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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一心接过包,见车开到一个急转弯处,对大强说道:“在这里停几分钟!”大强靠边停车。于一心提着脚下那个塑料袋和装有赵男衣服的包下了车,他迅速钻进路旁的灌木丛中,往里走了大约十米,把手中的东西往远处一扔,转身回来,刚想上车,见赵男在后面的座位上缩成一团。他走到车后,打开后备箱,取出一个毛毯,把它递给了赵男。对大强说:“走吧!你要是累了我替你会?”“没事,我开吧!”
于一心转过身来:“你怎么啦?”“没事,就是感觉有点冷!”“是不是药劲上来了?”“可能!”“再坚持一会,马上就要出境了!大强,过边防时按我的话一字不差地告诉那里的工作人员:‘他(指于一心自己)去匈牙利接人,回来的路上车坏了、人也病了;我看这两个中国人实在是太困难了,就同意搭我的车!’”“我们这里对妇女一般都比较松,不会为难咱们的!”
汽车终于到了边境,通过两个国家的边防时,他们见车上有带病的赵男,都非常痛快地放行了。当汽车的轮胎压上罗马尼亚国土时,大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于一心紧绷的神经也一下子放松了:“行了!基本没事了。大强你歇息会儿吧,我来。”“老板,没事,我真的不累!”“那好!开慢点吧!”
天亮了,仍然是大强开车。此时的赵男已经躺在了后车座上。于一心见汽车开进布加勒斯特的市区,提醒大强:“直接去大学生医院(布加勒斯特一家很著名的综合医院)!”“知道,我三天前就已经联系好了!”“一会儿,你跟医生说,她因长期打一种激素……,激素这个词我让你查字典,查了吗?”“查了,现在我已经知道中国话‘激素’的具体含义是什么啦!”“她长期打这种药,我估计就是一些雌性激素什么的,她现在已经有了依赖性,如今没药了,不能再打了。你让医生多费点心,找个解决的办法!”
第十章她背后中了三枪才倒下(1)
在蒋泽勇家里,一家人无精打采的,看脸色就知道他们近几天来都没怎么睡好觉。丁红平端了一碗面条,坐在皮华洁身旁:“嫂子吃点吧,你不茶不饭好几天了!”“我不饿,真的不想吃!”“怎么能不饿呢,这样下去身体会垮的!”“路路现在不知是死是活!”说到这里,皮华洁的眼泪又掉了下来。“钱不是都凑够了吗,电话一来,咱就去换孩子!”丁红平安慰她说。
电话铃响了,蒋泽勇拿起电话:“是我,准备好了!”……“40 万美元!”……“我知道你要 50 万,可是实在没有了,就这么多钱了!”……“好,我按你说的去做。”电话的另一端:“我告诉你,千万别拿你孙子的性命开玩笑。今天中午 12 点整,你让皮华洁开车……”
蒋泽勇听到这里心中一沉:“她不会开呀!”“她会!我见过她开车,你再废话我就挂了!”“别,你说吧!”“你让皮华洁一个人开车,带着钱和你的手机,把车开到通往‘陪带石地’的高速路上。”
“哪条路?”“能是哪条?全罗马尼亚就这么一条高速路。那路上、下行车道的中间隔离带上有公里数字标志,一公里一个号码,往返车辆都能看见,出布加勒斯特是正着数,回来是倒着。你叫皮华洁开出 64 公里,那儿有一个调头的地方,把车调转方向再往回开,到 45 公里处,把车停在路边等候。到时我会给她打手机的。再说一遍,不要耍花招!行了,按我说的去做吧!”电话断了。……
皮华洁按电话里所说的那样,把车停在了 45 公里处,她心里充满了不安和恐惧。手机响了,她用颤抖的手拿起电话,嗓音沙哑:“喂!”
电话里仍然是那个男人的声音:“我看见你了!”“你们在哪?”“向前看,二十米开外,是不是从道边开出一辆车?”“对,我现在看见了!”“你拿着钱走过来吧!”“我儿子呢?”“你仔细往车里看,是不是有一个小孩?”
皮华洁下了车,向前走了几步,隐隐约约地看见那车里是有一个小孩向这边挥手。母性的本能使她认定那正是蒋路,没错,就是她的儿子。她赶快从车里取出装钱的包,踉跄地向她儿子那边小跑了过去,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路路,路路……”。她走到车的右侧,把前门打开,将包递了进去。老七接过包,拽开拉链,见里面全是整沓整沓的绿色钞票,任意拿出一沓,用手翻了一下,确认整沓都是面值为 100 元的美钞,嘴角露出一丝淫逸的笑容。皮华洁瞅了老七一眼,由于他脸上蒙有黑布,所以看不清其本来面目。当皮华洁惊恐的眼神和两道从黑窟窿里射出来的目光相遇时,她不寒而栗,这是凶神恶煞才能发出的“冷光”;她又望了一眼驾车司机,也只能看到那个蒙面人的一个侧面。老七把书包的拉锁拉上:“你可以抱孩子了!”
皮华洁打开后车门。蒋路喊了一声“妈妈”就扑了过来,小脑袋还碰了一下车门。皮华洁紧紧地抱住了儿子,唯恐再次失去亲生骨肉。老七突然发现从皮华洁的车后面钻出一辆警车,他大喊了一声:“老五,快开车,有警察!”
仅这一声“老五”,皮华洁就立刻知道他们是谁了,毫无疑问肯定是阎理一伙所为。在罗马尼亚的中国人都知道,只有他手下的人才分班序齿“大排行”。后车门还没有关上,汽车就夹杂着刺耳的啸叫声,冲上了公路。说时迟那时快,老七抽出手枪,被蒋路一眼看见。“妈妈他有枪!”
皮华洁完全是出于母亲的本能,半转过身,用身体护住孩子。也就在这一时刻,枪声响了,皮华洁后背中了三枪,倒下了。她把蒋路压在了身下。……
老五已经把油门踩到了底,后面的那辆警车紧追不放。当汽车开到 35 公里处时,他俩突然发现前方不远处,另一辆警车早已停在道的中间,堵住了去路。老五忙踩刹车,由于制动过猛,汽车伴随着拉胎的巨大噪音,在公路上转了个 90 度角,横在了那里。紧跟着的警车猛地往右打了一把方向盘,险些追尾,冲到“老七”的车前 20 米处停下,从里面跳下三名警察。这时横在公路中间的那辆警车车门被打开,冲出两名警察。他们五人手里都拿有枪,向两个中国人这边逼近。老五、老七窜了出来,老五拎着那个装钱的包,老七手里握着枪。两人拼命地朝相反方向跑,翻过公路中间的隔离带后,老五刚想往公路对面冲,被老七一把拉住。“看车!”老七的话音未落,一辆高速飞奔的黑色轿车擦着老五的衣服一闪而过。“看着点车,不要命了?”
可能是吓了开车的司机一跳,他伸出左手,握紧拳头,中指伸向天空,当然这是在骂他俩。老七举枪就要打,被老五拦住:“算了,他跟咱们是同一个方向,先逃命吧!”
后面的警察追了过来,还夹杂着叫喊声。老七、老五穿过马路,顺着公路向前奔跑。五个警察紧紧“咬住”不放,由于他们都较胖、气不够喘、“心脏严重供血不足”,再加上一方是逃命,另一方是“执行任务”,所以警察远没有两个中国人跑得快。
老五、老七在奔跑中,看见前方有一辆熟悉的车停在路边,心中暗自高兴,又跑了大约有二百米,两人急急忙忙、连滚带爬地钻进那辆车里。门还没有关好,车就起动、猛然提速了。后面的警察见此情景,连忙举枪射击。但为时已晚,由于距离远,子弹没有击中汽车。不大会儿的工夫,目标消失在公路与蓝天之间。
这是阎理开车,来接他俩:“我说不行吧!不留后手行吗?”老七像一只金钱豹竭尽全力扑捉到猎物后的样子,趴在车座上捯气:“多亏了大哥,要不然,我俩,这次,非现了不可!”阎理面带不满:“就这么点事,差点没砸在你俩手里!”
老七呼吸仍然急促:“那小崽子他妈,丫挺儿的中了我三枪!”“还是留了个活口。你,还有老五,以后尽量别来布加勒斯特了,就在锡比乌那边待着吧!这钱你俩分了,我不要了!”
还是老七的声音:“那怎么行,三人平分!”“这次就算了,来钱的道多着呢,我不在乎这三瓜两枣的。过几天老五还得和我去趟匈牙利,那里还有两个不知死的东西,等着咱哥们‘办’他们呢!”老五问:“卤大吗?”“没卤,就替哥哥解气!”“谁又惹着你了?”“没谁,老结儿!” ……
汽车下了公路,开进路旁的灌木丛里。枝条抽打在车上,啪啪作响。细一点的树被汽车刮倒,粗一点的被撞断,有的小树干脆被车轮碾压过去。越往里走灌木生长得就越密,汽车的两侧和底部与树木刮蹭的声音就越大。开进树林大约 20 米,汽车的速度明显放慢,走着走着终于不动弹了,不情愿地停在了那里。阎理先用手推了一下车门,没能打开,见有小树别着,就用脚将门踹开,下了车。老七、老五也学着他的样子跳下车。老七问了一句:“大哥,你这是去哪?”“把后备箱里的水、食品背着,车就扔在这里。今天用的这两辆车,买后都没过户,让他们王八蛋查去吧!翻过这座山,穿过一片树林……”阎理用手指了指前方:“再往里走大约三公里,那儿有一个小火车站……”
老七往一个“双肩背”里装饮料:“坐火车?”“对!我敢说,由于你杀了人,高速路的两端肯定会有一个‘连’的警察在那里恭候您呢。听我的吧,活动活动,我什么时候错过?”
……
在大学生医院的病房里,赵男静静地躺在了床上,刘畅坐在旁边。这个病房很大,有四十多平米,整个房间里一共才放了四张床,除了赵男一个病人外,其余的床位都是空的,这就使本来空荡的病房显得更加“冷清”。赵男虽说身体非常虚弱,可是神志清醒:“刘畅,和于一心说说,别治了,没有用!”“没事,大强去找药去了,你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