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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钱呢? ”
“啊,染井大师的画每跳一号就是8 万块,这是市场公定的价格,不过,看我们谈得怎样,我再想办法给您打个折。来,请到里面坐。”他领着财前走进摆着沙发的接待室。
“您看这样好不好? 跳一号8 万,三号就是24万,我给您打个九五折,所以是22.8 万元……”
财前不假辞色地回道:“只能打九五折吗?20 万怎么样? ”
“20万,这可难倒我了,减一成都还要21.6 万,20万未免……”画商用力地摇着头。
“如果20万可以的话,我马上付现,就送到刚刚来看画展的鹈饲教授家里。”
“咦? 鹈饲教授的家里……这样,我就不能说不行了。希望下次您再来光顾小店的生意,20万成交了。”他拍了下手,表示达成协议。
财前从右手提着的公文包里拿出信封袋,二话不说地抽出10张面额1 万的纸钞,“今天,我身上只有带这么多,就当做是订金,剩下的~半,我明天会付清。请你在这张画的旁边贴上‘已售出’的条子。”说完后,他不留自己的名字和位于夙川的住家地址,反倒报上堂岛财前妇产科诊所的名号和住址。
“这不是,这不是堂岛的财前妇产科吗? 我早就久仰大名,今后还望您能多加关照……鹈饲教授那边,一等明天的展览结束,我就马上帮您送去。”画商突然猛拍起马屁。
“那,有劳了! ”财前傲慢地说道,慢慢从座位站起。
走出画廊,他找到卖香烟的杂货店,到那里打了个公共电话。
“请帮我接31号房。”等了好一阵子,终于——“哪一位? ”庆子的声音传来。
“是我,怎么回事? 这么久才来接电话? ”他不太高兴地质问。
“五郎,你真任性,总是临时临了地找人家。再晚一点,我就不在公寓,到店里上班去了,这还是管理公寓的老太太追上前来,说有我的电话,我才来接的。”
“好啦,对不起。你还要去店里吗? ”
“我无所谓,全听五郎的。”
“那今天休假一天,在家里等我。”说完后,财前“咣当”一声挂断电话。
爬上公寓的楼梯,来到庆子的房前,财前一如平常地压低声音:“是我! ”
门从里面打开了,庆子身上还穿着上班的服装:“怎么了? 你这么莽莽撞撞地跑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
“没什么事,我只是想睡上一觉。”说完后,他将公文包往门口一丢,越过重重障碍,钻进庆子的卧室,直接就往床上大大咧咧地躺去。
“只是想睡觉的话,你回家好好睡不就行了? ”庆子刻薄地说道。
“我想来这里睡嘛。”财前维持仰躺的姿势,扯下领带,解开衬衫的纽扣。
“你一定有事,到底是什么事? ”
财前精悍的双眼看来好像有沉淀物似的,浊浊的却绽出异样的光彩,紧绷的两颊肌肉好像长面疱似的浮出一层油脂。庆子很清楚,通常这种现象出现时,表示他虽累到了极点,心情却无比亢奋。
“今天有困难的手术,你顺利把它完成了? ”
“答对了,正是如此。原本只是剖开肚子做切片检查,没想到竟然是胰脏癌,今天的手术真是完美极了! ”他直接跳过里见那段,一脸陶醉地说道。
“是吗? 如果是胰脏癌的手术,会兴奋也是理所当然的。胰脏癌和肝癌,两者并称为癌中之癌,是所有癌症中最棘手的。更何况,本来的开刀检查临时改成了手术,我光听都捏了把冷汗呢! ”
庆子很清楚,医生很少有机会能做到胰脏癌手术①,而且这种手术的难度非常高。
“你是想这种兴奋说给你太太听,她也不懂,所以才来找我当听众是吧? ”
“不光只是这样,今天我打出了实弹射击的第一颗子弹。”财前吊人胃口地说道。
“实弹射击……”庆子露出讶异的表情,坐到了床上,财前从后头环住她的腰。
“竞选活动终于要开始了,就是下届教授的选举,我用前阵子跟岳父募来的‘军备采购费’,射出了第一颗子弹。”
“那第一颗子弹打向了谁? ”
“鹈饲教授。”
“哎,你竟然打向鹈饲教授,那个医学部长……”庆子怔怔地俯视财前的脸,“笨蛋,竟然先对最难应付的人出手,他应该留在最后面才对——你啊,工作能力很强,就是太单纯、沉不住气。”话中已有责备的意思。
“这次的输赢靠的全是运气,依照惯例,他应该是最后才来对付,不过,如果有适当的时机,先把他搞定不是也很有意思吗? 总而言之,就算你打算留到最后才全心对付,但没有适当的时机,还是搞不定他。说到时机这种东西,今天的时机可妙了。”
“咦? 有这么妙的时机? 到底是什么? ”庆子的眼中露出明显的兴味。
“这方面的事,我就不便透露了,就算对庆子也不能讲。怎么说呢? 能不能成功都还不晓得呢,只是试射的阶段。”
他露出厚脸皮的笑容,大大翻了个身:“怎么样? 好久没做了,可以吧? ”
他把手伸到庆子背后,“唧”地把拉链拉开。连身洋装的后面开了个洞,露出里头丰腴的肌肤,财前一把搂住庆子的娇躯。
庆子让财前多毛的手臂抱着,说道:“每次只要大手术做完,你就会想做爱,就会跑来找我。我和五郎之间,好像只有性……”
“或许是这样,这样不好吗? ”沙哑的声音问道。
“这样很好,我也喜欢和完成手术后变身为野兽的五郎做爱。”
说完后,庆子让自己沉溺于财前的肉体诱惑里。
在阶梯教室进行的临床课程,浪速大学医学院三年级学生正穿着白袍,坐在各自的座位上。
下午3 点才开始的课,却因为授课者是财前副教授的关系,几乎所有学生10分钟前就坐定了。他们抽着烟,等着上课。
“喂,今天的课真是赚到了! ”坐在前排的某位学生对邻座的同学说道。
“就是说啊,原本东教授要上的癌症临床讲座,由财前副教授代讲,比起东教授那快发霉、老掉牙的教学方法,财前副教授的授课方式要生动、有趣多了,怎么说人家都是这方面的高手嘛! 请东桑( 即“东先生”) 尽管去出差,干脆把课停掉算了。”他嘲讽地说道。
“喂,你说这种话,小心被列入黑名单! 毕业分配的时候,没有地方可去,看你哭不哭? 大学医院的职务分配可全捏在教授的手里喔。”
“说到职务分配我就晦气,教授老大连旗下地方大学的人事都遥控得到,不过,我无所谓,我有个有钱老爸,回家自己开业就是了。去他的遥控,根本是个屁! ”
话一讲完,周围涌起一阵哄堂的笑声。
“是啊,是啊,去他的遥控! 分配的事等到大四再来伤脑筋,现在的我们只要关心麻将和酒就行了。”
“也只有现在还能聊这种生龙活虎的事了。”
吃吃窃笑的声音此起彼落,到后来又变成一片哄笑。
上课的时间一到,两名助手立刻走入教室。课堂中的杂务,譬如开关幻灯机、调整屏幕的位置、擦黑板等,全由他们负责。学生们继续聊天,抽着烟。不一会儿,走廊传来脚步声,财前走了进来,谈话声戛然而止,大伙儿忙不迭地在桌下捻熄香烟,一齐起立迎接。
财前什么教科书也没带,两手一径插在白袍口袋里,轻轻点了个头,跨上讲台,环顾着所有学生。
“今天的临床课程讲的是食道癌。”
他面向黑板,拿起粉笔简单地将食道癌患者的病历:既往病史、主诉、目前病况、检查记录等逐条写下,接着他向助手下达指令:“x 光片! ”
x 光片已经摆好,贴着放大透视器。财前指着颈部食道和胸部食道之间钡剂无法显影的部分说道:“像这样,在胸部食道的上段发现反白的阴影,就可以确定是胸部食道癌。在食道癌里,又以这种上段和中段的手术最为困难,直到最近都还是公认死亡率最高的手术,目前的死亡率也还有三成左右。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将食道的癌组织切除后,必须在胸腔内进行食道与胃,或食道与空肠的吻合手术,再加上食道癌的患者多为60岁以上的高龄者,由于长期的食道窄化,他们的食物摄取本就不足,身体的状况通常很差。我自己也是累积多年的研究和经验,才精熟胸壁前食道·胃吻合手术,降低了患者的死亡率。”
财前首先指出上、中段食道癌的死亡率有多高,接着开始讲述个人的研究心得。
“请患者进来。”
年过60的男患者坐着轮椅、由护士推着进入教室。在护士的搀扶下,他移坐到讲台前的椅子上。
财前面向患者,恭谨地致意:“谢谢您还特地为了我的课请假出来。”
“这位先生就是刚才我所说的食道癌患者,刚动过手术。”
说完开场白后,财前开始向患者提出问题。
“请问您在手术前有什么症状? 觉得哪里最不舒服? ”
“大概是半年前开始,出现吞咽困难的情形,总觉得喉咙里卡着什么东西。”
“身体愈来愈瘦吗? ”
“是啊,我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啊! 我想起来了,那阵子我总是全身无力、提不起劲。”
“尤其是当食物通过食道的时候,会冒出很多唾液,很不舒服吗? ”
“是的,就是这样。到后来我一吃就吐,连水都喝不太下。”
“可以请你把上衣脱掉吗? ”
护士绕到患者身后,利落地帮他把上衣脱掉。从患者的脖子直通到胃,垂挂着一条橡胶管子。看到这幅异象的学生们全都面面相觑。
“我在颈部造个食道瘘( 洞) ,又在胃部造个胃瘘,这条就是连接两者的橡胶管,目前患者就由这条管子摄取食物。”说明后,财前再度转向患者,“现在能顺利进食了吗? ”
“是的,一开始还会有点呛到,不过,两三天就习惯了,现在连稀饭都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