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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氏一愣:“这些年来,孙先生对我而言……对我们而言都已经不是外人了,有话就说。”
茂才索性大胆道:“太太,我真恨自己是个一文不名的穷秀才,真恨太太已经嫁人,还嫁在这么一个巨富之家,我第一次见到太太,就……就喜欢上您了!”
曹氏闻言,脸立刻红了起来,眼里跟着涌出泪水,半晌方道:“孙先生,你……你是真心的?”
茂才突然拉过曹氏的手,跪下颤声道:“太太,茂才跟您说实话,我之所以不愿离开乔家去做哈芬哈大人的幕僚,就是因为太太……太太当年恳请我帮助乔家渡过难关,从那一刻起我就下定决心,无论如何……可后来二爷翅膀硬了,他要自个儿飞了,票号一事,茂才一直与他极不愉快,后来更是弄到几乎翻脸的地步,若不是想到您,当时我就留在广州不回来了,何至于拖延到现在!”
曹氏一时意乱神迷,那手就没有抽得回来,哽咽道:“我的心都让你搅动了……孙先生,现在乔家又到了难关,你……你能不能看在我的分上,留下来再帮乔家一把呢?”
茂才握紧她的手,眼含狂热的期待:“太太,您……我们离开这儿,您随我到广州去,我们……”
曹氏看着他,心头大痛,抽回手去:“孙先生,我……只怕你错爱了,乔家有家规,从来还没有过一个嫁进来的媳妇能够再走出这个院子……”
一听这话,茂才的心似乎被狠狠地啮咬了一下,失望地站起来。
曹氏大急。
茂才要走又没有走,想了想道:“只要太太一句话,茂才还是可以不走!”
曹氏赶紧道:“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会做,我……我一向信赖你。”
茂才出神地看了她一会,心中突然起了另外一个念头,犹豫了一下,咬咬牙道:“太太,乔家到了今天,但凡是个明白人,都看得出来,眼下需要一个人站出来,帮太太,也帮乔家渡过难关。这次二爷铁定是不能了,太太要想不让乔家就此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就该站出来,重新接管家事!”
曹氏一愣:“我?”
茂才看看她,继续道:“太太,乔家所以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不是因为二爷替刘黑七收了尸,甚至也不是因为二爷执意要进入票号业,做什么汇通天下的大事,乔家走到这一步,归根结底,是因为掌管乔家家事的是二爷这么个人!”
曹氏闻言更是惊讶:“孙先生,你说下去,你的话曹氏还是不太懂……”
“太太,我今儿个索性都说了吧。二爷这个人满腹文章,聪明过人,果断敢为,可他骨子里从来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商人,说白了他经商根本不是为了发财,而是为了所谓济世救民。济世救民当然也没有错,可他却不懂得自保,而且好大喜功,不知收敛,为人又过于锋芒外露!就像这次,倘若真的审成通匪,那便是全家抄斩。太太若是继续把乔家的家事交给他管,只怕就连太太自己,将来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曹氏被他说得害怕,一时忘情地抓住他的手:“孙先生……你有什么办法,快讲出来让我听!”
茂才道:“我让曹掌柜给二爷带话,只要他答应我三个条件,我就可以留下,可我知道二爷不会答应。因此现在只剩下一个办法。记得当年太太将乔家的家事交给二爷时,曾和二爷有过一个约定,二爷只是帮太太暂时掌管乔家的生意,一旦景泰少爷长大,二爷就将乔家的家事交还给太太和景泰,有这话吗?”
曹氏迟疑起来:“有倒是有,可是……”
茂才打断她:“那就是说,乔家真正的东家仍然是太太和景泰。眼下乔家危若累卵.太太真要为乔家的祖宗和后辈子孙着想,就该将家事从二爷手中收回,自己来经管!”
曹氏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孙先生,你是说,你愿意替我掌管乔家的生意?”
茂才单膝跪下:“只要太太信得过茂才,茂才一定帮太太把乔家的生意管好,不但每年帮二爷缴清欠朝廷的一百万两银子,保住二爷的人头,而且还要暗暗扩展乔家的买卖,让乔家银仓满满,却绝对不会引人瞩目,以致引起祸端!”
曹氏心头一阵难过:“孙先生是个能人,这我知道,可……致庸怎么办?”
茂才脸上现出复杂的神情,半晌道:“二爷本来就是老庄性情,他愿意读书便读书,不愿意大可遂他心意,游山玩水便是。倘若……倘若太太不愿意收回家业,实在不行还可以分家,因为不管怎样,分家也总比捆在一起,一损俱损的好……”
曹氏一言不发,面色凝重,沉思起来。茂才鼓足勇气亲吻曹氏的手道:“太太还看不出茂才的心吗?我不求别的,只求太太能与茂才长相厮守,让茂才这辈子能照顾太太……”
曹氏心乱如麻,避开他热烈疯狂的目光,颤声道:“我……只怕做不到……可我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了,不想让你离开我……可是名节,我的名节,都说好女不嫁二夫……”
茂才也不说话,只疯狂地去亲吻曹氏的手。
曹氏一动不动,一任他亲吻,也不看他,浑身颤抖……
第四节
终于到了摊牌的时候,茂才突然有了一种奇异的感觉,他觉得事情能成!
曹掌柜显然委婉地和致庸谈过了,在情理之外又在意料之中的是,致庸同意了他的条件,但前提是茂才必须代替他继续完成汇通天下的计划。
茂才坚决不肯,他再三声明,他留下来的第一个要求就是乔家要从票号业全面撤出,不独南方四省的庄要撤,就连大德兴茶票庄的字号,也要改回来!
致庸诚恳地对他言道:“汇通天下本来就是天下人的事,茂才兄若能继续把票号开下去,代替我完成汇通天下的宏愿,我真的愿意把乔家的生意全部托付给你!”
茂才闻言又是失望又是恼怒,他想了想,欲擒故纵道:“二爷,如果我们谈不拢,我倒可以帮您推荐一个人。此人名叫潘为严,一个月前还是平遥三江汇票号福州分号的掌柜。去年冬天,因为南北信路一时断绝,这位潘掌柜没有禀告总号大掌柜、广晋源成青崖大掌柜的徒弟李德元李大掌柜,就越权将五十万两银子借给福建将军乌鲁,让后者去活动吏部,谋取刚刚光复的武昌城大帅之位。三江汇的李大掌柜看不出潘掌柜做这笔买卖大有赚头,便发了一封急信,责令潘为严辞号,还要他于辞号之前追回借出的银子。未想到乌鲁活动成功,真的升为武昌城的领兵大帅,五十万两银子如数还给三江汇,还付清了全部利息。此事一毕,虽然李大掌柜多方挽留,潘为严还是坚决辞了号。”
致庸好奇地问道:“为什么?”
曹掌柜接过话头道:“我也听说了,据说这位潘掌柜和东家一样,也是一位少年英才,一位不甘屈居人下庸碌无为的帅才!东家,据说这位潘大掌柜和东家一样,也有汇通天下之心,继续留在三江汇票号,已不能让他实现一生的宏愿!”
致庸兴奋起来,道:“有这么优秀的人,你们怎么早不说!这就好了,茂才兄,以后你主持乔家其他的生意,让这位潘先生主管票号生意。”
茂才直视着致庸,不依不饶道:“不,我已说过了,只要乔家还开票号,我就退出……”
致庸听了,脸立时黑下来。
这时就听杏儿过来道:“二爷,大太太请您到她那里去一趟!”
致庸出门,曹掌柜将他拉到一旁,给他看了一封信。
致庸双眉皱起,低声道:“信上说的事情属实?”
曹掌柜点头。
致庸怒道:“这个茂才兄,竟然克扣临江茶山茶工的工钱,包养妓女,我真没想到!”
曹掌柜看了看周围,又道:“听说眼下他还在太原府包养了一个小妓呢!”
“我明白了,”致庸道,“不克扣茶工的工钱,他哪来的银子包养妓女!”
曹掌柜道:“东家,您看事情怎么办?”
致庸想了想道:“这件事情到你这儿为止。也许是我错了,早该给茂才兄娶妻,该给他加工钱了!”
说着他走去曹氏房中,见曹氏神情和往常大为不同,一脸愠色,开口就道:“二弟,有些事情,我想问你。”
致庸不敢坐下来,站着道:“嫂子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当初你大哥过世,我照他的嘱托,把乔家的家事交给你掌管,实指望你能将祖宗留下的这份基业发展壮大,可是你不听孙先生的规劝,执意要做什么汇通天下,把事情做得一败涂地,让我和景泰也跟着你担惊受怕。”致庸吃惊地看着她,脸上的笑容落下去。“从现在起,不但你自己再也出不了山西,我们乔家受你的连累,每年开门头一天就欠了朝廷的一百万两银子。致庸,致庸,你把这个家弄得风雨飘摇,你太叫我、叫你早死的大哥失望了!”
致庸看她和往日不同,默默跪下:“嫂子教训得都对,致庸让嫂子受惊、让地下的大哥失望了!”
曹氏站起,不理他这份恭敬:“你起来吧,你也老大不小了。嫂子也该尊称你一声二爷了。”
致庸越发大惊:“嫂子……”
曹氏道:“叫你起来,你就起来,今天我有大事要跟你说!”
致庸站起。曹氏道:“致庸,这句话我本不该说,可想来想去,为了乔家的祖宗和后代子孙,我不说又不行!”
致庸急切地道:“嫂子,你说!”
“二爷,乔家不是你的乔家,也不是我的乔家,乔家是祖宗的乔家,后辈子孙的乔家,我这话对吗?”
致庸越来越摸不着头脑:“嫂子这话对!”“嫂子是你大哥的未亡人,是乔家三门的长媳!乔家虽不是嫂子的,可你大哥不在了,嫂子身负着长门长媳的重担。兄弟,不是嫂子狠心,是嫂子觉得,乔家的生意再让你管下去,祖宗辛辛苦苦创下的这份家业真的就会彻底覆灭,乔家真的就会从此陷入万劫不复的地界儿……”
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