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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反对何来?关我何事?”
我无以应对,但,太奇怪了:“喂那请问你脸上那算是什么表情?恭喜?”
“没有。我恭喜何来?”
我有点着急:“什么意思嘛?”
欣姐在椅上摇来晃去,慢吞吞地说:“其实呢,这件事我也知道一阵子了,一直在做剧烈的思想斗争。”
“你斗争什么?”
“哼哼年轻人,”她那个笑简直讨厌极了:“我做思想斗争,是因为有些陈年旧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但是,因为是朋友,我还是决定做一次恶人。”
“你知道钟良辰什么把柄?”
“没有。什么叫把柄?我连是非观都没有。但据说你的恋爱谈得蛮认真,所以我不想别人添油加醋地与你说。”
“说吧。”我不信钟良辰是同性恋,我验过货了。
“钟良辰当年是沈逸芳的老情人。”
我无反应。
不是说我知道这件事,而是这件事我太不知道,来得太过突然,我不知如何反应。
“那时钟良辰与你现在差不多大,沈逸芳结婚不过两年,比钟大十岁。但就爱上了。”
“很多人知道吗?”
“老一辈广告人无人不知。”
“后来呢?”
“后来,钟良辰要沈逸芳离婚与他走。”
“小说情节?”我笑,很勉强地笑。
“可不是。沈逸芳挣扎万分,最后一咬牙——”
“怎样?”
“与钟良辰分手。”
“她对他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何必挣扎?她爱他是一回事,可与一个比她年轻十岁的男人白手起家,换你,你肯吗?”
我算算,比我年轻十岁的,现在应在读初中一年级:“不”。
“正确”。
我被一种剧烈的情绪控制住了,酸的,冷的,痒的,然后是晕的。
“之后钟良辰再未与任何人一齐过,直到前一阵传言他找到沈逸芳第二,我没想到是你。”
“谁是沈逸芳第二?”我急了:“她拿什么跟我比?”
欣姐看着我:“怎么了?吃干醋呢?”
“没有。但没这么比的。”
“我告诉你,是因为我担心你,我担心钟良辰真把你当替代品,如是那样,我替你不值。不过,”她仍然笑着:“据我这些年来的观察,他不是糊涂人。”
“咦,你观察他干嘛?”
“八卦啊!他俩当年的约会,唯一不避我。当年沈逸芳拿我当自己人,可惜,二人分手后,她觉得我知道太多,反而对我作恶,心虚得不得了。”
良辰比我大十岁,那么,沈逸芳比我大二十岁。拿我与她比?
欣姐说:“如是真的恋爱,钟良辰值得,他用情够专,只要他是真的心无杂念。”
沈逸芳?从头看到脚,也不像能给人什么杂念的。
那晚与良辰在一起,心事闪烁。
原本良辰若无其事递给我一把门匙。
“干什么?”我瞪起眼睛问。
“图书馆钥匙。”他眨眨眼。
他真好看。沈逸芳当年迷他时,他更年轻更有魅惑力吧。
我不想在这件事上兜圈子:“我认得沈逸芳。”
“噢”。他只点个头。
我只好继续说:“你与她,还经常联络吗?”
他想了想:“五六年没有了吧?大概是。偶然遇到过两次,”他喝汤,然后才又说:“真怪吧,想见的时候,天天可以见,不想见,就真的再也见不到。”
我听不懂这话里的情感倾向。
“你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了?”
“胖了吧?”他真的像在说一个不相干的人:“年纪也到了,不好控制体重了。她年轻的时候就不瘦。”
终于,年轻的我忍不住那句问话:“我与她年轻时是否有相象之处?”
他惊异地看着我,一付“你开玩笑”的可爱表情:“当然不,你看你,傻里傻气,还自以为厉害,典型的波大无脑。”
我的心里一块大石落地。
我把图书馆钥匙小心收好,那以后将是我的家。
“我可不可以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请。”
“你怎么会与有夫之妇来往?”
这么严肃的问题,他居然头也不抬地答复:“年轻呗。现在你给我钱我也不会。”
我明白。
他没有拿我与沈逸芳比,因为他早已忘掉沈,是别人在记得。
也许当年,那是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但,那是另外一个故事。
我想要的,就是良辰这样已经活得明白剔透的人,沈逸芳是他的成长之路。
我不是心眼窄的女人,我很谢谢与沈前辈能有千丝万缕的瓜葛,我要谢谢她曾经与良辰的不现实的爱情,才会令我今日坐享其成。
才成就了我的现世安稳。
爱情敌
那天在酒吧里,我失魂落魄地喝完第三瓶faber后,有人悄悄把我拽到一边:“一个月前,我见到李辉与一个女孩手拖手在街上走,是晚上。我坐的出租车从他们身边过,两个人都很高兴的样子。”
我更加失魂落魄,遂要了第四瓶。
我近来有点喜欢faber,是一种淡香槟,度数不高,只有十度多一点,还比不上啤酒,但因为带气儿的缘故,“上头”很快,半瓶下去,就晕了。
一个月前,李辉去参加小学同学PARTY,认识了小学同学的中学同学刘晶,第二天,他便要与我分手。
太没面儿了。
我说:“你神经病啊?你认识她超过24小时了吗?你与我在一起四年,你想清楚再说话。”
李辉说:“那好我想一想。”
我把这件事当作他众多艳遇中的一桩,不去想,不去让自己生气,不去搭理,让它自生自灭。
与一个人在一起,如果以一生一世为目的,就要学会这些眼不见心不烦的功夫。与李辉在一起,这些考验我功夫的事件,时不时就会涌现出来,我慢慢有点习惯。
第二天,我若无其事打电话给他约晚饭。
他有点生气,有点讶异:“你干什么小米?不是说让我好好想一想吗?”
咦?这么大件事吗?我说:“边吃边想也可以啊。”
李辉近些年来越发没有幽默感:“小米,你不要开玩笑。我这次是真的。你容我想一想,我们这周不要见面好不好?”
我有点下不来台:“吃完今天的饭再想吧。”
他的口气有点嫌恶:“我对她也说,我要一个人静一静,想一想,她就说‘好’,什么多余的话都没有。小米,你不要恃熟行凶。”
我也生气了,他凭什么拿我与一个相识刚过24小时的陌生女子相比?“啪”地摔掉电话。
丽时说:“你应老实一点,不要缠他,他这次恐怕有点不对劲。”
“哼”,我不屑:“有什么了不起?就算他与我分手,那是他的损失。”
“你不要嘴硬,他如与你分手,你不难过吗?”
我不知道。我无法想象。
也许经过太多风雨,我与李辉都未分开过,我不相信“阴沟翻船”事件。
但我没再上门给李辉羞辱,我上班,下班,与朋友吃饭,生活如常。开始的一两天过得很平静,到第四五天,心里突然被巨大的恐慌和哀伤笼罩。
睡觉前,我瞪着已有尘土的灯泡想:他是不是真的玩真的?以他那样率性的性格,什么事都做得出。如果没有他,我会怎样?怎么可能在二十八岁高龄,于感情路上重头再来?
第六七天,渡日如年。我开始丧失食欲,恹恹,无精打采,魂不守舍,长吁短叹。丽时说:“你看你,要不那样,要不这样,你能不能表现得中间路线一点?晚上出去坐坐吧。”
我们去了惯常去的那一家酒吧,因为是周末的缘故,酒吧里早已人头攒动,烟雾缭绕中,我一眼看见李辉。
他走过来,我勉强笑着说:“我事先不知情,别指责我又来缠你。”
他说“不会”,然后坐了片刻,完全无话,就又回去那一桌。
李辉的朋友,百分之九十我都认识,但这一桌里,除了胖子,全是新面孔。胖子是李辉的小学同学,于是随着酒吧里放的“ACID
JAZZ”,我的肌肉“滋”一声酸起来,我百分百相信那个刘晶就在人堆里。
我漫不经心、但实际上仔细地一个一个瞄过去:最左边那个不可能,短头发,李辉不喜欢短头发;第二个,扎两支辫子,蓝色毛衣的,笑容十分甜美,就是她,一定是她。我根本无需再往下看,一挥手招李辉过来。
“第二个?”心照不宣。
“对。”
我气馁。
以一个陌生人的视角看去,这个姓刘名晶的女子,美丽活泼,落落大方,如果有人介绍这样的女孩给我做朋友,第一眼便会令我觉得亲切。我找不到任何可挑剔之处。
“她多大?”
“比你大一点点。”
“看起来比我年轻。”
“是”。
“干什么的?”
“普通的秘书。”
我的腰板顿时直了。我是谁?我是著名的安达公司的财务总监。她怎么可以与我比?
我的恶气涌上肺腑:“她不是‘什么多余的话都没有’,等你一周后的发落吗?”
李辉皱起了眉头,说:“同学聚会,我不好不来。”
谁亲谁疏,高下顿分。
我的心我的心,被巨大的哀伤所侵袭,我看到了我不想看到的未来。
从那天起,我喝上了“葡萄汽酒”。
“葡萄汽酒”的杀伤力,是我之前未能预料到的。喝酒有讲究,其一便是不可喝闷酒,越喝越闷,越容易醉倒。
我醉得开不动车,头胀得厉害,只好捧着头坐在驾驶座上等待酒醒。
李辉被丽时从酒吧里叫了出来。正是春寒料峭时,他身上还带着酒吧里的热乎气儿,在黑暗里静静地冒着白烟。
“你别开车了,跟我打车回家吧。”他淡淡地说。
我的眼泪流了下来。
一路上,一向喜欢叽叽咕咕说话的我,只一味偎着他的肩膀,不停地流眼泪。他不停地递纸巾给我,我想他还是爱我的。
我们睡下。我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