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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舞-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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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上戒指;抱着我跃进泳池;把他自己送给我当生日礼物……在三更半夜告诉我
他将永远要我;设计使我逃课,在马路上接吻,在大街上跳舞,陪我玩家家……
将我绑在床链上;疯狂刺激地高速飞车……在母亲的坟前任我拳打脚踢;拍卖场
上的扶持,以及夜夜的温存……直到前一天清晨的那杯牛奶,盛着他的歉意和体
贴。

    一幅幅印象尽皆鲜明,似乎刚刚才发生在昨天。

    罐子空了,我顺手把它放在落地灯旁边的圆几上,视线掠过摆在那儿的电话,
看看墙上的挂钟时针正指向两点,那么纽约应是夜里一点左右啰?他睡了吗?还
是也在想着我?我拿起电话打他的手提,却听到一把柔和的女声请我稍后再拨,
他把电话关了。

    掩不住内心的失落,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渴望可以立刻见着他,哪怕
是能听听他的声音也好。

    一个念头在脑中闪过,反正我也没事,于是再度拿起电话,我拨通纽约的总
机,记下所有够得上档次的酒店名称和总机号码,开始一家一家地打电话去查。
查过一家没有找到就拨一次他的电话,拨不通就再往下一家查。查到第六家时我
骤觉自己是个傻瓜,怎么不首先往华伦道尔问个究竟?他可不是我,会随便地认
为住得过去就行,而纽约首屈一指的大酒店非华伦道尔莫属。

    我立刻打电话过去,当接线生请我稍等时,我既抱着些微的希祈,却又越来
越觉得此举的愚蠢,也许他会住在公司里?也许会住在朋友处?也许冷家根本在
纽约就有房子?为什么不安心等他的电话呢?若把刚才的国际话费加起来没准都
够我买张双程机票飞往纽约了。

    “林小姐?”电话那头传来悦耳的声音,我心一跳,道:“是。”

    “你要找的冷先生查到了,他住在二零一零号房,电话号码是——”

    我忙不迭地道谢,飞快记下号码,心头萌生一份狂喜,正似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那种雀跃和无比的欢欣。

    如风,拜托你要在房里,我边摁电话边在心里祷告,如风,请你一定要在!

    振铃响起,一声,两声,三声,我的心开始下沉,四声,五声,六声,心情
直线下坠沉到了谷底,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我继续往下听,第七声,第八声,“叮”
有人取了听筒!双眼立时布了满目潮气,我找了他一辈子那么久呵!

    “见鬼的是谁?”传过来一声叫吼。

    我的呼吸窒了窒,那样的火爆语气明白表示他正被严重打扰。

    “喂!”

    啊!对!怎么忘了他那里是凌晨,肯定是被我从床上叫了起来,难怪要发脾
气―——

    “风,是谁呀?不说话就算了,别管他了。”听筒里隐约传来女子的催促声。
我呆在当场。

    “Shit!”他的叫声陡然变得十分尖锐:“潇,是不是你?潇!”

    原本已在心里头默诵过几千几百次的说辞,此时硬梆梆哽在喉咙,一个字都
吐不出来。

    “哎呀!”那把女声也陡然在拉高,夹带着笑意:“是林小姐呀!”

    “Shut up !潇!是不是你?!”

    一个女人,一个女人在他房内,她叫他“风”,她的声线相当动人,一如她
在乡里木屋对我说她并不想伤害我时那样好听。

    “回答我!潇!说话!”

    我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意识在上一秒已被轰得粉碎,心底冰凉彻骨,我
努力再张开嘴:“如——风,这种玩笑我已经开过,没有新——新意了,我们换
一个好不好?如风,告诉我,那是——电——电视的声音——”脑袋一片空白。

    电话那头寂如死水,半晌:“你在哪?”他问。

    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握住话筒:“在我们的公寓。”

    “出了什么事?”他的声音很沉。

    “没事——我闷得慌,想找你——聊聊。”为什么?为什么?谁能告诉我这
是为什么?!

    一声巨响传来,似是拳头捶在硬物上所发出的响声。

    “你到底出了什么事?是什么原因促使你打电话给我?说!”震天的叫喝令
我耳膜生痛。

    我对着空气吃吃笑起来,眼泪随着笑声倾泻而下。是否生命已到了尽头?要
不为何一辈子的泪会集中在这几天内流完流尽。

    “别担心,我真的没事,不过是刚刚看完一本十分滑稽十分荒谬的爱情小说,
觉得里面有一句话挺有意思,想要念给你听……你要听吗?”

    “念。”他的嗓音出奇的沉静。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无休无止:“我找遍了全世界才找到了你。”

    听筒里又是死寂,我竭力止住笑声,却止不住在脸上奔流的泪:“就这么回
事。好了,要说的都说了,你公事那么忙,我不打扰你了。如风,再见。”我轻
轻放下电话,对那头传来的急厉叫声选择了充耳不闻。然在我要挂上它的刹那,
支持我保持冷静的理智从头到脚全线崩溃,我疾速地收回它大声喊道:

    “我从来没有恨哪一个人像我恨你这样!你永远也别想再见到我,你这个坏
人!骗子!我死给你看!”我扔掉话筒,凄厉的哭喊在空荡的屋宇中盘绕,跌跌
撞撞地冲了出去。

    我以为终有一日他会打心底在乎我,我甚至以为我都快要成功在望了,然而
在我鼓足勇气准备告诉他我的心意时,却意料不到他会在同一时候用事实间接告
诉我他的定夺。原来所有的甜言蜜语都不过是应景的台词,所有的情真意切亦不
过是当时冲动的情绪。从一开始就明白,期望他为了一个女人而有所改变莫过于
希祈太阳北升南落,却为何会一直都抱着亿万分之一的希望,幻想有一日会出现
奇迹?我多可笑多幼稚!莫怪他要骂我蠢笨,我确是天字第一号傻瓜!以致梦醒
的一刻如此伤痛欲绝。

    眼泪一直往下坠,我将车子驶得飞快。

    我不会回家,不会去任何一处他知道的地方,再过会时间我连这辆车子都会
扔掉,时至今日我已十分了解他不可思议的能力,我不怀疑,如果他要找我他会
在踏上这片土地之前就已差人把每一寸地皮都翻过来,但是,我发誓我不会被他
找到!

    呼啸的风中似乎传过来冷淡的讥笑,是谁也曾经用尽生命流着泪哭叫:“我
和她们并没有什么不同是不是?到头来得到的都是相同的结局……”

    马连华院长的修道院位于四周高墙林立的闹市区中心,确切地说是位于闹市
区中心的死角位置。它之于那些宏伟磅礴的建筑群犹如一枝枯败的干草掩饰于盛
放的牡丹花丛的缝隙,颓败、寒碜、孤零,毫不起眼。它之所以能存留下来没被
征用开发,据说是因为从黄金分割以及运筹经济理论上分析,它在这一长段黄金
地段上所处的位置恰是最容易被人忽略的一点,所以没有哪一家企业或者建筑商
对这么不碍事的一小点地方感兴趣。

    修道院的建筑非常悠久,可以上溯到清朝的哪一代皇帝期间,因而它灰色调
的外观又给人以朴实的古典感。它占地面积并不大,除了一个小教堂,一排曲尺
型木质构架的厢房,还有就是与厢房长廊紧密相连的一个小庭院,院子里有花有
草,有假山有小喷泉,可以说是西文宗教色彩和东方园林艺术相融汇的建筑。

    我躺在后院的草坪上,望着四角墙檐上一片狭窄的天空,眼角的余光瞥见正
穿过长廊向我走来的连华院长。在这小小的修道院里,包括她在内只有五个修女,
每一个都已过知天命之年。

    安详的修女在我身边坐下:“孩子,你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嬷嬷,我没有胃口。”我把玩她黑袍的下摆,“我进来继承你的衣钵怎么
样?”

    她摇头:“你属于外面的世界,孩子,一时的冲动并不能解决问题。”

    “嬷嬷,你的话毫无道理,。从认识你至今,和你作伴的念头我已经考虑了
超过八年,这还叫冲动?”

    修女还是摇头:“你只是因为消极从而想到遁世;并没有一颗虔诚的心,允
许你侍奉上帝是对神的亵渎,我不能这么做。”

    我摘下左手的戒指戴到右手无名指上,在国外许多地方,这是身为修女的标
志,我哈哈笑道:“嬷嬷你看,我已经和上帝结婚了,万能的主拯救众生于水深
火热,他才不会弃我于不顾,况且,我有大半辈子的时间可以用来还原一颗纯净
的心。”

    连华慈爱地笑起来:“看来我没有办法说服你,好吧,孩子,你可以在这里
住下来直到你想离开,但是我不会允许你加入教会。”她的语气虽和缓却表明了
不容更改。

    我向长廊努嘴:“找你来了。”

    伍修女行上前来,先给我一个温和的微笑才对连华道:“院长,你有朋友来
访。”

    连华执起我的手轻轻拍了拍:“把戒指戴好,然后去吃点东西。”站起来偕
伍修女离去。

    又剩下我一个人,独对四角檐上一片狭窄的天空。

    我想我是睡着了,然后我是被冻醒的,深秋的黄昏已经有了很重的凉意。

    “睡了?”有人说。

    我一骨碌坐起来。

    两米外一位女子席地而坐,嘴角含着一根青草,神色和气地看着我。二十七
八的年纪,虽然是坐着,仍然可以感觉得出来她很高,宽松的白衬衫,洗得像白
帆的旧牛仔裤,身子瘦削得似乎不堪盈握,却又依稀可窥极有韵致,薄碎的遮额
短发,五官清越潇湘,一张灵气逼人的瓜子脸似曾相识。

    我心里赞叹,这才真正是吉普赛女郎流浪的风姿。

    “你应该拿把吉它到大草原上清唱‘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说:“你就
是嬷嬷的朋友?”我从未曾在后院见过陌生人,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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