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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枝子充满祝福地说道。
“谢谢,就这点来看,我算是幸福的,不过,里见一整年都在研究,就算回到家里也是马上躲进书房,就连礼拜天也是待在书房居多。我们虽然结婚那么多年,却很少一起出去玩,次数真是寥寥无几! 我倒是无所谓啦,不过,有时候小孩就可怜了。一到礼拜天,看到别人全家一起出游,就会吵着‘我也要和爸爸一起出去玩’,为了不吵到里见,我只好自己带着他出门,那种时候真觉得有点心酸哪! ”
“不过,这才显出里见的难得啊,我父亲虽然也不太出门,访客却特别多,每天光要招呼客人,就浪费了好多时间。前阵子,不知大家是怎么聊到的,父亲还说,‘真羡慕鹈饲教授有像里见君那样的接班人’,你先生迟早会成为了不起的教授的。”
“听你这么说,我好高兴。自从嫁给里见后,我就梦想着,终有一天他能完成伟大的研究,成为受人敬重的学者教授。我嫁过来的时候,父亲也是这样跟我说的,所以,只要是我能吃的苦,我都愿意承担下来。不过,一旦他成为教授,我就必须去参加那个什么红会的,当教授夫人还真是辛苦,为什么没事成立那种会呢? 我啊,光是每年要去鹈饲医生家拜年就受够了,我跟里见两人总是坐立难安,趁早就告辞了……”那固执的表情果然很像里见。
“是啊,如果是你和你老公的话,会有这种感觉是很正常的,就连我也受不了那种气氛呢! ”
佐枝子点着头,一边回想起每年过年都会来东家拜年的第一外科成员:10叠大和8 叠大的两间和室连在一起,父亲东贞藏背对壁龛而坐,以财前副教授为首,讲师、助手和副手按照研究室的辈分大小坐定,每个人轮流来到父亲面前,装出近乎卑屈的恭敬模样向父亲敬酒。跟随丈夫前来的太太们也是一样,在另一间房间里,以母亲政子为中心,太太们按照丈夫的排序,从财前杏子开始依序坐好,助手夫人在讲师夫人之后,讲师夫人又在副教授夫人之后,她们就好像套好招似的,摆出和丈夫相同的卑微笑脸,轮流向母亲政子说着虚伪的台面话。跟这些人相比,里见夫妇的生活是多么的朴实、多么的单纯啊……
“幸好我今天来找你了,看你过得这么充实,我很久没这么高兴了。”说完后,她看了看手表,不知不觉已经5 点多了。
“哎呀,别急着走,今天碰巧是好彦的生日,里见也会提早回来,你就再坐一下嘛。”
“可是,我和里见先生是初次见面,况且今天又是你家宝贝的生日,实在不方便打扰。”
正当她要站起来的时候,门铃响了。
“啊,刚好,是里见回来了。”
三知代赶紧把门打开,迎接丈夫。
“你回来了,今天比较早呢。我们有稀客上门喔,是东医生的千金东佐枝子小姐。”说完后,她看向佐枝子那边,“这是我老公里见。”三知代帮两人互相引介。
佐枝子在坐垫上将膝盖转了向,“初次见面,您好,今天登门打扰了。”同时郑重地低下头。正当她把脸抬起、打算挺直身体的时候,视线却忽然僵住了——白皙的脸庞垂着蓬松的头发,乱发下的清澈眼睛透着深邃的光芒——佐枝子似乎让那深幽的透澈给镇住了,只能盯着里见的脸看。
“我是里见,初次见面,您好。”里见重重点个头,接着就直接越过佐枝子,往书房走去。
“对不起喔,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三知代忙着替丈夫的怠慢打圆场。
“今天是好彦生日,正好佐枝子也在,我想留她一起庆祝,可以吗? ”她出声问道。
“啊,我没意见,只要人家愿意……”里见依旧背对着妻子。
“不,我还是不打扰了。”佐枝子说完就打算起身告辞。
“连不喜欢和别人一起吃饭的里见都这么说了,就请你务必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庆祝,好彦也会很高兴的,他去隔壁邻居家玩,很快就会回来的。饭菜我已经煮好了,热一下就可以吃了。”
三知代匆匆往厨房走去。佐枝子瞟向一看就知道是书房的隔壁房间,不知是忘了关门,还是因为想到地方就这么小还把门关上,似乎对客人不敬,和室就这么敞开着,而里见连衣服都没换,就面向窗边的书桌,如同在大学研究室般地读起书来。妻子正在厨房准备饭菜,妻子的朋友正坐在隔壁的房间,这些里见好像全忘了,只管埋头苦读,动也不动一下。里见和佐枝子身边为了教授、副教授头衔而做学问的人不一样,他读书纯粹是因为兴趣,他的朴实、沉静让佐枝子深有所感。这些特质在父亲东贞藏身上,甚至是已故外科名医的祖父身上都找不到。
大门猛地被打开,清脆的童音传来——“爸爸已经回来了吗? ”回来的是上小学二年级的好彦。
“嗯,爸爸真的提早回来了,今天妈妈的朋友也在,可以过个热闹的生日哟!跟客人打招呼啊。”
听到三知代的交代,好彦偷偷望向陌生的佐枝子,他用力地鞠完躬,向书房的里见喊去:“爸爸,你回来了! ”
那声音听来高兴极了,不过,他并没有进到父亲的书房、爬到父亲的背上,做出撒娇的样子。里见点着头,朝孩子瞥了一眼,又马上把视线移回书桌。
晚餐已经准备好了,客厅的餐桌摆上三知代的拿手好菜。虽然只有烤嫩鸡、浓汤、沙拉这样的菜色,却因为有康乃馨和蛋糕的装饰,显得美轮美奂。
来到餐桌的里见首度对孩子展露笑颜:“好彦,生日快乐! 这下子你又长大一岁了。”说完后,他把一本书放到孩子面前。
《看图了解有趣的理科世界》是一本专为儿童所写的理科图画书,好彦一边啃着鸡腿,一边翻着书页,想到什么就说,看不懂的就问,这时里见的回答总是很简短,三知代则从旁做出浅显易懂的解说。偶尔三知代被好彦问倒了,就会向佐枝子求救:“哎呀,我这样说不知道合不合适? ”
“哇,妈妈赖皮,还问人家……”好彦抗议着。一旁的三知代和佐枝子呵呵大笑,里见却默默扒着饭。吃完饭后,佐枝子觉得自己该回去了,正准备起身告退——“你念书的时候是不是特别喜欢理科? ”里见突然没头没脑地问道。
佐枝子惊讶地看着里见。刚开始见面,还有吃饭的时候,两人几乎都没有交谈,真没想到里见竟然这么用心在听自己讲话,这份愕然让佐枝子的内心深受冲击。
“虽然我不是很擅长,却很喜欢理科,因为可以在最客观的情况下,得知正确的知识……”佐枝子谨慎地回答完,站起身来。
走在晚问9 点的芦屋川河畔,脚边传来潺潺的流水声,道路两旁花朵凋谢、开始抽出嫩芽的樱花树在黯淡街灯的映照下,洒下斑驳的影子。
佐枝子独自往家的方向走去,一边在心里反思着方才在里见家初见里见修二的那份感动。为什么心中会有这么突兀的强烈震撼呢? 连佐枝子自己都说不明白,觉得莫名其妙。不过,这瞬间的感动对佐枝子的人生起了很大的影响,好像她一直茫然在摸索的东西终于找着了。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走到家门口。在门灯的照明下,英式风格的红瓦白墙高高耸立着。佐枝子没按门铃便从正门旁边的小门进去。沿着铺石道路走到玄关,她发现餐厅的灯是暗的。
教授夫人会后,母亲还要参加插花讲座,应该会在外面用餐才对,而父亲去了东京后又得赶往名古屋,恐怕会很晚才回来吧。到父亲的书房看看好了,佐枝子心里这么想,便登上从玄关通往二楼书房的楼梯,这时书房突然传来母亲的声音——“你说鹈饲夫人没有点我,却点了则内院长夫人当副总干事,不代表任何意义? 那我问你,之前你跟我说鹈饲教授和则内院长两个水火不容,又该怎么解释? 为什么人家的夫人做了鹈饲夫人的副手,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该不会是你最近和鹈饲部长发生了什么事吧? ”母亲激动的声音让佐枝子停下脚步。
“哎呀,什么事都没有,还是一样啊。话说回来,每次教授夫人会一发生什么事,你就要把它跟医学院内部的人事联想在一起,这样未免太神经质了吧? 根本就没什么嘛! ”
佐枝子此时可以想见父亲不想答理母亲的样子。
“不对,事情没那么简单,或许是因为你明年就要退休了,鹈饲医学部长才会见风驶舵,转而巴结则内院长。”
“或许是这样吧。做完医学部长后,他想当校长,为了稳住阵脚,连和自己水火不容的则内都去巴结,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真识时务啊! ”东这么说等于是承认妻子的说法了。
“请你别光是佩服,你要是不识时务点、想办法拉关系,等明年退休后,就会像那个第三内科的石山教授一样,到默默无闻的小公司上班,领取微薄的薪俸了!你别以为这种事不可能发生。”
佐枝子仿佛看到强势、美丽的母亲露出阴冷的笑容。
“你们教授夫人会连这种事都拿出来讨论吗? 真是太无聊了。在男人的世界里,有很多事不是光靠实力就可以解决的,而你们竟然用女人的肤浅尺度去衡量,这就是女人的残忍吧? ”
“你若不想女人这样残忍对你,就想办法把你的影响力发挥出来。今天,我又听到有人在讲:第一外科简直就是财前副教授一个人在扛! 我是不知道你对财前五郎持怎样的想法,可是,对于那种凡事都要抢在主任教授前头的副教授,我不会把我们的地位让给他的。”
“我们的地位”——这句话击痛了佐枝子的耳膜。在这里,她看到一张把丈夫的地位视为个人所有物的妻子贪婪争权的丑恶嘴脸。这让佐枝子突然很厌恶母亲。
书房里陷入一片沉默,忽然间母亲歇斯底里的声音传来:“老公,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到你的将来,觉得非常不安……请你务必在明年退休前帮佐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