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瘫了,还得捡骸骨,倒麻烦了,不如用口好的。”罗春心里说:先听他的,到哪儿说哪儿吧!东方朗让棺材铺找杠夫把这口黄柏寿材转到了自家柜上,瞧着给老太太装殓起来。这儿一盖盖,一下梢子,罗春又是一通哭:“妈呀!……”东方朗让伙计拿来一高一矮两条板凳,把棺材就停在这娘儿俩住的单间门口,给小院搭了个小棚。老年间讲迷信,死了人得搭棚念经,说是超度亡灵。其实人死如灯灭,什么鬼呀魂呀,都是冤人的事。罗春听说要给他妈念经,赶紧说:“大爷,别念经了,算了吧!”东方朗说:“这事你就甭管了。”简短说吧,棚搭起来,到了三天上,来了十三个和尚,吹吹打打,这么一通念经。所有住店的,店里先生、伙计,掌柜的合家人等都到后院来听放焰口。到了七天头上,东方朗把杠夫找来了。罗春问:“大爷,给我母亲埋到哪儿呀?”东方朗说:“南边有一块四四方方的菜园子,是我的地,我已经叫人把坑打好了。”“这不大合适吧?您找个田头地边把棺材埋了就完了,早晚我还得起灵呢!”“这事听我的,一切由我办理。”出殡的时候罗春在头里打着引魂幡,那么一摔盆,泣不成声。二十四个杠夫把棺材抬到了菜园子,这个坑打得很深,落下馆材,下了葬。罗春抓把土就算把他妈给埋了。坟头垒起来之后,在头里立上一块不大的石碑,上而錾着字,涂上红油,头上是一行小字:某年某月某日生,某年某月某日殁;中间一行大字:罗门姜氏之墓。
这么说吧,东方朗帮助罗春料理丧事,处处都给想到了。馆材入土,众人散去。回到店中,老掌柜的说:“罗春呀,这此日子你昼夜澡劳.该吃点喝点,歇息去了。”罗春说:“我渐谢大爷了。”“嗐,理当如此,何谢之有!”罗春回到住房,多少进了点饮食,躺在炕上就睡了。从辰时尾直到晚上掌灯,他这一觉才醒。爬起来,想吃点什么,又吃不下去。给蜡烛点上,倒了碗水喝。他坐在炕上发愣。他打十四岁出来,打把式卖艺,万里寻父二十多年,风里雨里,娘儿俩老在一块儿。妈这么一死,他一个人坐在屋里,瞪眼缺个妈,能不难受吗!他一声不语,两眼发直,心里头净想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不觉已到定更天了,忽听帘板叭哒一响,进来个人。他瞧,赶紧站起来了:“大爷,您还没歇着呢,快请坐。”东方朗坐下,说道:“罗春呀,我隔着帘缝瞧你两眼发直,是不是心里头想陈事呢?嗐,人死不能复生,你就不要难过了。”“大爷,我哪儿能不想呢!您这么晚来,找我有事吧!”“有点事。白事办完,你母亲已经入土为安了,咱们爷儿俩算算帐。”罗春心里一惊,敢情他是找我算帐来了。东方朗从怀里掏出一个大单子来:“你看。”罗春接过单子借着烛光一看,由来到东岭关住店头天起直顶到现在,店钱、饭钱、药钱,发送他妈所用的寿衣、棺材、孝衣以及搭棚、念经、打坑、抬杠一码一码都有价钱,写得清清楚楚,整个单子郡写满了,拢共是三百八十七两八钱四分三厘五。罗春看过,眼泪啪啪掉下未了。“大爷,您跟我算帐,我哪里有钱给您呀,往后我打把式卖艺,刨去我吃饭,富余多少钱还多少钱。甭管多少年吧,这笔帐我必得还上。”“罗春呀,我问你,你看这单子上头写的有花眼没有?”“没有。”“有多开的地方没有?”“没有。”“既是没有,不算零头,这是三百八十七两,咱们爷儿俩这叫明心帐,你知道个数也就完了。你把单子给我。”这老掌柜的从罗春手里接过单子,提溜着单子上头,就在蜡烛上呼呼烧了。罗春看了一楞:“大爷,您怎么给这单子烧了?”“嗐!给你看这单子,不过为爷儿俩明明心。今天我给你一个痛快,这笔钱由我花了,我不要了!”“大爷,那可不成。这么多钱,就说您不要我也不落忍呀!”说着跪下就磕头:“大爷,我谢谢您了,您能容我一时,过后我一定把这笔钱还上。”东方朗把罗春拽了起来:“罗春呀,我就冲你是个孝子,说到哪儿办到哪儿,这钱我是一定不要了。”“大爷,常言说的好受人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祖报,富人报人以财,贫人报人以命,您对我有这么大的恩,我无以为报呀!”东方朗拦住他说,“你这话可就说远了。你坐下,咱们爷儿俩谈谈心。我求你一点事。”这爷儿俩坐下,罗春问道“您有什么事要我去办,我自当效力。”“哎,告诉你说,我复姓东方,单名一个朗字,祖辈家传是开店的,到我这儿已然三代了。我跟前只有一个儿子,名叫东方伯,年纪在二十开外。他自幼就好练武,到如今练得有点底子啦!对于武功,我东方朗虽说知之不深,这前三起儿也能说上个大概齐。你打把式卖艺,有时我也去看。敢说我活到快六十了,从来设有瞧见过你这样出奇的枪法。我只求把你的武艺传给我儿,过去的事一笔勾销,你看好不好!”“东方大爷,您不是说到这儿了吗?我只有倾囊相赠,如有藏掖,叫我不得善终。”“别起誓,别起誓!我知道你是个实诚人,何必起那么重的誓呢!快快随我来。”
东方朗把罗春领到内柜房,叫伙计摆上一桌酒菜,再到后院把东方伯唤来。俩人喝着酒,一会儿,东方伯来了:“爹爹,找我有事吗?”东方朗说:“儿呀,你不是盼望跟这位罗爷学武艺吗,罗爷答应了,你上前见个礼吧!”东方伯急忙跪倒:“罗老师在上,我这儿给您大礼参拜了!”罗春赶紧离座向前用手搀起:“少掌柜的,别这样?”东方伯说:“老师,您别管我叫少掌柜的呀!”罗春说:“你叫我老师,我可担待不起。干脆这么办,我长你几岁,你就叫我声哥哥好不好?”东方朗说:“既是罗爷谦让,你们就兄弟相称吧!以后你们要比亲兄弟还要亲,都坐下,坐下!”爷儿仨坐下吃喝叙谈,直到三更方休,东方朗让罗春就在内柜房安歇了。
第二天,老掌柜的让家人腾出了内宅东跨院,那儿有三间北房,院子很宽阔。安排罗春、东方伯一起住在这里。为着是练功方便。罗春教东方伯练武,先让东方伯把他过么所会的拳脚,兵刃一样样练了一遍。全练完了,东方伯问:“哥哥,您看怎么样啊?”罗春笑笑:“不错,说明你下过功夫,有点根底,咱们可以直接学枪法啦!”他先教五钩神飞枪的招数,东方伯练了两、三个月,完全熟悉了。接着拿出了五分枪,这种枪跟五钩枪又不一样,枪尖儿后头有五个轮儿。罗春从行李里取出了祖传五分枪枪谱,对东方伯说:“这枪谱是从我外祖父的老上辈姜维姜伯约那儿传下来的,你抄份,细心琢磨。”东方伯抄下枪谱,连钻带练,有两、三个月,五分枪也完全通达了。罗春又取出了一种枪,不单有轮儿枪尖上还有小窟窿。东方伯不明白:“哥哥,这叫什么枪啊?”罗春一笑:“这枪怪吧?这是百枪之母,俗称枪母子,是一条母枪。”跟着就把枪母子的奥妙一说,让东方伯抄了一分母枪枪谱。东方伯一边看谱,一边听罗春讲授,练了个数来月,对枪母子也完全明白了。”三种枪都教完了,罗春对东方伯说:“兄弟,咱们是恩结有缘人,我把家传的绝技都教给你了,倾囊相赠,没说空话。不过有一节,你学会三种枪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出外防身,除非万不得已,平常可不能用。”东方伯说:“哥哥,为什么平常不能用呢?”“你知道,使这三种枪讲究稳、准、狠,一狠就要杀人,杀人结仇,反害自身,这道理你还不明白吗?”“哥哥,我明白了,往后我不使枪,还使我惯用的金背砍山刀。”“这就对了。不过万一遇上使这路枪的,你还得懂得它的破法。”“噢,这三路枪还能破吗?”“当然能破了,用普通兵刃也能破,我来教你。”跟着又把这三种枪各种招数的破法都教给了东方伯。就这样,哥儿俩象亲兄弟一般,天天传习武艺。经过一年多的光景,罗春把白己的本事都传给东方伯了。罗春当年打把式卖艺还练会了一种特别的东西,叫做落马飞爪,也把这功夫传给了东方伯。落马飞爪中间是三丈多长的链子,一头是挽手,一头是五瓣儿莲花。打起仗来,扔出去莲花,落在对方身上,五个瓣儿一缩,就把人抓住了。卖艺时,罗春拉开场子,哗愣愣愣先练飞爪,为的是招请看客。老掌柜的给这哥儿俩置了两匹好马。每天他俩到僻静地方骑马练武,耍刀舞枪,打打套子,练练飞爪百链锁,倒也逍遥自在。
原来这位老掌柜的东方朗跟驻守东岭关的颖州王杨义臣是金兰好友,彼此常来常往。闲谈之间,东方朗提到了罗春万里寻父、为姜佩芝发丧、罗春传艺等等之事,可就是没提罗春父亲的名字。那一日,杨义臣来到全义店内宅,说道:“贤弟,你提的那个罗春,我要见见。”东方朗说:“好啊!他们哥儿俩正在后院练武呢!这老哥儿俩由家人跟着溜溜达达就奔后院来了。进了院门,东方伯一看,赶紧上前给杨老伯父行礼。行礼已毕,东力朗说:“罗春啊,过来见见。这位是我金兰好友杨义臣,他是大隋朝的颖州王。你叫他王爷或是伯父,磕头见个礼吧!”罗春过来跪到磕头:“老王爷,老伯父,晚生罗春给您老人家大礼参拜了。”杨义臣呵呵一笑:“这位老贤侄,快起来吧!”用手把他搀了起来。东方朗命家人搬过竹藤桌椅,设摆茶具分长幼落坐。茶罢搁盏,杨义臣说:“罗春啊,听我老弟弟说,你万里寻父二十多年,真是可钦可敬。”罗春说:“老伯父过奖,不过就算我苦命罢了。”“你也别这么说,听说你在教东方伯练武,你们练练,我看看。”“遵王爷之命,跟着东方伯打了一趟拳;罗春从兵刃架上随便取了一文枪,练了一趟。杨义臣看了特别高兴:“罗春啊,咱们爷儿俩见面日子晚,你既有这么好的能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