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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情绪,她还在适应当中,就连爱他一项,初时也觉得太可怕,竟能影响她的情绪,左右她的思考,但她并不排斥,甚至昨晚趴在他身上时,竟然会想著如果……
只是如果她,没有遇过义爹,也许她跟破运会在很早很早以前就两情相悦了吧。
外头,又传来破运的叹息:
“我不想要齐人之福。从头到尾,我只想要一个,现在我已经得到了,并不想再多拿些不属於我的东西。以前,我曾经双手……让很多人受到伤害,那些都已经无法挽回了,可是我可以杜绝将来伤害其他人的可能性,让你女儿做小,她并不会因此而得到幸福或怏乐,她只会不停地被伤害,而那个罪人会是我。张老伯,你说你要报答我,你忍心让我成为伤害你女儿的罪人吗?”
那小祈的爹不知道又说了什麽,破运带著轻笑答道:
“昨晚我从你家里拿的那东西,就当是报答吧。”
後来,门被关上的声音拉回禳福的心神,她抬头,正巧瞧见破运走进来。
“你醒了?”他讶道,随即像想到昨晚的亲密,俊脸微微红了。
禳福见状,双腮跟著发热起来。知道两人同时想起什麽,他从少年时期便守在她身边,一心一意,恐怕连想要“见异思迁”的机会都没有,而她,童年就步进义爹的陷阱里,十年几乎是一片空白的了,要说纯情的程度,恐怕他跟自己一样不相上下。
思及此,心里的尴尬去了几分,心里反而放松到自己都觉得有趣的地步。
“刚才我顺便拐到厨房拿衣物,你先换上吧。”他柔声说道。本要背对著她,让她自在地换衣,眼角瞥到她穿衣连头发也不小心弄进去,连忙上前,帮她拉起长发,抓好绣被以免她春光外泄。
“你……不用大害躁,我不会……不会偷瞧的。”
“不会偷瞧吗?”
“当然!”对她,他还算是君子。
“真的真的不会偷瞧吗?”
“不会。”他看起来这麽说话不算话吗?
“那……”她有趣眨眨眼,故作好奇问道:“请问什麽样的姑娘才能引起你偷瞧的欲望呢?”
他闻言,呆了呆,见她换好衣服,转身仰首含笑瞧著他,他才慢半拍地发现她在开他玩笑。
“你的手里拿的是什麽?”
“昨晚我先送张老回家,心里急著要回来,偏他们要我先留下,让张姑娘来接你过去,一块用个饭再回来或者在他们那儿过夜,我不想,瞧见这东西,索性讨了一颗,当做报偿,省得送我不想要的东西,麻烦。”
不想要的东西是暗指小祈姑娘吧?她忖想,瞧见他坐在自己身边,摊开长茧的大掌,一颗小小圆圆的软糖在上头。
“是苏州软糖。”他腼腆的表情又现:“他们那儿也只有四颗而已,听说是张老上城里卖毛皮时,那买主招待其他客户时,他厚著脸皮讨来的。这糖体小价钱贵,我也不好意思全拿,福儿,你尝尝看。”
禳一幅凝视那一颗色彩鲜艳的软糖好一会儿,才微启朱唇,让他送进口里。
香香甜甜的滋味充斥在口舌之间,见他目不转睛地望著自己的表情,她好奇问道:
“我以前吃过吗?”
他摇摇头,说道:
“连喂你三餐,你都吃不多了,何况是这种东西呢?好吃吗?”
“好甜。”
他露出温柔的笑来。“是糖,当然甜。”
她向他招招手,他虽不知她要做什麽,仍倾上前去,注意到她雪白的玉颈上有昨晚他留下的痕迹,他皱眉,正伸手抚上,突见她闭上眼,又浓又密的睫毛几乎要碰到他的脸颊。
他心一跳,过了会儿才知道她在索吻。
他微笑,轻轻吻住她的唇。她的唇瓣柔软又香甜,不由得加深唇舌间的纠缠,昨晚的记忆深刻地烙在脑海里,只怕再过二十年都不会忘,双臂要搂住她的腰身,想再进一步,却遭她突然推开。
“等等!等等……我是要你吃糖……”她气喘吁吁的。
“我是在吃糖啊。”
禳福见他一脸莫名其妙,知道他想起昨晚的“吃糖”,她又羞又恼,指指他的嘴唇。
“苏州软糖。”
他楞了下,才发现软糖不知何时已到他的嘴里。
“我是要问你,这糖的味道真的很像我吗?”
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软糖合在嘴里,就是吃不出味道来,他暗暗深吸口气,平抚自己混乱的情欲,才慢慢感觉到糖的甜味。
“嗯?”她好奇问。
“很甜……跟我记忆里的糖霜一样甜。”
“像我一样吗?”
禳福见他点点头,不由得有趣地笑起来。
“这是我头一回知道自己身上的味道尝起来是什麽滋味,还好这种经验不会当有,一想到白自己像糖一样地被舔著,就觉得有些痒。”
“我……”嘴里的糖逐渐在融化,她的话让他味觉顿时敏感起来。他脸又红,哑道:“我没有一直舔……”
“是啊,只是舔了一、两口,害我真以为你把我当糖吃呢。”她垂目笑道,注视著他的双手好一会儿,才慢慢敛笑起,捧起他的双手来。“在咱们私奔前,你这双手伤害了很多人吗?”
他明白她在问什麽,遂答道:
“……是。”
“为了保护我吗?”
“刚开始,是的……後来,连我自己也有感觉……那是一种发泄了。”
“那是错觉。”
是不是错觉,他自己最是清楚,她又怎能论断呢?一次又一次的挫败,在她义爹、在她面前,永远处於失败者的角色,杀人於他,多少已有些发泄的成分了。
至少,在杀人与被杀之间,他有能力去选择。
“都过去了。”他轻声说道。
她没有说话,细葱的五指默默地勾住他的粗指,柔软的掌心合上他的硬皮。
“有心的有罪,没心的也有罪……”她很认真地凝视他没有表情的脸庞,说道:“所以,如果你的手心里沾了血,那分我一半;如果你伤害了任何人而成为有罪的人,那麽也把永远不会褪去的罪恶感分我一半吧。如果,在你心中,那些事都过去了,那,在我心中我也会遗忘,好不好?”
破运目不转睛凝视她良久,才合上眼,再张开时已有些迷蒙。
“我没有想过,我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幸运,真的没有。”
“是谁说,活著就有希望呢?”她温婉笑道,倒进他的怀里。
他直觉小心地搂住她。
“你饿了吗?”
“不,我还不饿……”
“那就让我当一天不尽责的妻子吧。”
他以为她还是很累……是啊,怎会不累?她身子这麽弱,担心一整天,又冒了大半夜的雨,最後还……还被当糖吃了,吃得一口都舍不得剩下……
“破运,你说话给我听,好吗?”
“我说话”将他的话当催眠吗?他微微一笑,让她舒服地倒靠在自己的胸一刖,忖思了会,笑道:“我说打猎的事好了”
“我想听,我们私奔的故事。”
“私奔?”她不是已恢复记忆了吗?
“你忘得这麽快?我以为我跟你离乡背井私奔,是一辈子刻骨铭心的事。这麽快就忘了,真教我难受。”
“……”他无言以对,只是用一双深眸注视著她。
“你上回不说过一次?”她提醒。
“……是啊。”
“若不是你说得活灵活现,我怎麽会这麽轻易相信你是我的相公呢?”
“……是吗?”
“我想再听一次,然後我要记下来,一点一滴的。虽然我之前忘了一切,但很久很久以後,它就会成为我回忆里的一部分了。”
破运闻言,终於知她有心完全抹杀在天水庄的空白日子,温暖的声音里带有几分高兴:
“你要听,我就说,一直到你叫停为止。我跟你相遇时,你刚满十岁,而我已是少年了,那一年风雪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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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後
“福儿,想要进城瞧瞧吗?”年轻的男人往厨房里走去,没瞧见妻子,心里微微迷惑。往往中午回家时,她早备好饭菜……还是,她又去学杀鸡了?
鸡跑得比她还快,没有伤到自己就该万幸了。他快步往後院的鸡笼走去,数了一下笼中的鸡,没有少,他再喊一声:
“福儿?”
“喔”
声音有气无力有含糊,但他耳力还没退步,听得出她在内室。
他转进屋内,往内室走去,瞧见年轻的少妇坐在地上整理衣物……是在整理在物还是在发呆?
“福儿?”
禳福回过神,抬首往他瞧去,再回头看他新做的柜子里藏的东西。
他顺著眼看去,看见一把锋利的匕首。
他松了口气,浅笑道:
“这是我上次从城里买回来的。我想了想,现在不是一个人生活,有该保护的家庭,买把匕首防身也是好的。”
从他离开天水庄之後,就连带地把身上所有一切都舍弃了,包括陪伴他数年之久的好剑,来到这里虽有猎刀,但平日不放内室,也不放她常去的角落,怕哪天她要跌倒了,撞上了那可不是件小事。
尤其,猎刀对他的意义只在於猎畜牲,而匕首是伤人他暗暗想了许久,终於决定买了。
现下的世道还算好,但,不能保证他与禳福能够永远不遭人为的意外,所以他留下匕首了,这是出自於他後天养成的“防心”。
禳福微微笑著,关上了抽屉。
“你吓了我一大跳,我还以为出了什麽事呢。”
“咱们不是彼此约定过,若有事,一定得先告诉对方吗?”破运见她似乎还受惊於那把匕首,放柔声音吸引她的注意,说: “你想不想进城走走呢?我去跟彭兄借牛车,顺道为张家女儿挑个小礼物,不然空手喝她喜酒,总是不好。”
“好啊,我等你回来。”
简短随口的一句话,让他愈见柔和的脸庞泛起笑来。他站在门旁痴瞧著她为自己收拾衣物的身影,眼角瞥到那张在一年多前加宽的木板床。
他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