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验,也都“揉”进去了。
吉秘书只顾低头做记录,张敬怀则认真听着。介绍情况进行了三个小时。之后袁书记请张敬怀指示。张敬怀只说:“我们看看,我们看看。”
袁东升书记一再请张书记作指示,张敬怀还是说“我们看看,我们看看。”
袁书记从张敬怀的面容上,怎么也看不出他的喜怒。看来张书记是真的不想讲话。这也合乎他“下车伊始,不哇啦哇啦”的一贯作风,没有再让张书记讲话。
袁书记问:“明天怎么活动?”
“你们随便安排吧!”张敬怀说,仍然面无表情。
“那么我们明天就先到现场参观?先去什么地方?”
“去哪儿都行。”
“那……我们明天就去东中县的城关乡?”说着忽然想起似的:“我忘记介绍了:这是城关乡党委书记孙余同志。”
孙余解释说:“我有事耽误,来晚了。”急忙走过来和张敬怀热烈握手:“欢迎,欢迎。欢迎张书记到我区视察!”
这天晚饭,袁书记说是请张书记吃顿“便饭”,这“便饭”足足摆了三大桌。
主桌上作陪的是地委的书记们,专员们,东中县的书记和县长们,他们要去视察的城关乡的书记和乡长们。其他两桌则是为张敬怀这次视察做各项服务的工作人员,有地委办公室的,有负责安全保卫工作的公安局的头头脑脑人物,大多是处一级干部,能不能参加这次接待,成了一种荣誉和待遇。
桌上早巳摆满了五光十色的精美菜肴,各种各样的琼浆玉液。服务小姐站立一旁。
宴会开始又是袁书记致欢迎词,欢迎张书记视察批评指示等。接着是大家轮替向张敬怀敬酒。张敬怀把脸拉下来,说:“谁也不要敬酒,我从来不喝酒的!”态度严肃。
看张敬怀的神色,人们也不敢再敬。为此,所有在场的人心情都很紧张,是什么地方安排得不周,使得张书记这么不高兴?以后更得小心侍候!
次日,吃过早饭就出发了。一出市区,走了不多时,到了城关区乡下农村的地面。因为要在这里参观,那位孙余书记成了主人。他或前或后或左或右地一面带路,一边介绍他们实现“沼气化”的情况。城关区是一个小镇,有一群小学生站在路旁,还有一批干部队伍,向开过来的车队喊着:“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张敬怀还注意到,沿途新贴了许多标语:
欢迎张书记到我地区视察!
欢迎张书记批评指示!
向张书记学习,向张书记致敬!
文化大革命的遗风还没有消除,张敬怀想。
汽车刚刚在一家门口停下,这家老小七口,早就在门口等着了。
乡党委余书记带路,随后大家都进了并不宽敞的房子。很显然,这家的房里院外,是经过精心打扫的,连墙壁上的年画,也像是新贴的。孙书记向这家主人说:“张书记要参观一下你们的沼气化。”
一个四十多岁的农民,也说了些欢迎参观、指示之类的话。说得很别扭,好像还没有熟练,接着打开沼气灶,划了根火柴,像城市的煤汽灶一样,忽忽燃烧起来。主人又领着大家看了沼汽池,讲了沼气化的许多好处。特别说:“我们赶上党的好政策了。我们地区,县委、乡党委领导得好,我们都跟着享福了!”
又看了两户沼气化的人家,接着去另一个乡,看节水的“渗灌”工程。
汽车慢慢开出市区,郊外一派田园风光。这里因为缺水,全部种的是旱田。
高梁,谷子,玉米,长得茁壮。风一吹,像绿色的海洋。
昨天,袁书记曾经问过吉秘书:“张书记怎么还坐’ 伏尔加‘ ?”
吉秘书说:“张书记高兴。”
今天出发前,袁书记要张敬怀坐在他的“日产牌”车上,张敬怀不肯,袁书记又要坐在张敬怀车上陪同,张敬怀说“太挤。”所以,在书记的汽车上,只有张敬怀和吉秘书两人。张敬怀前后数了数,那陪同的汽车队,居然有二十多辆。
张敬怀问吉海岩:“哪里来的这么多汽车?”
吉秘书说:“地委书记和专员们,县委书记和县长们,乡党委书记和乡长们。
……咱们来时因为事前通知。为了保卫张书记的安全,地区公安局,县公安局,乡里负责保卫工作的干部,像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可不得几十辆车子呀。”
张敬怀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警笛在前面开路,听着那“呜呜呜”的声音,张敬怀说:“这种’ 阵势‘ ,我们能看到什么呀?”
说着,带路的汽车在一片田野边停下来。张敬怀也下了车,袁书记立即走过来,告诉余书记说:“到了你这’ 一亩三分地‘ 了,你是主人,你向张书记介绍介绍吧。”
余书记领张敬怀来到一个池塘旁边,说:“这就是我们的节水渗灌工程。我们这里十年九旱,以前依靠我们修的那个小水库,进行漫灌,很浪费水,现在改为渗灌。下雨的时候,我们把水拦住。等需要灌溉的时候,我们打开阀门,通过这些塑料管子,一滴一滴渗透下去,流向禾苗。过去灌溉一亩地,需要十八吨水,现在只要三四吨水就够了。节约百分之七十多。”说着,打开阀门,清水果然通过管子一滴一滴地在禾苗根部滴出来。
张敬怀看了表演,问那位书记:“你们搞这个渗灌工程投资多少?”
书记回答:“八百多万。”
张敬怀继续向另一个池塘走去,余书记领路又看了一个渗灌点。又是那番表演。张敬怀看过,继续向前面的一个灌溉点走去。余书记赶忙说:“张书记,前面路不好走,有泥!”
张敬怀没有听他的,仍然向前走。他只好跟着。前面有一个水泥蓄水池,水池旁边也有一个水龙头。张敬怀走近一看,水池中是干的。张敬怀扭开龙头,没有一滴水。问:“这是怎么回事?”
县长抢先回答:“是……是……新建的,水管还没有接通。”
余书记也赶忙说:“水管还没有接上,没有接上。”
张敬怀晃了晃那根铁管,一用力,居然拔出来了。张敬怀仍然不想说什么,把管子往地上一撩,又向前走。又走了约半里路,在另一个水泥池塘旁边站下来。
这个红砖砌的蓄水池,只在面向大路的一面抹了薄薄一层水泥,背面还是锯齿狼牙的裂着大缝的红砖墙。他一用力,又把那根管子拔了出来,随即扔到地上。这才回头,走向停在公路上的汽车。他明白,这些蓄水池大部分是供人参观的样子货。
到了汽车旁,袁书记马上来解释:“我们的’ 水火工程‘ ,有的刚刚上马,还没有完善,没有完善。”
张敬怀还是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汽车在袁书记的带领下,继续向着既定目标前进。下一个参观项目,是看农民生活的提高。汽车在一个村子中间停下来。村子中居然没有一个人。袁书记解释说:“现在是夏锄大忙季节,农民都下地干活了,下地干活了。”
张敬怀走进一户人家,户主不在,但是门却没有上锁。袁书记解释说:“现在人民生活提高了。社会安定,小偷小摸的已经绝迹了。可以说是夜不闭户。”
他们推门进入这家。袁书记像到自己家里一样,在厨房揭开锅,锅中有热水,温着大米饭,旁边还有一盆红烧肉。袁书记说:“嗬!白米饭红烧肉!”
张敬怀看了看,从这户人家走出来,又看了几户人家的厨房,各家各户的铁锅中,全都温着白米饭红烧肉。张敬怀有点奇怪:怎么今天各家各户,都吃白米饭红烧肉呀?是事前约定好的吗?但他仍然什么也不说。
当他们进入第七户人家时,情况有些变化:这家的主人也下地去了,家里没人。张敬怀打开锅盖,锅内是一小口袋生大米,约有三四斤重,米袋上放着一个纸条,上写:“兹发给张二蛋大米三斤,猪肉二斤。”旁边放着一条五花肉。大约主人还没有来得及做,就放在锅中了。张敬怀想:“这戏法变得不高明,以为人们都那么好胡弄呢。”但仍然是什么也不说,便走了出来。
出了这个标志人民生活提高的村子,继续向下一个村子走去。汽车开出去约有二三十里,张敬怀让车子停下来,似乎要小解的样子。他告诉吉秘书:你让他们的车子先走,我们殿后。于是吉秘书便站在路旁,担当了交通指挥角色。他摆着手:“你们先走!走,先走!”
袁书记也停下自己的车子,张敬怀吩咐:“你们先走,你也先走!”
袁书记只好上了自己的车子向前开去。
车子又开了约十分钟。旁边有一个岔道,张敬怀吩咐司机:“往岔道开!”
司机尊命向岔道开去。
这是一条土路,凹凸不平,汽车颠簸前行。刚刚走了不远,一个站在路旁的人摆手拦住张敬怀的车子喊:“前面修路,前面修路。”
张敬怀下车一看,二里路之外有一个村庄,根本看不见有什么修路的工程队伍。张敬怀不管他,车子便开了过去。那人在后面赶着,一面喊些什么。但此时汽车已经进了村庄。
张敬怀下得车来,走进一户人家。一个七十来岁的老人说:“你们是要找碗水喝吗?”
张敬怀说:“是的。”
“水倒有,要吃饭可不行呀!”
张敬怀进了屋,见炕上的席子破烂不堪,几乎都掉渣了。张敬怀揭开锅盖,里面是地瓜叶子和没有成熟的苞米芯子。正当门的地下还放了一些青枣。显然他们是靠这些食物度荒的。炕上乱堆着一床破被。环顾四周,如果是进来个小偷,除了揭那口铁锅,整个室内简直没有什么可以偷的东西。
张敬怀和吉秘书都用筷子夹起一箸地瓜叶子,尝了尝,苦涩难咽。但还是咽了下去。
吉秘书问:“老人家,你们不是都脱贫过上好日子了吗?”
老人家半天才说了一句:“是,是,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