的鱼子酱啊!”
胖子又喊起来:
“小妹妹,这里你请我也不进,我想换个地方进去!”
“哈哈哈哈!……”流氓们开心地大笑。
“这不是欺负人吗?……怎么这样!”江白走了两步,听不下去了,站住,对高梁说。
“湾尾街上这种事太多了,呆久了你就习惯了,走吧!”高梁劝他
江白走下台阶。那姑娘不知为何突然转头望他一眼。
他猛一回头。
这次仍然只望见了一只被蓬松的短发半掩的眼睛。
这只眼睛里汪着泪!
胖子已经走上台阶,姑娘佯装的镇静和她招徕客人的叫声一起消失了。她胆怯地后退一步,又站住了,仿佛要等等看胖子想做什么。
胖子向她伸去一只手,被她“啪”地一声打开了。
“流氓!”
胖子得意地叫道:
“小卡门,早就听人说你辣,哥哥我专爱吃辣子!”
他带着一点酒意,突然向姑娘扑过去。“卡门”惊慌地后退一步,闪开他,又倔犟地站住。
“你要再敢往前走一步,我就给你放血!”她一字字地说。
一个小流氓惊叫:“大哥,她手里有家伙!”
大家都看到了,那是一把小小的明亮的刀子。
胖子哈哈大笑。
“甭吓唬我,一条湾尾街,女人们都说要给我放血,结果还不是我给她们放血?……小妹妹,你过来,朝我这儿捅,我正想多个窟窿凉快哪!”
他用手“咚咚”地敲着胸脯,向她逼近过去。
江白浑身如同着了大火。
“你们怎么能这样?!”他爆炸般地喊了一声。
胖子被惊动了。一脸淫笑依挂在脸上。
“嗨,有吃热乎的了!”他转过身去,从台阶上挑衅地望着江白,说。
“别理这些流氓!”高梁拉了一把江白,说。
江白岿然不动。
“你想干什么?”他对胖子说。
“老子想问问你是她什么人?”胖子说着,向他挤过来,“你也是她的相好吗?”
江白脸色发白,每一块肌肉都在打颤。
他脱下军帽,交给高梁。
“拿着。这位先生今天想跟我练一练。”他用低沉的声调说。
“哇,要动手了--!”流氓们幸灾乐祸、怪声怪气地叫起来。
高梁也把军帽取了下来,和江白的帽子一起扔到地下。
“看样子今儿个是真练啊!”他讥讽地说了一句,走到江白身边去。
巡街的警察跑过来。
“都在这儿干什么,散开散开!”
“这个当兵的要打人!”胖子恶人先告状。
“胖子,谁打谁还不一定呢!……快走吧,要不我就对不起了!”警察强硬地说。
高梁从地下拾起两人的军帽。
“咱们也走!”高梁拉起江白的手。
江白一时间还不能从临战的过分激动的状态里解脱出来,僵立着不走。
“那个海军,还不赶快走?……走吧,你不一定是他的对手,为打架他专门到少林寺学过半年哩!”警察说。
“走吧走吧。”高梁说。
江白从高梁手中接过军帽,转身,又在最后的一瞥中望见了她。
他又看到了那只漂亮的、目光幽幽、含泪的眼睛。
“卡门,你也回去,别在这站着了,净为你生事儿!”警察用一种温和的责备的语气说。
“今儿我正想看打架哩!”她冲警察笑了一笑,倔犟地说。
说着,她一转身跑进了酒楼。
“走吧,走吧!”高梁说,他现在十分清醒,有点后悔了,“都怪我。你现在的情绪不对,我不该带你到这地方来。”
江白最后望胖子一眼,目光恨恨的。
胖子也正眯着眼望他。
“走!”江白说。
他们开步往回走。
“小子,你要小心,老子记着你啦!”胖子突然在后面高喊了一声。
“散了吧,散了吧!”警察又在叱斥胖子。
江白不让自己回头,他怕他会克制不住胸中那一种沸腾的激情,冲过去与胖子恶恶地打上一架!
回到宿舍,他早早地睡下。
头痛。恶心。生自己的气!
她是什么人?那是什么地方?
你竟会到那里去,差点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