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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海山自责不已,难以原谅自己的失误。
( 三)
与妹妹分手之后,龙海山随赵总编到了上海,在上海早报社当了一名记者。从武到文的转变他颇为顺利,一点也不觉得困难。经过赵总编的悉心指点,他很快就有文字见报了。虽然都是几小块“豆腐干”,但对他的鼓励作用是非常大的。随着发表文章的增多,他的知名度也在渐渐提高,也渐渐领悟到了笔杆子的分量和作用。和其他有抱负、有想法的记者同仁一样,他也急着抓几个大题材,写几篇有轰动效应的东西出来,为此他不辞辛苦,整天都在外面跑。功夫不负有心人,这样的机会终于被他逮住一个。
那天他来到上海外滩。看见黄浦江上舟楫如梭,不禁浮想联翩。家乡的小河,军校边的珠江,还有深山里的响水泉,都轮流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忽然,一阵喧闹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挤进了人群去看个究竟。原来是摔跤打擂台的。只见一块空地上搭着一个木台子,四周用绳子拉了两圈围住。擂主是一名膘肥体壮、像个相扑运动员的日本武士。有一名壮实的中国武士已登台挑战,跃跃欲试地拉开了出击架势。
观众在为中国武士鼓劲加油。岂知那肥头大耳、膀大腰圆的日本武土根本不把中国武士放在眼里。中国武士出拳他躲也不躲,几个回合后,中国武士就被他抓住举了起来。
他使劲一丢,中国武士被重重摔在了木台之下的水泥地上,额头、口里鲜血赢流。众人惊呼着跑去救助。日本武士和其同伙哈哈大笑,笑得全身肌肉都在抖动。他还把手一挥,狂妄地叫道:“你们中国人的,统统的东亚病夫! 哈哈哈哈! ”
龙海山气得七窍生烟,掂量着自己是否能战胜这坦克级的壮汉。忽然,一名清秀精干的小个子男青年走上了擂台,对日本武士比划着什么。
日本武士莫名其妙地望望自己,又望望对方,继而恼怒地挥手要他滚下台去:“下去! 下去! 哑巴的干活! ”台下又上来一名个子稍高的男青年,解释道:“慢慢的! 我懂哑语,我来翻译! 他说的是,要叫你滚下去的干活! ”
日本武士怪笑了几声:“什么?!叫我下去? 你看看他的! ”他指了指旁边正被抬走的中国武士,“再看看这个的! ”他鼓了鼓胳膊上的肌肉,“哈哈哈哈! ”小哑巴并不答话,而是从鼻孔里掏出一粒小鼻屎,朝日本武士身上弹去。
日本武士身上了抖,低头看看身上,不知怎么回事,以为是被什么小蚊虫叮了一口。
看到这一小动作的观众笑了起来,并悄悄告诉旁人,于是嗤嗤的笑声像传染似的在人群中蔓延。小哑巴也嘻嘻地笑了起来,露出了好看的白牙齿。
四周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了。看到小哑巴身体弱小、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观众们都为他捏着一把汗。身体壮硕的日本武士斜睨了小哑巴一眼,冷笑地用手指了一下,不屑地说:“东亚小病夫敢来较量? ”
小哑巴用手比划了几下哑语,又做了个打拳动作。
男青年为他翻译道:“中华大勇士登台奉陪。”
日本武士忍不住哈哈大笑,又问:“懂得哪路拳脚? ”
男青年翻译小哑巴的哑语道:“略知粗传功夫。”
日本武士指指自己身体,双手往腰间一叉,道:“我且不动,扳倒即称老大。”
男青年继续翻译小哑巴的手语,用手指了一下观众:“大家作证,躺下就是死猪u ”
日本武士气得眼一瞪,大拳头一攥,骂了一句日本话,又招手叫小哑巴摔他。小哑巴绕着铁塔似的日本武士转了一圈,转到他身后,运了一下气,在他右腿膝盖弯后的委中穴处轻轻踢了一脚。日本武士顿时觉得触电似的半边麻木,双腿支撑不住,“嗵”的一声跌坐在地上。台下观众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龙海山也情不自禁地为小哑巴鼓掌。
小哑巴高兴地向观众频频挥手致意。日本武士缓过气来后,趁小哑巴不注意,突然跃起冲了过去,一手抓住他的上衣后领,一手钳起他的大腿,毫不费力就把小哑巴举过了头,欲使出前次制服中国武士的恶招。观众一下惊呆了。反应快的观众愤怒指责日本武士:“不能丢! 不能丢! ”更多的观众跟着呼喊起来,有的制止日本武士,有的提醒小哑巴当心。
日本武士越发来劲了,炫耀似的举着小哑巴沿台边走了半圈,然后停下步子,运足气力,欲将小哑巴丢到台下的一处石铺地上。然而这回他不但没能把小哑巴丢出去,反而被小哑巴捣了一下手上的穴位。日本武士手一软,有些撑不住了。他把小哑巴放在头顶上顶住,准备歇歇再丢,却被小哑巴的细指连击了几下颈部穴位。日本武士摇晃了几下,而后像座铁塔倒塌似的“轰”的一声瘫倒在木台上,而小哑巴却在日本武士倒地的一刹那灵巧地挣脱了对方的手,就势在地上滚了个跟斗,站到了一旁,欣赏着日本武士的痛苦挣扎。
观众的掌声和欢呼更大了,有人提议要将小哑巴抛起来庆贺一番,可此时日本军警吹着警哨过来干预了。观众为免惹上干系,一哄而散。
龙海山感觉到这是个很好的新闻题材,便想采访一下这位创造奇迹的小哑巴,于是紧跟着他跑过了大街,跑进了一条内巷。然而追进小巷之后,却不见人影了。他四下看看,颇觉遗憾。忽然一位衣着朴素梳根长辫子的女子低着头匆匆从身边经过,他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感到那姑娘清秀的眉目似乎有些面熟。他停下脚步,转身回望,发现那姑娘也回头看了自己一眼。咦,莫非小哑巴是女扮男装? 念头一闪,他拔脚就追,边追边喊道:“小姐! 停一下! ”
然而那小姐跑得比他更快,又熟悉地形,一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虽然未能直接采访,但他发现了这个秘密,足以构成一条轰动全城的特大新闻了。他兴奋异常,马不停蹄跑回报社跟总编汇报。
早报在第二天的头版头条发表了署名龙声的现场目击记以及他和报社美术编辑合作的一组联配漫画,标题就是一副对联:好笑! 东洋大武士趴地;可敬! 中华小姑娘扬眉。
报摊前挤满了争购报纸的人,一时间洛阳纸贵。一个人买到了报纸,马上就有几个人凑上来看,津津有味地边读边议论点评。
一个说:“不光联妙,漫画也绝,太过瘾了! 你看这幅——你欲老鹰抓鸡;我只蜻蜓点水。”
另一个也道:“这最后一幅也来劲! 武士穷武,竞成落水犬;哑巴不哑,再现女儿身。”
然而报社在受到读者欢迎的同时,也接到了日本总领事馆的指责电话,说报纸大大的有问题,必须立即全部的收回销毁,发表更正及道歉声明,否则后果自负。
( 四)
赵总编闻讯把桌子一拍,恼怒地说:“卖出去的报,泼出去的水。还怎么收得回? 发表更正道歉声明,更不可能! 大不了,我辞职不干了! 难道我们还不如那个小哑巴吗?”
赵总编决定不理那个茬,吩咐龙海山照原计划去采访,多弄点有看头的社会新闻回来。
龙海山接到一个匿名电话,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说是邀请他和美编陈东喝茶,顺便提供一条重要新闻。龙海山和陈东按照电话留下的地址赴约,发现竞走到一条清雅幽静的小街上来了。陈东告诉龙海山这小街是上海有名的红灯区、青楼巷。龙海山好奇地四下巡望,只见两旁小楼绣旗飘飘,红灯高挂,斜阳在石板路上照出道道亮光。
“看来生意不太好嘛! 没什么人呢! ”
“光天化日之下有谁来呀? 夜幕拉下,夜生活的序幕才能拉开嘛! ”
龙海山打趣道:“看你这么懂经,是不是这里的常客呀? ”
陈东笑着坦白道:“来过,但不是常客。其实这里很多都是歌妓,据说歌都唱得挺好呢。”
两人往前走着,忽然看见所要找的茶馆隔壁有一座与周围建筑不太协调的土地庙。
土地庙不大,且已显残破,庙内塑有土地公婆泥像,庙门上以土地公婆口气写的一副对联引起了龙海山的兴趣:这条街全都卖笑;我二老总不出声。
龙海山指指土地公婆笑道:“这二老倒是实在人。不过既然大都是歌妓,那就应该改两个字才更贴切——这条街全都会唱;我二老总不出声。”
“改得好! 多谢先生! ”背后传来清脆的女声,两人连忙转过身来。龙海山觉得小姐的面容似曾相识,正要询问,那女子已将谜底解开了。
她走近前嫣然一笑:“是龙声先生吗? ”
龙海山一愣,问道:“是小姐约我们来的吗? ”那女子点了点头:“是的。”
龙海山和陈东对了一下目光,又问她:“冒昧地问一声,小姐是不是外滩上那个小哑巴? ”小姐调皮地反问道:“你们看我像不像呢? ”
龙海山喜出望外地说:“哎呀,太好了太好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寻来全不费功夫哇! ”
小姐大方地伸手与两人相握:“我叫浪英。很高兴你们能来,也很高兴认识你们。”三个人走进街边茶馆,围桌而坐。店伙计端上茶来。
陈东迫不及待地问:“浪英小姐有什么重要新闻提供给我们? ”
“不说有重要新闻你们会来吗? 我很想认识一下二位,所以……”浪英狡黠地眨眨眼睛。
龙海山脑子一转,说:“浪英小姐,那篇描述你打败日本大武士的联画发表以后,我们报社接到了大量的读者来电来信,很多读者都关心你的情况,我们能否再写上个续篇呢? ”
浪英皱皱黛眉说:“不必了吧。还有什么好写的? 不瞒二位,我也是青楼巷的歌妓。”
陈东问道:“浪英小姐身怀绝技,又能歌善舞,为何来这里当歌妓呢? ”
浪英叹了一声:“我出身书香门第,从小随一武师邻居习武练功。十几岁的时候,家道衰落,父母双双遭遇不章离世而去,死前还留下了一笔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