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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就这样永远地离去了吗? 厉冰的心像被掏空了。白天她要坚强,要指挥行动,可到了夜里独处的时候,伤心的眼泪就止不住地流。那熟悉的音容笑貌时时出现在她的眼前。身边的秀香说了句梦话,让她忽然想起刚来支队不久的龙山海给大家赠嵌名联的事。那天她换岗回来,看见龙山海同大家坐在一棵大柏树下说说笑笑,走近前去,正巧听见他给大伙讲解他的回文换字嵌名联:秀山轻雨青山秀;香柏鼓风古柏香。
秀香得意洋洋,高兴得要命,要龙山海也给厉冰写一对。她当时笑着说用不着他费脑筋了,赫书记早就给她写过了,叫做:清操厉冰雪;赤手捕长蛇。
龙山海听了一拍大腿,赞叹道:“好! 这是副集句联,集自宋朝文天祥的《正气歌》,赠给你这位女游击队长,真是太合适不过了,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呀! ”
乐传和农战也不甘示弱地炫耀自己的嵌名联是朱德军长给他们写的,而且两个人的名字是集在一副对联里面的:农民得地耕耘乐;战士立功远近传。
……唉,那阵子大家多开心啊! 可如今的仗越打越憋屈了,把她朝夕相处的最亲爱的人也给打丢了。
几天后,他们回到了齐石岭,找到了一些龙山海和狗仔用过的军帽、草鞋、干粮袋等遗物,和拾回的狗仔的残骸一起下了葬。没有棺材,没有墓碑,只有松柏和山花插在小小的土包上,寄托着人们无限的哀思。
( 五)
能走了。可走还是不走? 这个问题就像团解不开的乱麻塞在龙海山的脑袋里。就这样走吧? 情感上、道义上都说不过去。说清楚身份再走,承诺以后报答? 那和拿刀子捅他们的心有什么两样! 可他总不能一辈子就呆在这里吧? 当然还有一种走的方案,那就是不暴露身份,以去找红军队伍的名义离开。但这是很可怕的事。昨天玉兰就和他谈起过,令他神经紧张。
玉兰眼睛尖耳朵也尖,听见他无缘无故地叹气,就关切地问他为什么这几天总是愁眉苦脸爱叹气。见他摇头否定,她便有些黯然地叹道:“唉,你莫瞒我了。我知道你脑子里在转悠些什么。”
他忙问:“你知道什么? 是不是我夜里说梦话了? ”
玉兰微微摇了摇头,说:“猜也猜得到的。你,你是在想队伍了。”
“你别瞎猜好不好? 想什么队伍。走路都还不利索呢。”
“我知道,你有文化,是干大事的人,在这穷山沟里能呆得了多久。受伤的山鹰,终归是属于蓝天的。”
龙海山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停了一会,玉兰的话让他心惊胆战起来:“只是眼下山外还乱得很,白狗子查得紧。我爹说了,等你身上的伤处都好透了,他就会想办法去联系赣南游击队,让他们派人来接你。那样我们才能放得下心。”
龙海山连忙摇手拒绝:“不要不要! 千万别去联系! 千万别去冒那个险! 我,我自己会有办法的,你一定要告诉他! ”
玉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说:“好吧。”
静默了片刻,龙海山突然说了句暖昧的话:“玉兰,如果哪天我不得已做了对不起你的事,请你千万原谅我! ”
玉兰不解地问:“对不起我的事? 什么意思? ”
龙海山不敢多说,连忙绕回来:“哦,没什么意思,随便开个玩笑而已。”
话一出口难收回,玉兰可没把它当玩笑,她微微蹙起好看的黛眉,琢磨着,品味着。忽然脑海里电光一闪,姑娘心中那根最敏感的神经被轻轻触动了,她的俊脸像突然扯上了一块红布。她害羞地扭过头去,双手抚弄着乌黑的辫梢,轻声地说:“只要是两相情愿,就没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其实我心里也是巴不得的。只要你肯应承。我就会铁了心随你一块去找队伍。我会替你做饭,替你洗衣服,还会……”
龙海山见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赶紧打断她的话,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不无惶惑地欲言又止:“玉兰! 你……”
玉兰抬眼瞧了一下,又赶紧移开了目光:“哦,我知道了。队伍上不能有吃闲饭的人。
那我就去当女兵好了,当一个能治伤医病的卫生兵。假如你打仗又受了伤,我就像这回一样……哎呀! 看我都说了些啥呀! 呸呸! 我的嘴真臭! ”
玉兰自责又害羞地起身跑出去了。龙海山不知所措地望着她的背影,不由得又重重叹了一口气,一仰身倒在了床上。假若玉兰爹真的去找游击队的人来接他了,那该怎么办呢? 他越想越怕。恐怕只有三十六计走为上了。他打定了主意,决定今夜就动身。
星星像闪亮的钻石点缀在广袤的夜空,下弦月则像只孤独的小船,在云海里浮沉起伏,时隐时现。好不容易挨到了后半夜,侧耳听听隔壁也早就没了动静,于是他蹑手蹑脚地起身下了床,穿上了玉伯的那件满是补丁的夹衣,走到门边轻轻拉开了门,走到外面抬头看了看夜空,想想还是把夹衣脱了下来,折好放回到床上。这是玉伯平时舍不得穿的衣服,不能带走。他扭头朝小木屋投去深情又愧疚的一瞥,而后一瘸一瘸地匆匆? 自失在夜幕之中。
他摸索着来到了响水泉边,在那块曾经坐过几次的巨石上坐下来歇息。玉兰那动人心弦的歌声好像又在耳边萦绕。她告诉过他,这旁边就是通往山外的路。可路途遥遥,能走得出去吗? 他不禁想起了当年在山上兜圈子的情景。
树枝上的猫头鹰闪着一双荧荧的绿眼在盯着他,寂静的山林里,偶尔传出几声凄厉的狼嗥,令人心颤。然而此刻他并不觉得害怕,他是在阎王殿前报过到的人,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他只是不忍,只是不舍,只是怕伤害了那两颗纯朴而又善良的心。他们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可他竟然就这样……唉! 他双手抱起低垂的脑袋,就这样坐着,想着,犹豫着,矛盾着。不知怎的,再也提不起无比沉重的双腿。……当遥远的天边浮起了一线鱼肚白,他已快回到小木屋了。
这时朦胧的山林间突然响起了玉兰父女焦急的压低着声音的呼唤声:“龙大哥!”“龙同志!”
他赶紧回应:“玉兰,我在这里! ”
玉兰,惊喜万分地循声扑了过去,一下子抱住了正撑扶在一棵大树旁喘气的龙海山,一边嗔怪道:“龙大哥! 你跑到哪里去了嘛! 黑咕隆咚的,你就不怕野兽把你咬了! 真把人家给急死了! ”
玉兰爹闻声也赶过来了:“龙同志回来了? 啊,没事就好! 没事就好! ”
龙海山急中生智地撒了个谎:“对不起,我闹肚子,怕臭着你们,不知不觉就走远了。”
玉兰伸手摸了摸龙海山的额头,惊呼道:“哎呀! 好烫啊! 龙大哥发烧了! 快把这件衣服披上。来,我背你回去! ”
龙海山连忙拦阻她:“不用不用! 我自己走! 放心吧,没事! ”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这山林连围墙也没有呢。玉家村的土霸王笑面虎获悉了后山玉老倌家藏了个红军伤员的惊天秘密,想获重赏,当即派他的管家进城搬兵来抓人。第二天管家就领来一队县民团团丁。快进村时犬吠连连,一团丁对着越追越紧的猎狗放了两枪,“砰砰! ”吓退了猎狗,无意中也给玉家报了信。
正在门外擦拭猎枪的玉兰爹听见隐约的枪声和狗吠声怔了一下,随即起身回到屋里,吩咐道:“兰子,你赶快把龙同志领到垄下山洞里去,记得把洞口掩好。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出来! 听见啵? 我去前边看看。”
“好! 爹,你也当心点! ”
玉兰手忙脚乱地将包扎伤口的布条等塞进墙角的地坑,而后使劲拽起躺在床上的龙海山,一边道:“快起来! 快走! ”
睡眼惺忪的龙海山忙问:“于吗呀? 出了什么事? ”
“可能是白狗子来了。爹叫咱们赶快躲起来! ”
龙海山不以为然地说:“咳! 有啥好躲的? 不用怕! 他们不敢怎么样的! ”他说着想挣脱玉兰的手。
玉兰急了,将他的手抓得更紧,瞪眼道:“哎呀你这个人怎么搞的! 这根本不是怕不怕的问题! 快点跟我走! ”
龙海山不知应该怎么解释才好。“真的、真的不用紧张嘛,我……我去对付他们。”只要他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他相信那些家伙绝不敢动自己半根毫毛。
玉兰生气了:“你不要再哕嗦了! 快点走! ”她不容分说地拉起龙海山的胳膊就使劲往外拖。
龙海山只好顺从地加快步子,两人很快消失在屋后的林丛中。
这正是:炮震奇石洞婚礼中断;心依响水泉情歌绕飞。
欲知后事,请看下回:假戏真做刀劈笑面虎;吃醋争风火并鸳鸯楼。
第十五回 假戏真做刀劈笑面虎 吃醋争风火并鸳鸯楼
( 一)
茅草掩蔽的小暗洞能藏几个人。玉兰用身体把龙海山挡在里面,自己警惕地竖起耳朵分辨外面的动静。忽然她蹙起眉头,不无焦虑地自占自语道:“遭了,好像是爹被抓去了! ”
龙海山推了推玉兰,恳求地说:“玉兰,真的不要这样藏了! 你让我出去,我会把他们打发走的,我有办法,你相信我好了。”
玉兰却不理他的茬,转头命令道:“嘘! 别说话! ”
龙海山无奈地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心里企望着这场误会快点过去,诅咒着那些多事的家伙快点滚蛋。然而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些家伙的凶狠远远超出了他的估计。
那些人将小木屋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翻出什么名堂,便将玉兰爹反绑在屋前不远的一棵树干上严刑拷打,逼迫他交出红军伤病员。玉兰爹的脸上、身上被抽出了道道血印。
敌队长用皮鞭点点玉兰爹的鼻子,恐吓道:“老家伙,你莫耍滑头。已经有人向我们揭发了! 你若想活命,就老老实实地把赤匪伤兵交出来! ”玉兰爹装傻叫屈道:“长官! 我真的没见过什么赤匪伤兵哪! 我是个本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