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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延鹏笑了笑,心想徐彤可能真的是被这件事搞得元气大伤,变得谨小慎微害怕草绳了。翁远行一案已经是毫无悬念的铁案,还有什么可能节外生枝呢?
两个人又默默地喝酒、吃菜,呼延鹏道:“徐律师,应该说你为翁远行一案付出了很多,你真的不后悔吗?”
“我不后悔,无沦如何生命都是最宝贵的。尽管我一开始并非没有杂念,我希望头顶生出正义的光环,中国人不都相信这个吗?相信名气大的人。我小时候看电影《风暴》,非常羡慕里面的施洋大律师。我想,只要我能为正义和公道呐喊,就能接到更多的案子,结果我把整个舞台给丢了,但我仍然不后悔,我信佛教,我不能看着无辜的人把命丢了。”
呼延鹏举起酒杯道:“今天见到你,想不到你会这么潦倒,但我由衷地敬佩你,你是好样的。”
“谢谢。”
“我还能来看你吗?”
“当然,不过关于我的一切都不要上报。”
“我知道了。”
“不是知道,是要记住,我是认真的。”徐彤说完认真地看了呼延鹏一眼。
呼延鹏只好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多少年来,方煌一直保持着做工间操的习惯,他的总编室有一个宽大的半圆形的阳台,每当熟悉的音乐声从大喇叭里响起,他都会放下手中的工作,来到阳台上做广播体操。楼下就是南报报业集团的大院,只要是在班上的工作人员都会出现在这里,做扩胸运动的时候,方煌便看见一张张扬起的脸,虽然有’些人颜面浮肿,还有许多人镜片闪闪,总之都是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但在方煌眼中,仍如一朵朵向阳盛开的葵花。
他非常偏爱手中的这支队伍,媒体是一个典型的表面风光内在艰辛的工作,尤其他的母报身份,不允许他犯哪怕是一丝一毫的错误,然而不敢犯错误的报纸,不打擦边球的报纸又有多少人爱看呢,这是一个严酷的事实。
可是他手下的这支队伍英勇善战,在市场经济的今天,他的子报竟然成功地登陆北京上海,这是何等的不容易!人家贵为大哥大的身份,堪称卧虎藏龙之地,并且当地的报纸业已厮杀得难解难分,如果不是他旗下的两员大将《精英在线》和《经济导报》有过人之处,断难在异地容身。
并且,报纸企业化以后,千头万绪都是钱。方煌就差没把商家必备的招财猫请到他的办公桌前坐阵了。先不说职工福利,只说他的一个老的体育组组长得了慢性肾衰,每周透析两次,一病就是八年,你能让财务不给他开支票吗?!
所以,与其说方煌有做工间操的习惯,不如说他喜欢利用这短短的二十分钟,检阅他的这支并不强壮但非常精锐的队伍,他爱他们。
一辆黑色的桑塔纳2000停在院外的停车场上,方煌认识这辆车,果然不一会儿,洪泽便从驾驶室里走出来,潇洒地关上车门。应该说是工作需要,省委宣传部给洪泽配了一辆八成新的国产轿车,由他自己开。方煌不禁感慨,时代真的是进步了,现在的年轻干部也是今非昔比。
不夸张地说,每回洪泽登门,方煌多半都知道他为什么事而来,一经交手,果然如此。尤其《精英在线》经常被上面点名批评。方煌承认《精英在线》的办刊宗旨是比较激进的,也会说过头话,可是不以这种面目示人发行量就上不去。但是这一次,方煌百思不解洪泽为什么要登门,这段时间,南报的子报几乎登的全部都是正面的消息,总不见得是为了表扬他们而登三宝殿吧?!
方煌做完广播体操,洪泽已经坐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了,他是常客,所以方煌的助理给他倒好了茶。
洪泽跟方煌说话从不兜圈子,用他自己的话说是小狐狸没有必要跟老狐狸兜圈子。洪泽说:“方前辈,有件事我不想说也得说,中宣部来电话明确指示,关于强隐闻同志的系列报道不要继续发了,全部撤稿,以后类似的文章也不要发。”
“为什么?”
“主要的意思是对于领导干部来说,不要过分地宣传个人。听说强书记本人也是这个意思,尤其他是从我们省出去的,是不是避嫌也未可知。”
老实说,洪泽得知这个电话内容也十分吃惊,本来他还暗中佩服方煌棋高一招,想不到竟然演变成自打嘴巴。整个报刊处里的人都想不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据说北京的某位领导十分恼火,抛出了功高盖主这个词。因此也有些人误解了强书记,怀疑是他自己策划了功德簿,这件事的余震不小。所以有关领导表示不仅要撤稿,还要把《精英在线》的总编一起撤下来以平息这场风波。
方煌一听最后这句话就炸了,方煌说:“稿可以撤,检讨我们也可以写,但是撤总编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有什么道理嘛。”
洪泽也觉得这么做有些过分,但是领导已经决定的事他只能贯彻执行。事实上这件事真正的原因也还是不得而知,或许反应出来的只是冰山一角。官场才真正是一人侯门深似海,光有小聪明那就太不够用了,洪泽深感自己任重而道远。
洪泽说:“方前辈,你作为一个党员,这种话就太不像你说的了。”
“你就原封不动地给我报上去,说这话是我说的,我们错在哪儿了?我们找一个总编容易吗,我们的系列报道是一个采访队在当地呆了一个星期,完全是如实的报道,没有半点虚构之词,这些都可以去当地调查,凭什么把总编撤了?!我怎么跟人家淡,怎么向他们编辑部的人交代?而且你们报刊处,凡事不帮我们扛,你们帮我们下面的人说句话会死吗?!别忘了你们发的奖金里也有我们报业集团上缴的钱,你们这样惧上压下,怎么还能这么心安理得?!”
洪泽的脸被说得红一阵白一阵,他知道动方煌的爱将比动他本人还让他心疼,而且他这个人倚老卖老惯了,也完全没把他这个毛头小子当回事。洪泽为了办成这件事,好写报告向上汇报,只能赔着笑脸被方煌骂,可是洪泽毕竟是一个刚愎自用的人,见这老头越骂越来劲儿,也跟方煌急了,洪泽说:“你也不是第一天办报纸,哪来的这么多话,!这种事我们也不想,但事情已经这样了,你总不能让我回去没有个交待吧,厂
方煌气道:“我当然不是第一天办报,所以才变成了缩头乌龟!你以为我不能把南报办得跟《芒果日报》一样好看?花拳绣腿,雕虫小技,我还不是为了顾全大局,为了不给你们找麻烦,当然也是为了生存。可你们也要替我们设身处地想一想!我不想知道官场上谁跟谁不对付,我的子报就是按照市场需求办报,报纸卖得出去才是硬道理。”“你说得都没错,可总得坐下来解决问题。”“我这回就是不撤总编,我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洪泽一拍桌子道:“不撤也得撤!不信你试试,我回去就打报告,叫你们《精英在线》停刊整顿㈠”
方煌气得脸都青了,声音颤抖道:“洪泽,你小小年纪政客不像政客,党棍不像党棍,你算什么东西?!”
洪泽的脸也绿了,发狠道:“别管我是什么东西,总之我发出去的话一句也不会收回去,不信你就试一试!”
方煌失态地指着办公室大门道:“你,你给我滚!!”
洪泽不示弱道:“我说到做到!”言词斩钉截铁,说完摔门走了出去。
洪泽有翻脸不认人的本事,这点很多人做不到。报刊处是管理部门,跟下属的被管理者肯定是天敌,要协调无数的矛盾,然而打交道打得多了,又难免会在许多问题上碍于情面。以往,洪泽和方煌之间就少不了磨擦,但都没像这次吵得这么凶。曾经有一次,洪泽到南报来跟方煌谈事,到了吃午饭的时间,方煌要陪洪泽吃个便饭,洪泽死都不肯。方煌明白他尊重自己是做给别人看的,但是他要保留跟任何人翻脸的权力,所以绝对不会坐下来吃饭,中国人的人际关系都是在酒桌上建立起来的。
这次大吵之后,洪泽并没有再打电话给方煌,他知道方煌是一个顾全大局的人,他不会把一份赚大钱的报纸搞到停刊整顿的地步。果然在三天之后,方煌通过交换站呈上一份工作报告,找了一些能拿到桌面上的客观原因,撤换了《精英在线》的总编。报告是常规公文,没有任何感情色彩。
第三章
戴晓明走出办公大楼时,已经是满天星斗了。他是一个工作相当投入的人,只要是进入状态,时间是怎么过去的他完全没有印象。但是他的情绪只要一抽离工作,便会感到一种泰山压顶的疲劳。
他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大楼上下几乎每扇窗口都亮着灯,热气腾腾的像块大发糕。他的每一名战士都还在忙碌着,这使他感到欣慰,他需要他手下的兵都是临阵状态,也需要这个集体有着非凡的凝聚力。戴晓明深知要带好这些摇笔杆的兵身教重于言教,所以他给自己的工作量也是相当大的。有人说《芒果日报》是把女人当男人用,把男人当牲口用。戴晓明说,我就是驾辕的牲口,我都没说累,谁也不许喊累。
但是人总有很累的时候,每当这种时候,戴晓明就不想回家,这不知算不算毛病。其实戴晓明的妻子和儿子都是不给他惹事的人,平时安安稳稳的上班上课,家里请了钟点工,一切收拾得井井有条,只要戴晓明回家,热饭热菜,热汤热水自不在话下。日常情况下,只要没有应酬,戴晓明还是按时回家的,但是在特别疲劳的情况下,他就会待在外头,当然不是在外面乱转,而是到林越男家去。
林越男是芒果报业集团的办公室主任,离异的单身女子,没有孩子。戴晓明本来也不想找窝边草的,这是件犯忌的事,而且戴晓明从来不喜欢在女人的问题上给自己找麻烦,他觉得很不值得。他是一个一心要干大事的人,绞尽脑汁地搞掂女人对他来说根本是一件极其无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