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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7三侠五义 作者:[清]石玉昆-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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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胡思乱想,忽见顺流而下,有一人竟奔前来。丁二爷留神一看,早听见那人道:“二员外早来了么?恕老奴来迟。”兆蕙道:“来的可是焦管家么?”彼此相迎,来至一处。兆蕙道:“你如何踏水前来?”焦能道:“那里的水?”丁二爷道:“这一带汪洋,岂不是水?”焦能笑道:“二员外看差了,前面乃青石潭,此是我们员外随着天然势修成的。慢说夜间看着是水,就是白昼之间远远望去,也是一片大水。但凡不知道的,早已绕着路往别处去了。惟独本庄俱各知道,只管前进,极其平坦,全是一片青石砌成,二爷请看,凡有波浪处全有石纹,这也是一半天然,一半人力凑成的景致;故取名叫做青石潭。”说话间,已然步下岭来。到了潭边,丁二爷慢步试探而行,果然平坦无疑,心下暗暗称奇,口内连说:“有趣,有趣。”又听焦能道:“过了青石潭,那边有个立峰石,穿过松林,便是上五义厅的正路。此路比进庄门近多了。员外记明白了。老奴也就要告退了,省得俺家五爷犯想生疑。”兆蕙道:“有劳管家指引,请治事罢。”只见焦能往斜刺里小路而去。
  丁二爷放心前进,果见前面有个立峰石。但见松柏参天,黑黯黯的一望无际,隐隐的见东北一点灯光,忽悠忽悠而来。转眼间,又见正西一点灯光也奔这条路来。丁二爷便测度必是巡更人,暗暗隐在树后,正在两灯对面。忽听东北来的说道:“六哥,此时你往那里去?”又听正西来的道:“什么差使呢,冤不冤咧,弄了个姓展的关在通天窟内。员外说李三一天一天的醉而不醒、醒而不醉的,不放心,偏偏的派了我帮着他看守。方才员外派人送了一桌菜一坛酒给姓展的。我想他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些,也喝不了这些。我合李三儿商量商量,莫若给姓展的送进一半去,咱们留一半受用。谁知那姓展的不知好歹,他说菜是剩的,酒是浑的,坛子也摔了,盘子碗也砸了,还骂了个河涸海干。老七,你说可气不可气?因此我叫李三儿看着,他又醉的不能动了,只得我回员外一声儿。这个差使,我真干不来。别的罢了,这个骂,我真不能答应。老七,你这时候往那里去?”那东北来的道:“六哥,休再提起。如今咱们五员外也不知是甚么咧。你才说弄了个姓展的,你还没细打听呢。我们那里还有个姓柳的呢,如今又添上茉花村的丁大爷,天天一块吃喝,吃喝完了把们送往咱们那个瞒心昧己的窟儿里一关,也不叫人家出来,又不叫人家走,彷佛怕泄了什么天机似的。六哥你说,咱们五员外脾气儿改得还了得么?目下又合姓柳的姓丁的喝呢。偏偏那姓柳的要瞧什么“三宝”;故此我奉员外之命特上连环窟去。六哥,你不用抱怨了,此时差使,只好当到那儿是那儿罢。等着咱们大员外来了,再说罢。”正西的道:“可不是这么呢,只好混罢咧。”说罢,二人各执灯笼,分手散去。
  不知他二人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六回 救妹夫巧离通天窟 获三宝惊走白玉堂

  且说那正西来的姓姚行六,外号儿摇晃山;那正东北来的姓费行七,外号儿叫爬山蛇。他二人路上说话,不提防树后有人窃听。姚六走得远了;这里费七被丁二爷追上,从后面一伸手将脖项搯住,按倒在地,道:“费七,你可认得我么?”费七细细一看道:“丁二爷,为何将小人擒住?”丁二爷道:“我且问你,通天窟在于何处?”费七道:“从此往西去不远,往南一稍头,便看见随山势的石门,那就是通天窟。”二爷道:“既如此,我合你借宗东西,将你的衣服腰牌借我一用。”费七连忙从腰间递过腰牌,道:“二员外,你老让我起来,我好脱衣裳呀。”丁二爷将他一提,拢住发绺,道:“快脱。”费七无奈,将衣裳脱下。丁二爷拿了他的搭包,又将他拉到背眼的去处,拣了一棵合抱的松树,叫他将树抱住,就用搭包捆缚结实。费七暗暗着急道:“不好!我别要栽了罢。”忽听丁二爷道:“张开口。”早把一块衣襟塞住,道:“小子,你在此等到天亮,横竖有人前来救你。”费七哼了一声,口中不能说,心里却道:“好德行!亏了这个天不甚凉;要是冷天,饶冻死了,别人远远的瞧着,拿着我还当做旱魃呢。”
  丁二爷此时已将腰牌掖起,披了衣服,竟奔通天窟而来。果然随山石门,那边又有草团瓢三间。已听见有人唱:“有一个柳迎春哪,他在那个井呵,井呵唔边哪,汲哧汲哧水哟!”丁二爷高声叫道:“李三哥,李三哥。”只听醉李道:“谁呀?让我把这个巧腔儿唱完了呵。”早见他趔趄趔趄的出来,将二爷一看,道:“嗳呀!少会呀,尊驾是谁呀?”二爷道:“我姓费行七,是五员外新挑来的。”说话间,已将腰牌取出,给他看了。”醉李道:“老七,休怪哥哥说,你这个小模样子伺候五员外,叫哥哥有点不放心呀。”丁二爷连忙喝道:“休得胡说!我奉员外之命。因姚六回了员外,说姓展的挑眼将酒饭砸了,员外不信,叫我将姓展的带去与姚六质对质对。”醉李听了道:“好兄弟,你快将这姓展的带了去罢!他没有一顿不闹的,把姚六骂得不吐核儿,却没有骂我。──甚么缘故呢?我是不敢上前的。再者那个门我也拉不动他。”丁二爷道:“员外立等,你不开门,怎么样呢?”醉李道:“七兄弟,劳你的驾罢!你把这边假门的铜环拿住了,往怀里一带,那边的活门就开了。哥哥喝醉了,那里有这样的力气呢?你拉门,哥哥叫姓展的,好不好?”丁二爷道:“既是如此……”上前拢住铜环,往怀里一拉,轻轻的门就开了。醉李道:“老七,好兄弟!你的手头儿可以。怨得五员外把你挑上呢。”他又扒着石门道:“展老爷,展老爷,我们员外请你老呢。”只见里面出来一人道:“夤夜之间,你们员外又请我作甚么?难道我怕他有甚么埋伏么?快走,快走!”
  丁二爷见展爷出来,将手一松,那石门已然关闭。向前引路,走不多远,便煞住脚步,悄悄的道:“展兄可认得小弟么?”展爷猛然听见,方细细留神,认出是兆蕙,不胜欢喜,道:“贤弟从何而来?”二爷便将众兄弟俱各来了的话说了。又见迎面有灯光来了。他二人急闪入林后,见二人抬定一坛酒,前面是姚六,口中抱怨道:“真真的咱们员外,也不知是安着甚么心?好酒好菜的供养着他,还讨不出好来。也没见这姓展的太不知好歹,成日家骂不绝口。……”
  刚说到此,恰恰离丁二爷不远。二爷暗暗将脚一勾,姚六往前一扑,口中哎呀道:“不好!”咕咚──克嚓──噗哧。咕咚是姚六爬下了,克嚓是酒坛子砸了,噗哧是后面的人躺在撒的酒上了。丁二爷已将姚六按住,展爷早把那人提起。姚六认得丁二爷道:“二员外,不干小人之事。”又见揪住那人的是展爷,连忙央告道:“展老爷,也没有他的事情。求二位爷饶恕。”展爷道:“你等不要害怕,断不伤害你等。”二爷道:“虽然如此,却放不得他们。”于是将他二人也捆缚在树上,塞住了口。
  然后展爷与丁二爷悄悄来到五义厅东竹林内,听见白玉堂又派了亲信伴当白福,快到连环窟催取三宝。展爷便悄悄的跟了白福而来。到了竹林冲要之地,展爷便煞住脚步,竟等截取三宝。
  不多时,只见白福提着灯笼,托着包袱,嘴里哼哼着唱滦州影。他可一壁唱着,一壁回头往后瞧。越唱越瞧得利害,心中有些害怕,觉得身后呲拉呲拉的响。将灯往身后一照,仔细一看,却是枳荆扎在衣襟之上,口中嘟嚷道:“我说是甚么响呢?怪害怕的。原来是他呀。”连忙撂下灯笼,放下包袱,回身摘去枳荆。转脸儿看,灯笼灭了,包袱也不见了。这一惊非小,刚要找寻,早有人从背后抓住道:“白福,你可认得我么?”白福仔细看时,却是展爷,连忙央告道:“展老爷,小人白福不敢得罪你老,这是何苦呢?”展爷道:“好小子,你放心。我断不伤害于你。你须在此歇息歇息,再去不迟。”说话间,已将他双手背剪。白福道:“怎么,我这么歇息么?”展爷道:“你这么着不舒服,莫若爬下。”将他两腿往后一撩,手却往前一按。白福如何站得住,早已爬伏在地。展爷见旁边有一块石头,端起来,道:“我与你盖上些儿,看夜静了着了凉。”白福嗳呀道:“展老爷,这个被儿太沉!小人不冷,不劳展老爷疼爱我。”展爷道:“动一动我瞧瞧,如若嫌轻,我再给你盖上一个。”白福连忙接言道:“展老爷,小人就只盖一个被的命;若是再盖上一块,小人就折受死了。”展爷料他也不能动了,便奔树根之下,取来包袱。谁知包袱却不见了。展爷吃这一惊,可也不小。
  正在诧异间,只见那边人形儿一晃,展爷赶步上前。只听噗哧一声,那人笑了。展爷倒吓了一跳,忙问道:“谁?”一壁问,一壁看,原来是三爷徐庆。展爷便问:“三弟几时来的?”徐爷道:“小弟见展兄跟下他来,惟恐三宝有失,特来帮扶。不想展兄只顾给白福盖被,却把包袱拋露在此。若非小弟收藏,这包袱不知落于何人之手了。”说话间,便从那边一块石下将包袱掏出,递给展爷。展爷道:“三弟如何知道此石之下,可以藏得包袱呢?”徐爷说:“告诉大哥说,我把这陷空岛大小去处,凡有石块之处或通或塞,别人皆不能知,小弟没有不知道的。”展爷点头道:“三弟真不愧穿山鼠了。”
  二人离了松林,竟奔五义厅而来。只见大厅之上中间桌上设着酒席,丁大爷坐在上首,柳青坐在东边,白玉堂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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