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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段时间的昏暗,空气有些温暖,她看见房门的两盏宫灯。
推开门,里面点着灯,却空无一人。
香炉里烧着清雅的香料,原本香艳糜烂的房间,因为这清雅的香味,竟然有了几分高贵?
她坐了下来。
这里的床榻很柔软,她记得宁王也是,喜欢躺在榻上,而不是睡在小阁房一样的大床上。每一次看见,阿兰珠都觉得,躺在榻上的宁王,眼角很媚。
她坐下,嗅到了宁王身上独有的香味。
桌上放着一只白玉花瓶,瓶中斜插一枝红梅,上面有几个含羞的花苞,也有几朵吐蕊的展瓣,很有红梅香冷的味道。
阿兰珠看见一壶一杯,壶已经空了,杯中还有残酒。
胭脂红的酒,血红色的酒,白玉酒杯上有红泪挂杯。
也许昨夜,宁王就这样一个人坐在这里,独盏独饮。
她将半杯残酒饮下,酒水有些甜、有些苦、有些腥,在口中化为麻辣与生涩的腥味。
她看着红梅,眼睛有了几分恍惚。
这枝红梅是流血的梅花,莎莎的坚强和痛苦,全从这梅花上流了出来。
她的马在黑暗中奔跑,她看不见周围,只可以听见耳边的风声。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一片黑暗中飞奔,只是心中想要找到什么,自己也不知道。
马飞驰着,将她带进了沉沉暮暮的黑暗世界。
她看见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在哭泣。
他披着大人的衣服,火红的衣服,在大片的黑暗中分外醒目。
马也停了,阿兰珠下马,走向孩子。
可就在她要走到孩子身边的时候,一个衣着华贵的女人出现了。
阿兰珠不记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女人,只觉得很熟悉,却不知道女人的名字。
孩子看见女人就不哭了,他走到女人的怀中,寻求母亲的怀抱。
“你是不可以哭泣的,妈妈走了,你就再也不可以哭泣了。”
女人抚慰着她的孩子,温柔中带着冰冷。
“安儿,在以后的日子里,你要坚强,不能哭,永远也不能哭。”
“母亲,我不要离开你,安儿不能没有你。”
孩子还在哭泣,披在他身上的红衣掉下,阿兰珠看这孩子的身形,不过六、七岁的年纪,很瘦,伏在母亲怀中的样子,也很可怜。
这时黑暗中又走出了一个男人,约莫二十五、六,白色衣衫,发束金冠,腰系玉带,脸上有愁苦之色。
他将女人和孩子都圈入怀抱,他们在哭泣,阿兰珠可以听见水珠溅落的声音。
她忍不住地看着脚下,看见自己站在水面上,水波黝黑,在她面前拥抱的一家三口,水中的倒影只有孩子一个!
她想到了鬼魂,她想告诉孩子,他的家人早就死去,可是她抬头,看见大人已经不见,只有孩子一个,依旧在哭泣。
孩子不停地哭着,她看见他的面容,清秀美丽,长大以后,只怕是个倾国佳人。
她试着呼唤他的名字:“安儿?”
孩子看着她,童稚的眼睛里流淌的是戒备,他什么也没有说,转身离开。
黑暗扩散,她可以看见这个孩子被黑暗吞噬,有一个黑色的雾状怪物将孩子的身体包住。
她听见了呼救声,绝望痛苦的呼救声,但是她的脚被钉在了地上,只可以听见声音。那声音是刀,插进心脏,一刀一刀的割下自己的血肉,她痛苦着,连眼泪也流不出来的痛苦。
时间停滞了,泪水始终无法流下,她定在那里,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更加的懊悔。
淡淡的香气旋来,是很复杂的香味,有草药的清香,有鲜花的甜香,更有动物的腥香。
在这些香味的衬托下,漫天都是白色的似雪非雪的花瓣状飘落物,一个纤长的身影出现了,这个男人缓步走来,带着命运的决绝。
她知道他是谁。
这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脸上写着冷冽,透出淡淡的孤独和冷漠,美丽傲慢的眼神里,有哭泣的忧伤。世间只有一个人可以有这样的风情与魅力,也只有一个人可以将这些对立面调和。
她想叫他的名字,张开口,发不出声音。
她低头看脚下,这个成年男子的身体,在水中的倒影果然是个孩子。
红衣的女人从黑暗中走出,曾经拥抱过孩子的母亲从背后将儿子抱住,女人对儿子细语,阿兰珠看见他脸上的陶醉与孤独。
他知道这个女人是一个亡灵,可是他爱着被拥抱的感觉,他笑了,笑得凄凉。
“我爱你,母亲。”
他被女人紧紧抱住,阿兰珠看见他的身体渐渐沉入女人的怀抱,脚下的水也在变幻。
不知道从何处涌出的红色,一点点地吞噬着黑暗,那是鲜血的红色,也是毁灭一切的红色。
红浪的中心是相拥的两个人,一层又一层的红色以他们为中心激荡着。
阿兰珠害怕了,她看见他的神情越来越恍惚,他的肩膀已经没入女人的体内,可是他闭上了眼,快乐的等待着被女人吞噬。
再这样下去,他会死掉的!
阿兰珠害怕了,她张开嘴巴大声地呼唤,可是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她无法发出声音,也无法移动身体,她只能眼看着他的身体渐渐被黑暗吞噬。
她的心听见了女人的笑声,悦耳的声音里有毛骨悚然的寒冷。
在没有声响的世界里,他的身体被女人的身体吞了下去,然后——
女人缓缓抬头,这美丽风华的面容写着绝望与毁灭。
女人看见了阿兰珠,她轻笑着走来,每走一步,这世界的红色就加重一份。
她的步伐高贵而美丽,宛如开在风中的莲花,可惜这是一朵盛放在血海的莲花,血腥中,风华绝代。
女人走到了阿兰珠的面前。
她伸出手,她的指甲极长,涂着血的颜色,手指抚在阿兰珠的脸上,尖锐的指甲划过,有粘稠的液体流下。
女人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话,那是女人得意的宣言。
“你永远也得不到他,因为他——”
阿兰珠睁开眼睛,身边飘荡着血红色的纱幔。
宁王也在,她知道,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可是这梦可怕得真实,阿兰珠仔细回想,那个红衣女人应该就是宁王妃,可是宁王妃已经死去很多年了,而且自己也没有见过这个女人,为什么会在梦中梦见她,还——
难道鬼神之说真的存在?
她想起了,梦中的宁王妃的嘴唇是暗蓝色的,配上红衣,更加显得妖气诡异。
“你醒了?”
宁王撩开纱幔,温柔得问着,阿兰珠也不好问他什么时候来的,更不能告诉他自己的梦,倒是不小心看见了宁王脖子上有一条红痕,像是被人勒伤了。
“你这脖子上的伤口是?到底是谁?”
“只是个勒伤,不必在意,倒是鲁王,他失去了性命。算起来,我是占了大便宜。”
“你是不是又使用了什么奸计?你现在已经处处占得上风,何必一定要置他于死地?”
“因为我不能给我的敌人任何反击的机会!而且你知道鲁王害死了多少人吗?他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可是没有人可以惩罚他,即使是皇上,也不过是将他贬回封地,到时候,他还是他的封王,继续的为非作歹!”
“顶着大义的名份做坏事的你还真是虚伪!如果鲁王不是鲁王,恐怕你也就不会这样做了!你真是虚伪!”
“世间没有绝对的朋友,也没有绝对的敌人。现在的立场,他是我的敌人,要除掉。若是今天他是我的同伙,以他的所作所为,也还是会成为我的敌人,依旧要除!朋友和敌人,只是立场不同。敌人,要赶尽杀绝,朋友,要好好珍惜。”
“那我呢?我算是你的什么,是你的朋友,还是你的敌人?”
阿兰珠的问题得到了吻的回答,宁王亲吻着,仿佛这亲吻就是他给予的答案。
阿兰珠知道,这个男人到底还是不愿意给予自己真正的答复。
即使是这样,她还是贪恋着诚挚的抚摸和拥抱,她要抱紧他,不想他被梦中的红衣女人吞噬!
她不想噩梦变成现实。
“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要用这种阴谋鬼计了,也不要再牺牲别人了。你已经做了太多的错事,不能再错下去了。”
阿兰珠悲痛地说着。
“做了太多的错事,你总有一天会被报应的。而且,你现在拥有的东西也已经很多了,可以收手了!我不想你哪一天,真正遇上鬼魂!”
“遇上鬼魂吗?我倒没有怕过。我原本就是从地狱里面爬出来的。若是上天真会给我报应,我也不会害怕。”
宁王的笑容和梦中的女人的笑容一模一样,阿兰珠更加害怕了。
房间的香气已经有了改变,原本的香味,阿兰珠嗅到了,昏昏欲睡。
可是现在,宁王身上的香气,甜美中带着冷清,倒是驱散了睡意。
她发现宁王果然喜欢变换身上的香气,也许是另有用处,虽然在阿兰珠看来,这分明就是宁王的私人喜好。
“这香味是水仙。”
宁王细心的讲解,阿兰珠也知道,其实后宫中的主子谁也没有时间研究香料,每个宫中都有专门掌管香料的宫女。宁王的身上时时飘荡不同的香味,也和这些宫女的勤劳分不开。
好在花香不是很浓,染在他的衣服上,也不古怪。
“除了研究琴棋书画,中原女人的时间也就只能消磨在这种小事情上了。”
“这里不能策马奔驰,我也不喜欢这种生活,生在深宫中,长于妇人手,我是一只笼中鸟,他们说,外面很危险,于是就将我的自由剥夺。我害怕,我害怕有一天,我们这些皇室贵胄,在女人的手掌间,失去了最后一点血性!”
宁王将染着浓香的外袍抓在手中,想要撕碎!
“可是你还在这里,你为什么还要留恋这片伤心地?”
“和我离开这里吧。我们可以去草原,我们可以得到最肥沃的土地。我们每天都可以骑马打猎。我相信我们会快乐的。所以,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