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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可以。”于是成功、鸿逵等乘了两只大海船来到泉州,便先命人到家中探看情形,去不一歇回来道:“家中贼已退清,只房子被他烧了。”成功道:“咳,可惜!房子倒不要紧,只是他去了,我此仇不晓得几时才报得了。”说着,就和鸿逵带着几个随从走上岸来。一看,遍地瓦砾,有几家烧不尽的房子,只剩几枝屋椽,孤立在露天之下;林木阴中,鸦雀成群的聒噪;每到一地方,地下草都挨着身上,一望数里没有人烟。成功看了,好不惨然,便问家人道:“此处从前的人家难道烧尽了吗?”家人道:“有的不烧,却早不待清兵来时便逃走了;所有不走的,不是掠去便是杀死,所以此刻没有人了。”成功道:“既然如此,老太太的灵柩却放在哪里?”家人道:“贼人未退时放在船上,到贼退时,我们家中剩下残屋几间,小人们便把她放在那里了。”成功点头向鸿逵道:“我们郑氏家世清白,父亲不幸被他骗去,也无足惜;我母亲却不可使她含恨地下。”鸿逵道:“如何做法呢?”成功道:“我有法子。”说着就同众人一起来到家中,只见墙颓瓦缺,青草满庭;走进后面时,还有五间一排的房子不曾烧去,成功母亲的灵柩就在当中一间。成功一见,又大哭了一场。然后旧家人都出来求见,成功点了点头,便命人去备了上等棺木一口,衣服等物都要讲究。原来成功来时,早已请了一个日本的医士来。到了次日,便把棺木撬开,一看时,他母亲面目如生,一点不坏。成功流泪道:“一定母亲身体不洁,所以如此。”随即叫日本医士把尸首取出,衣裳解开,身上身下,一起洗净;然后把小刀向腹上一划,肚皮裂开,随即把肚肠取出,向盆中一一洗洁,仍旧纳了进去,把药线缝好,仍旧棺殓起来;然后叫人去旁近山上捡了一块地,把棺木葬埋了,哭奠一番,下了山来,仍旧上船,一直往南澳而来。
原来南澳系是一镇,从前芝龙曾做过南澳的总兵,所以南澳镇中的人多半是郑氏手下的人,此刻还未被清兵夺去,成功把船一直开往南澳而来。不一歇已到南澳,收船泊岸。镇中各将士听说郑鸿逵、郑成功到了,都慌忙出来迎接。成功看时,却是参将陈大猷、游击黄克功、守备苏茂、千总章琳、黄梧等一班旧将,心中大喜。大家相见了,同到陈大猷衙中歇下。到过了几日,隆武帝时文武各臣,也都陆续会齐来了。成功便请到陈大猷衙中相见。
成功开言道:“今日会议,本为商量国事而来,但此刻之事,别无可言,只有大家卧薪尝胆,共图恢复才是。”众人齐应道:“但凭阁下吩咐。”成功道:“小弟之见,南澳地方太小,且把厦门拿来,再图大举,不晓得列位以为如何?”黄克功道:“好极,阁下如欲取厦门时,小弟愿往。”众人也一齐道:“愿往。”成功道:“各位肯如此,小弟何忧?但出兵也要选将,且等明日再定哪位吧。只是还有一件,此刻各事无主,难以团结,小弟之意,等厦门得了之后,设立一盟,不晓得列位肯辱临吗?”众人齐道:“愿意同盟。”成功大喜,称谢了各人,这才散去了。
当日夜里,成功忽然记起一件事来,便命家人出去,到自己营中赶造两面大旗,要杆高三丈,旗阔八尺,长一丈二尺,两面一样,限明天要用。家人答应去了。成功便和陈大猷商量,自己暂借参将的软印,做个元帅,请鸿逵做个监军,率领着众人齐到校场上操演选将。众人一听是要往攻厦门,便个个想抢这个头功,抖擞精神,只等着操选。到得一早,成功和鸿逵二人先到演武厅上坐下,然后命人去自己营中把造成两面大旗抬了来,插在当地。
众人看时,这旗比寻常的格外高大,上面却只白布,也不作画,也不写字,不晓得什么意思,也不晓得怎么样比较法。正在纳闷时,成功却传下令来道:“本帅今天要选德义兼全、智勇俱足上将二员,以备大用,非独为攻取厦门计。所以特设此两面大旗,有人能将大旗挟起,飞舞三遍,进退自由,仍插原处的,可上前把旗上应写何字,启上本帅,如果不错,便合为选。所写的字只要合于此刻军中所用的便可,只要写来有理罢了。”众人一听,一个个伸舌摇头。有的有力气的,又没有见识,不晓得应写什么;有的有点见识,想出几个应写的字,又没有力气。大家正在为难,成功一看便又说道:“本帅所讲应写的字,不过是此刻军中所用的,并不是考文可比,诸位之中难道就连这点见识都没有吗?”说声未了,只见左边走出一将来。成功一看时,是千总罗孝德。只见罗孝德向上打了一躬,道:“末将只道元帅所选,要笔墨精通的,所以不敢应命;若只要此刻军中应用的,末将却可以来得一二。”
说着,把当地的旗拔了起来,高举过额,左盘花、右盘花,旋风也似的舞了三遍,背着风走了下去,又迎着风走了上来,把旗仍旧插好,走上前来道:“末将之意,一面要写‘千人同德’;一面要写‘万众一心’。”成功道:“这是营中所应用的吗?”罗孝德道:“正是,军中常用都是如此。”成功道:“本帅原说要此刻军中所用的,如何却说常用来。”罗孝德道:“哦,一定要此刻军中所用的,平常用不得的吗?”成功道:“正是,你有吗?”
罗孝德摇头道:“这却难,哪里来这么凑巧的字。”成功笑道:“只你没有罢了,如何见得没有呢?”罗孝德没法,只好仍旧打了一躬,退下去了。只见右边也走出一位将官,走上前来打了一躬,道:“元帅,末将愿来应命。”
成功看时,三缕长须,一双秀目,正是守备苏茂。只见苏茂打了一躬之后,退了下去,把左边一面大旗拔起,左盘花、右盘花,前护领、后护领,扫地摩天,舞得呼呼乱叫。舞完,两手执着旗杆,迎风背风各走了三遍,进退如飞,大家一齐喝采。苏茂把旗插好,走上前道:“此刻功莫大于杀敌,义莫大于报仇。古人云:太上玄德,其次立功。又道大义所在,虽死不避。末将之意,宜写‘杀敌立功’、‘舍生取义’,不晓得元帅以为如何?”成功点头道:“将军之言不差,虽字面不妥,然而意思甚好。”便叫人:“把他记入上将吧。”苏茂叩谢了起来;正退下去;只见左边走出一员大将,豹目虎头,面如锅底,身高八尺,全身黑盔黑甲,走上前来;正欲施礼,只见右边也抢出一将,面如赤血,发若丹砂,全身红色盔甲,张着血盆大口,抢前来道:“让末将来应命。”那黑脸将一听见忙道:“末将先来也,当先往。”
说着便走。那红脸将就要追,成功慌忙叫中军官传令道:“左边一位将军取左边旗,右边一位将军取右边旗,以免争夺。”二将听了,才分开去拿旗去了。成功看时,原来黑脸的是前哨千总万春,红脸的是右营千总王毅。当下两人各把旗拔起飞舞,两边只听得风响,连人也不十分看得清楚了。舞了一歇,哪个肯让?你看我,我看你,大家不肯歇,就只管舞了下去。左边诸将中就有一人向万春道:“好了,你不用舞了,你不见他们吗?快走三遍就好了。”无如他正舞得高兴,耳边只有旗声风声,哪里能够听见人声?还是王毅先记起要迎风的走法,先跑了下去。万春才记起,便也跟着跑了下去。那王毅却已折转身跑了上来。万春着急,恐怕跟不上,蓦地一跳跳到,但却险些跌倒,忙把旗柄支住。刚才立好,王毅却又跑了下去。万春急欲折转身再跑,成功忙传下令来道:“两位将军不用跑了,上前来见吧!”两人听了,这才把旗插好,走上前来。成功道:“二位将军的英勇,本帅已晓得了,如今且把旗上当写什么字说来罢。”二人听了,想了想,王毅先说道:“一边写‘报仇’,一边写‘雪恨’吧。”成功道:“不好。万将军呢?”万春道:“末将之意,也是如此。”成功道:“也不好,还有没有呢?”王毅道:“‘勤王’呢?”万春道:“‘杀贼’呢?”成功笑道:“罢了,将军的英雄本帅已晓得,虽不能充上将之选,却可以做个骁将。”便叫人把二人记作骁将。
二人叩谢退下去。左边又转出一员大将来,成功看时,是先锋营副将李有德。
只见他打了一躬,左手拔了左边的旗,右手拔了右边的旗,旋空飞舞,蓦地一跳,约有二丈余高,落了下来,盘旋乱舞了一阵;又到校场上圈了三圈,才把旗插好,气不涌出,面不改色,众人齐声喝采。李有德便走上前来道:“末将如何,可充得骁将吗?”成功道:“可以充得。”便命人把李有德也记上了。李有德大喜,叩谢退下。成功一看时候不早,方欲传令收旗,却见游击黄克功走上前来,道:“末将也来应命。”成功点头笑道:“黄将军必有可观,请吧。”黄克功答应着走了下去,把旗拔起,双手握固,就地舞了起来,舞完也走了一遍;然后把旗插好,走上来向成功道:“末将愚见,为国家大事,与敌人为敌,宜写‘与敌致死,为国尽忠’八字。元帅以为如何?”
成功点头称善道:“将军可以充得上将了。”遂叫人把名字记上,然后将两面大旗收起,操演各兵勇。只见一队队刀枪映日,一行行旗帜迎风;鼓声起时,百万健儿如虎;刀头指处,万千小丑如螇;比剑经则闪电轰雷,论枪法则你颠我劄;刀牌滚滚,火炮隆隆,旗开处擒贼擒王,箭发时射人射马;各人逞勇,好不威风。正是:壮气直吞云梦泽,雄心若望单于台。
当下把各兵勇一一比较过,挑选了二千步兵,四百马兵,往攻厦门。命骁将李有德做先锋,带了五百名步兵,一百名马兵,先打头阵;黄克功做中军大将,苏茂中军副将,带了一千名步兵,二百名马兵做中队;王毅、万春二人带了五百名步兵,一百名马兵做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