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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琼回到店里,王老好一看秦琼回来了,赶紧笑脸相迎说:“秦二爷回来啦,差事交代完了吗?”秦琼说:“人犯是交了,可是公事还没办完,新官蔡大老爷还得个三五天才能到任呢,故此得在这里等候几天。”王老好说:“这可真是我跟秦二爷有缘,多留您在这儿住些天,我给您预备酒菜去。”秦琼说:“好,我还正觉着饿了,你叫他们随便配几个菜来,我喝酒吧。”王老好连连答应,出去预备,不一会儿,擦抹桌案,摆上四壶酒,四碟四碗,凉热八个菜。秦琼说:“店主东,你别自己动手,叫他们伙计们料理吧。”王老好说:“秦二爷您不知道,我们是个小买卖,就是灶上用了两个人,另外有一个做零活的,我是连东带伙外带着伺候客人,小本经营,凑合着做这个买卖,支应着吧。再者二爷初次到这儿,别人应酬怕不周到,保不齐怠慢了您。”秦琼一边吃喝,一边说道:“店主东你太客气啦!可是我在这里等候蔡大老爷的批票回文,一个人也用不着住这两间屋子,你给我找一间单间就行了。”王老好说:“二爷您就住这两间吧,又清净,又畅快,等您领了回文赏银,还在乎这点小意思的事儿吗?”秦琼一听,说:“也好吧。”用完酒饭,撤去了杯盘,秦琼就住在王老好的店里,等候新任的蔡大老爷到任办理公事。过了三天,到衙门一探听,新官没到;又过两天一问讯,还是没来。这么说吧,一直等过十天,蔡大老爷仍然是没来,心里很是着急。这一天,秦琼正在屋中饮酒解闷,就见王老好进来说:“二爷!喝酒呢,嘻,嘻,嘻!,呵!”秦琼一见他要说又不说的神气,一定有事,便说道:“店主东有事么?”王老好说:“不是,不是,也没有什么事,啊!有点小事,也不大。二爷,我不好说!”秦琼说:“噢!你是不是要几个钱使呀?”王老好说:“二爷您真是个外场朋友,按理说,我可真不应该开这个口,这几天买卖不好,客人稀少,闹得今天连买油盐的钱都没有了。二爷,您手里要是方便,借给我点儿,也好上市去买货。”秦琼站起身来说:“店主东你何必客气呢?我先给你几两银子,拿去使用吧。”走过来把自己的包袱打开来一看,失声说:哟!不由得可就愣住了。王老好一瞧说:“二爷,怎么啦?”秦琼说:“唉!我由山东原是两个人解着十八名犯人,十名解泽州,八名解潞州。在浮山县岔路和我们那个伙计分行李的时候,把来回的官盘费,还有我自己带的三十两子,全都包在一起了。谁想分手的时候一疏忽,就忘了把银子分开了。过两天我那个伙伴交案完差,就到这里找我来,即或他不来,前些日子我交案的时节,这里的前任知县已然批给我一百两银子,等到蔡大老爷到任领下来付给你吧。叫你晚使用两天,可真觉着对不住你!”王老好说:“这不要紧,我在别处先拆兑拆兑,二爷喝酒吧。”说完自到前面去了。到了次日,秦琼又到衙门一看,蔡知县仍然没到,樊虎众人也是一点信息皆无,心里十分着急。王老好说:“二爷,您这个伙伴什么时候来,也不知道;蔡大老爷什么时候到任,又没有个准信儿。您打算怎么办呢?”秦琼说:“谁料到事情闹成这样!只好耐着性等吧。”王老好说:“二爷您就这样儿耗下去等,等到多会儿呢!一天挺大的花销,要是我这店里买卖好,敢说我是个交朋友的人,也不算什么的,谁想这些个日子买卖又少,客人又稀,简直有点不好办啦。二爷,我说话您可别过意,这么样耗下去您也不好办,我给您出个主意,您每顿就炒两菜,对付着少喝点酒,凑合着等他们,不论哪一头儿来了,就好办了。您看怎么样啊?”秦琼说:“好,随你便,对付着吃饱了就行啦,暂且忍耐一时吧!”过了两天,王老好过来又说:“今天的肉铺因为我赊的帐太多了,不卖给我啦,二爷您将就着吃一盘素炒芹菜加豆腐干吧,也没钱打酒,您凑合喝一壶吧。别看是素菜,二爷您不常吃素,碰巧换一换口味,吃着也香,别瞧酒少,您还能够多吃两碗饭呢!”秦琼说:“行啦,行啦!诸事都将就啦。”秦琼是每天都来到阳关大道上,盼望樊虎,只是不见他的影子,又到衙门探问,也是没有信息,心里越发的着急烦闷。这一天已然快到午时了,还不见王老好把午饭端上来,肚子里是叽哩咕噜地直叫,饥饿难当,出来到了柜房找着王老好说:“店主东,天已然近午了,怎么还没做熟了饭呢?”王老好说:“唉!早晨我给人家管了一档子闲事,刚回来不大一会儿,我也还没到酒店去取酒,酒也没有啦。二爷,咱们商量商量,可算是叫您避屈,今天您别喝酒啦,我绐做碗素热汤儿面,来两个棒子面的贴饼子吃,将就一天吧!”秦琼说:“好!不喝酒了,吃什么都行,饱了算。”回到屋里,不一会儿王老好端过一碗素热汤儿面,两个贴饼子来。秦琼一边吃着,王老好说:“二爷!您到衙门打听怎么样啦,您的伙伴还得几天能够来呀?”秦琼说:“唉!衙门没信,我每天到大道等候我们伙伴,也不见到来,真是叫我着急,”王老好说:“着急也是没有用,慢慢候着吧,”一时秦琼吃完,王老好把碗、筷子拣走。秦琼暗暗地感叹说:一个人可千万别没钱呀!一歪身躺在炕上,心里一烦,可就沉沉地睡着了,直睡到下午的申初时刻。王老好蹦着就进来了,高声喊叫说:“二爷,二爷!您快醒醒儿。”秦琼由打梦中像醒。一看王老好站在面前说:“二爷,您可大喜啦。外面衙门来人送信,说蔡大老爷已然到任,请您快到衙门去一趟。”秦琼连忙起身下炕,就往外走,王老好说:“二爷别忙!您瞧您这两天脸也没正经地洗,我给您打来一盆水您洗一洗脸再去,我这儿有鹅油胰子,靴子上也好多的尘土,我绐您掸一掸吧。”说着拿起布掸,就替秦琼掸靴子,一边掸一边说:“二爷!赏我个脸,晚饭您可千万别在外头吃,我好好儿地做八个菜,可巧我还刚有人送给我一瓶子二锅头好酒,晚晌我消您喝酒啦!”秦琼微微一笑,说:“别!一定扰你,这些日子叫你受累了。”王老好说,“受累还不是应当的吗,您擦把脸赶紧上衙门吧,”秦琼擦了脸,整顿了服装,出店直奔衙门而来。
到了衙门见着金甲、童环,这两个人一见就说:“二哥,这些日子没见,您怎这么瘦呀?”秦琼说:“我是因为太爷老没到任,不能回去销差,心中烦闷,故此显着瘦点。贤弟,新任太爷到了吗?”两个人说:“蔡大老爷到了,二哥暂时在这里坐一坐,我们去给您回禀。”一会儿,知县蔡有德升坐大堂,叫上秦琼来说:“本县因为迎接太原侯上任,故此耽误了日期,叫你在此等了好多的日子。听本县的差人说,前任太爷已把解来的人犯收监,只是还没批了回文,如今把回文给你,你就回去销差吧。来人哪,把那奖银给他。”当时有人拿过来奖银,秦琼谢了知县,一见是二十四两银子,就是一愣,说:“禀太爷得知,前任太爷可是批了百两的奖银!”蔡有德一听说:“秦琼,你久当长解吗?”秦琼说:“下役是从十八岁进衙门学习当差,可是长解还是初次。”蔡有德说:“噢,这就难怪了!每解一名人犯,奖银是三两银子,向来这有定例。前任太爷已然卸任,他是蒙哄你呢。姑念你初次做长解,不懂规例,再者你又在此等候本县这些日子,来人哪,由我官俸里再补助六两盘缠,共凑三十两银子,拿了去,回转历城销差去吧。”秦琼一听,也就无法子,只得谢了知县,领了回文,下来辞别了金甲、童环众人,真是乘兴而来,败兴而返。
回转店中,王老好一瞧秦琼回来,是满脸陪笑地说:“二爷您回来啦?”秦琼说;“啊,回来啦。”王老好随着秦琼进了屋中,说:“您的公事都齐了?”秦琼说:“都办齐了,店主东你把我这些日子的店饭账算一算。”王老好笑嘻嘻地说:“好,我给您算一算去。”说完出去,不一会儿拿来一个清单儿,说:“二爷,您是七月十五来的,今天是九月十六,前后两天不算,整整的两个月,您每天房钱是四钱,共合是二十四两,您这两个月人的伙食、马的草料,一共是三十七两八钱四分,合在一起是六十一两八钱四分。”秦琼一愣,说;“啊!六十多两银子?”王老好说:“二爷,您可省多啦,要是按您一进店那样儿的排场,一百两银子还不够呢!”秦琼一听,就把衙门里的事情,大略地告诉了王老好,说:“奖银只给了三十两银子,你暂且先收上账,下欠的等我那个伙伴来了,再绐你清账吧。”王老好说:“哟!咳!我还真指望着您这笔钱顶用呢。我现在已然拉了一屁股账啦。没想到衙门里就绐您三十两,好吧!我暂时给您收账,下欠的等您的伙计来再说,还有就是您的回文,我给您存在柜上吧,您要不留神丢啦,我可担不了这个沉重。”秦琼一听,心里说:欠账把回文扣了,好厉害!嘴里却说:“噢!好在一时也走不了呢,将来无论如何,清了你的店饭账,才能离店,你就拿去吧!”说完把回文交给了王老好,王老好将回身要走,秦琼说:“店主东,天已然到这个时候了,我还没吃饭呢,咱们那个二锅头怎么样啦?”王老好一听,眼珠儿一转,装模做样地说:”唉!二爷你还提呢,您上衙门了,我也有点事儿出去了。这个时候,可巧我舅舅同着两个朋友到店里来了,把酒都给喝啦,待会儿我再外边给您打两壶去吧。”秦琼一笑说:“我现在把酒戒了,待会儿还是给我一碗热汤儿面,两个贴饼子,一块咸菜,就行啦。”王老好说:“也好,咱们记着这个碴儿,二爷,不定哪天,早晚一定补上这顿酒。”说完出门而去。秦琼见此光景不由得哼了一声:“什么东西,好一个势利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