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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尔福拉响了铃,警长走进来,维尔福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警长点了点头会意。“跟他去吧。”维尔福对唐太斯说。 唐太斯冲维尔福感激地行了个礼,走了出去。 他身后的门还没完全关上,维尔福已经精疲力尽了,他再也支持不住了,昏昏沉沉地躺在了一把椅子上。过了一会儿他喃喃地说:“啊,我的上帝,如果检察官此时在马赛,如果刚才不是叫我,而是找到了预审法官,那可就全完了,这封告发信,几乎把我打入十八层地狱。 噢,我的父亲,难道你过去的行为,将永远阻碍我的成功吗?”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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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脸上掠过了一丝微笑,他那犹豫的眼光变得坚定了起来,他好象全神贯注地在思考着一个想法。“这个办法很好,”他说,“这封信本来就是使我完蛋的,它或许会使我飞黄腾达起来的。”他四周看了看,确信犯人离开以后,代理检察官就赶快向他新娘的家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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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伊夫堡
警长穿过外客厅的时候对两个宪兵做了一个手势,他们跟了上来,一个站在唐太斯的右边,一个站在他的左边。 一扇通向院子的门早已打开了,他们穿过了一条长长的、阴森森的走廊。 这条走廊的外貌,即使最大胆的人看了也会不寒而栗的。法院和监狱是相通的,监狱是一座幽暗的大建筑,从它铁格子的窗口向外望去可以看见阿库尔教堂钟楼的尖顶。拐了若干的弯,唐太斯终于看见了一扇铁门,警长在门上敲了三下,唐太斯觉得每一个都敲在他的心坎上似的,门开了,两个宪兵将他轻轻地往前一推,他便迟疑地迈了进去,那门便猛地在他的身后关上了。 他呼吸到了一种空气,那是一种混浊的略带臭味的空气,他被带到了一个屋子里,虽然门窗都装着铁栏杆,可还算是干净些,所以它的外观倒还不使他怎么害怕,再说代理检察官刚才好象对他充满了关切,他的话还在他的耳边,象是在答应给他自由似的,唐太斯被关进这个牢房的时候是下午四点钟,我们已经说过,这天是三月一日,因此没呆多久就进入了黑夜。 幽暗使他的听觉变得敏锐了起来,每有一个微弱声音传进这个房间,他就赶快站起来到门边,都以为是来释放他的,但声音又渐渐沉寂了,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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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斯只好颓然地坐在了他的木凳子上,最后,大概到了十点左右,唐太斯已经绝望的时候,一把钥匙插入了锁,并转动了一下,门闩嘎嘎地响了几声,那笨重的大铁门便突然打开了,两只火把上的光霎时照亮了整个房间,借着火把的灯光,唐太斯看见了四个宪兵身佩闪光的佩刀和马枪,他迎上前去,可一看到这些新增的士兵便又停下步来。“你们是来接我的吧?”他问。“是的。”一个士兵回答。“是奉了代理检察官的命令吧?”
“我想是。”
“那好。”
既然相信他们是代理检察官派来的,不幸的唐太斯于是打消了一切疑虑开了门。 他镇定地向前走去,自动地走在了宪兵的中间。 门口有一辆马车,车夫坐在车座上,他的身后有一位下级检察官。“这辆马车是给我准备的吗?”唐太斯问道。“是给你坐的。”一个宪兵回答。唐太斯想说什么,但觉得后边有人推了他一下,他无力也无心作出什么抗拒,就登上了踏板,于是立刻被夹在了两个宪兵之间,其余两个在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于是马车轮子开始在石路上粗重地滚动起来。犯人看了看车窗,车窗也是钉着栏杆的。 他虽然已经从牢里出来,但现在正在被送到一个他所不知道的地方去。 透过车窗和栏杆,唐太斯看到他们正经过凯塞立街。 顺着劳伦码头和塔拉密司街向港口方向驶去,不一会儿,他又觉得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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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上的光透窗上的栏杆,照到了他的身上。马车停下来了,那个警官下了车便向卫兵室走去,不久,里面出来了十几个卫兵,排起队来,借着码头的灯光,唐太斯看到了他们真的的毛瑟枪在闪光。“难道他们是为了我吗?”他想。警官打开车门,他虽然什么也没说,可唐太斯的疑问已经得到了答复——因为他看见了两排士兵夹道排成了一条甬道,从马车一直排到码头。坐在他对面的两个宪兵先下来,然后命令他下了车,左右两边的宪兵跟在他的后面。 他们向一艘小船走去,那条小船是一个海关官员的,用一条铁链拴在码头附近。士兵们带着一种惊奇的神色看着唐太斯。 刹那间,他已经被士兵们挟持着坐在船尾,警官刚坐在船头,船只一篙就被撑离了岸,四个健壮的桨手划着它快速地向皮隆方向驶去。船上喊了一声,封锁港口的铁链就垂了下来。 一转眼,他们就到了港口外面。犯人一到大海上起初是很高兴,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空气是自由的,他感到了一种舒畅,但不久他就叹了一口气,由于他正在从瑞瑟夫酒家经过,这天早上他还在那儿,还是那样地快乐,可是现在,从那敞开的窗子里,传来了他人在跳舞,在欢笑,在喧哗的声音。 唐太斯双手合在胸前,对天祈祷起来。小船继续前进着,他们已经过了穆德峡,现在已经到了灯塔前面,刚好要绕过炮台。唐太斯对这一条航线有些疑虑。“你们要把我带到那里去?”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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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不多久你就知道了。”
“可是——”
“我们是奉命,不能向你做任何解释。”
唐太斯知道去向奉命不得作答的下属提出问题是没有意义的行为,也就沉默了。这时,他的脑子里冒出了一些奇怪的念头,他们所乘的这只小船是不能做长途航行的,港口外面又没有大帆船停泊在那里;他想,他们可能要在某个很僻静的地方放他走,他没有被绑起来,他们也丝毫没有给他上手铐的意图,这好象是个好兆头,而且,那位很仁慈地对待他的代理法官不是告诉过他,说是只要他不提到诺瓦蒂埃这个可怕的名子,他就什么也不说了,也不需害怕,代理法官不是还当着他的面把那封致命的信毁了吗,那攻击他的唯一证据也没有了,于是,他一言不发地等着,拼命在黑暗中看清航向。他们已经过了兰顿纽岛,那儿也有一座灯塔,座落在他们右边,现在正对着迦太罗尼亚人村的海面上,犯人越发睁大了眼睛,他好象在沙滩上隐隐约约地辨别女人的身影,因为美塞苔丝就在那儿。 她怎么会不预感到她的爱人就在她的身边呢?有一处灯光隐隐约约可见,唐太斯认出那是美塞苔丝房间,在那个小小的村落里,只有美塞苔丝没睡,他真想大声喊出来让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可他没有喊,因为如果宪兵们听到他象一个疯子似的狂喊起来,他们会怎么想呢。他依旧一言不发,可眼睛盯在那灯光上,小船继续前进着,他在思念着美塞苔丝。一片隆起的高地挡住了那灯光。唐太斯回过头来,发现他们已经划到了海上,在他沉思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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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早已扯起了风帆。唐太斯虽然极不愿意再提出疑问,可他还是禁不住转向靠近他的那个宪兵,抓住了他的一只手。“朋友,我以一个基督教徒和水手的身份请求您,请您告诉我,我们到底到那里去?我是唐太斯船长,一个忠实的法国人,有人诬告我是叛徒,请告诉我你们究竟要押我到什么地方去,我以我的人格向你保证,我肯定听天由命。”
那宪兵迟疑不决地看着他的同伴,他的同伴长叹一声,象是说告诉他也没什么。于是那宪兵回答说:“你是马赛本地人,而且是个水手,怎么会不知道你在往什么地方去?”
“凭良心说,我一点儿也不知道。”
“那怎么可能呢?”
“我向你们发誓,的确是这样。 告诉我吧,我求您们了。”
“可是那命令怎么办呢?”
“那命令并没有阻止你告诉我在十分钟前,半小时,或一小时后我肯定会知道的事呀。别让我闷在葫芦里了吧,你看,我早就把你当成了朋友,我又不想反抗逃走,况且,我也做不出那样的事,我们究竟是到什么地方?”
“除非你是瞎子或是从来没出过马赛港,不然的话你肯定会知道的。”
“那么你四周看看吧!”
唐太斯站了起来,向前望去,他看到了一百码远处,在黑森森地岩石上,竖立着的是伊夫堡。 三百多年来,这座阴森森的监狱曾有过许多可怕的传说,因此当他出现在唐太斯的眼前的时候,他好象一个死囚看见了断头台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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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夫堡?”他喊到,“我们到那儿去干什么?”
宪兵们只是笑了笑。“我该不是被扣留到那儿吧?”唐太斯说,“那可是关重要的政治犯的所在。 我没有犯罪。 伊夫堡有法官吗?”
“那儿,仅有一个典狱长,一个卫队,几个囚卒和厚厚的墙。 别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了,不然我真要觉得你在用嘲笑来报答我的好意了。”
“这么说,我也要被关在这里面了?”
“可能是吧。不过,你这样紧紧地捏着我的手也无济于事呀。”
“不经过任何手续了吧?”
“所有手继已办齐啦。”
“这么说,也不用考虑维尔福先生所许的愿了吗?”
“我们不知道维尔福先生曾许过你什么愿。”宪兵说,“我知道我们是看你到伊夫监狱去,咦,你想干什么,朋友,抓住他!
宪兵那训练有素的眼睛只看见了飞快一动,那是唐太斯正跃身准备投入海里的一瞬间,可是,四条强有力的手臂已经抓住了他,以致他的脚好象给钉在了地板上一样,他疯狂地叫着撞进了船舱里。好几个宪兵用膝头顶着他的胸膛说“你们水手的信用原来是这样的!别在相信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