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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山伯爵 作者:大仲马-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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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否认,我是在等待着,我是爱你所指的那个人,即使他不回来,我也不相信他会象你所说的那样靠不住,我相信他至死都只会爱我一个人。”

  迦太罗尼亚青年显出忿忿的样子。

  “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弗尔南多,因为我不爱你,所以你对他怀恨在心,你会用你的迦太罗尼亚短刀去同他的匕首决斗的。可那终究又能得到什么结果呢?假如你失败了,你就会失去我的友谊,假如你打败了他,你就会看到我对你的友谊变成了仇恨。相信我,想靠和一个男人去打架来赢得爱那个男人的女人的心,这种方法简直太笨了。不,弗尔南多,你决不能有这种坏念头。无法使我做你的妻子,你还可以把我看作你的朋友和妹妹的。”她的眼睛里已含着泪水,茫然地说,“等着吧,等着吧,弗尔南多!你刚才说海是变幻莫测的,他已经去了四个月了,这四个月中曾有过几次险恶的风暴。”

  弗尔南多没有回答,他也不想去擦掉美塞苔丝脸上的泪水,虽然那每一滴眼泪都好象在他的心上在每一滴血一样,但这些眼泪并非是为他恰恰相反是为另一个人流的,他站起身来,在小屋里踱来踱去,然后他突然脸色阴沉地捏紧了拳头在美塞苔丝面前停了下来,对她说,“美塞苔丝,求你再说一遍,这是不是你最后的决定?”

  “我爱爱德蒙·唐太斯,”姑娘平静地说,“除了爱德蒙,谁也不能做我的丈夫。”

  “你永远爱他吗?”

  “我活一天,就爱他一天。”

  弗尔南多象一个战败了的战士垂下了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突然他又抬起头来望着她,咬牙切齿地说:“假如他死——”

  “假如他死了,我也跟着死。”

  “美塞苔丝!”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在屋外兴冲冲地叫了起来,“美塞苔丝!”

  “啊!”青年女子的脸因兴奋而涨的通红,兴奋地一跃而起,“你看,他没有忘记我,他来了!”她冲到门口,打开门,说,“爱德蒙,我在这儿呢!”

  弗尔南多脸色苍白,全身颤抖,象看见了一条赤练蛇的游人一般,他向后缩去,踉踉跄跄地靠在椅子上,一下子坐了下去。爱德蒙和美塞苔丝互相紧紧地拥抱着,马赛耀眼的阳光从开着门的房间走来,把他们照射在光波里面。他们瞬时忘掉了一切。极度地快活仿佛把他们与世隔绝,他们只能断断续续地讲话,这是因为他们高兴地到了极点,当人们极端高兴时,表面看来反象悲伤,突然爱德蒙发现了弗尔南多那张阴沉的脸,这张埋在阴影里的脸带着威胁的神气。那迦太罗尼亚青年不自觉动了一下,下意识地按了按在腰部皮带上的短刀。

  “啊,对不起!”唐太斯皱着眉头转过身来说,“我不知道这儿有三个人。”然后他转过身去问美塞苔丝,“这位先生是谁?”

  “这位先生将要成为你最好的朋友,唐太斯,因为他是我的朋友,我的堂兄,我的哥哥,他叫弗尔南多——除了你以外,爱德蒙,他就是世界上我最喜爱的人了。你不记得他了吗?”

  “是的,记得,”爱德蒙说道,他并没有放开美塞苔丝的手,用一只手握着美塞苔丝,另一只手亲热地伸给了那个迦太罗尼亚人。但弗尔南多对这个友好的表示毫无反映,依旧象一尊石像似的一动也不动。爱德蒙于是拿回手,仔细看了看这边正在焦急为难的美塞苔丝,又看了看那边怀着阴郁敌意的弗尔南多。这一看他全明白了,他脸色立刻变了,有点发怒了。

  “我如此匆忙地赶来,想不到在这儿会遇到一个对头。”

  “一个对头!”美塞苔丝愤怒地扫了她堂兄一眼,喊道,“你说什么,爱德蒙,我家里有一个对头?假如果真如此,我就要挽起你的胳膊,我们一同到马赛去,离开这个家,永远不回来了。”

  弗尔南多的眼里几乎射出火来。

  “要是你遭到什么不幸,亲爱的爱德蒙,”姑娘继续镇静地说下去,使弗尔南多觉得她已洞悉他心底深处的坏念头,“要是你真的遭到不幸,我就爬到莫尔吉翁海角的岩石上去,从那儿跳下去,永远葬身海底。”

  弗尔南多脸色惨白,象死人一样。

  “你弄错啦,爱德蒙,”她又说,“这儿没有你的对头——这儿只有我的哥哥弗尔南多,他会象一个老朋友那样跟你握手的。”

  年轻姑娘说完最后这句话,便把她那威严的眼光盯住迦太罗尼亚人弗尔南多,后者则象被那睛光催眠了一样,慢慢地向爱德蒙走来,伸出了他的手。他的仇恨象一个来势汹猛却又无力的浪头,被美塞苔丝所说的一番话击得粉碎。刚一触到爱德蒙的手,他就觉得再也无法忍受了,于是便一下子冲出屋子去了。

  “噢!噢!”他喊着,象个疯子似的狂奔着,双手狠狠地猛抓自己的头发,——“噢!谁能帮我除掉这个人?我真是太不幸了!”

  “喂,迦太罗尼亚人!喂弗尔南多!你到哪儿去?”一个声音传来。

  那青年突然停了下来,环顾四周,看见卡德鲁斯和腾格拉尔在一个凉棚里对桌而坐。

  “喂,”卡德鲁斯说,“你怎么不过来呀?难道你就这么连向你的老朋友打声招呼的时间都没有了吗?”

  “尤其是当他们面前还放着满满一瓶洒的时候。”腾格拉尔接上一句。

  弗尔南多带着一种恍恍惚惚的眼神望着他们,什么也没说。

  “他看上去不大对头,”腾格拉尔碰碰卡德鲁斯的膝盖说。

  “别是我们弄错了,唐太斯得胜了吧?”

  “唔,我们来问个明白吧,”卡德鲁斯说着,就转过身去对那青年说道,“喂,迦太罗尼亚人,你拿定主意了吗?”

  弗尔南多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慢慢地走入凉棚,在那凉棚中,荫凉似乎使他平静了些,清爽的空气使他那精疲力尽的身体重新振作了一些。

  “你们好!”他说道,“是你们叫我吗?”说着他便重重地在桌子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象瘫下来似的。

  “我看你象个疯子似的乱跑,就叫了你一声,怕你去跳海,”卡德鲁斯大笑着说。“见鬼!一个人有了朋友,不但得请他喝酒,还得劝阻他不要没事找事地去喝三四品顺水!”

  

  (法国旧时一种液体容量单位,“一品顺”等于零点九三升。)

  

  弗尔南多象是在呻吟似的叹了一口气,一下子伏在了桌子上,把脸埋在两只手掌里。

  “咦,我说,弗尔南多,”卡德鲁斯一开头就戳到了对方痛处,这种小市民气的人由于好奇心竟忘记了说话的技巧,“你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对劲,象是失恋了似的。”说完便爆发出一阵粗鲁的大笑。

  “得了罢!”腾格拉尔说,“象他那样棒的青年小伙子怎么会在情场上吃败仗呢。卡德鲁斯,你别开他的玩笑了!”

  “不,”卡德鲁斯答道,“你只要听听他叹息的声音就知道了!得了,得了,弗尔南多把头抬起来,跟我们说说看。朋友们可是最关心你的健康,你不回答我们可不太好呀。”

  “我很好,没生什么玻”弗尔南多紧握双拳,头依然没抬起来说。“啊!你看,腾格拉尔,”卡德鲁斯对他的朋友使了个眼色,说道,“是这么回事,现在在你眼前的弗尔南多,他是一个勇敢的迦太罗尼亚人,是马赛首屈一指的渔夫。他爱上了一位非常漂亮的姑娘,芳名叫美塞苔丝,不幸得很,那位漂亮姑娘却偏偏爱着法老号上的大副,今天法老号到了——你该明白这其中的奥妙了吧!”

  “不,我不明白。”腾格拉尔说。

  “可怜的弗尔南多,竟然被人家姑娘给拒绝了。”卡德鲁斯补充说。

  “是的,可这又怎么样?”弗尔南多猛地抬起头来,眼睛直盯着卡德鲁斯,象要找谁来出气似的。“谁管得着美塞苔丝?她要爱谁就爱谁,不是吗?”

  “哦!如果你偏要这么说,可就是另一回事了!”卡德鲁斯说。“我以为你是个真正的迦太罗尼亚人呢,人家告诉我说,凡是迦太罗尼亚人是绝不会让对手夺去一样东西的。人家甚至还对我说,尤其是弗尔南多,他的报复心可重了。”

  弗尔南多凄然微笑了一下,“一个情人是永远不会使人害怕的!”他说。

  “可怜的人!”腾格拉尔说,他假装感动得同情起这个青年来。“唉,你看,他没料到唐太斯会这样突然地回来。他正以为他已经在海上死了,或碰巧移情别恋了!突然发生了这种事,的确是很令人难受的。”

  “唉,真的,但无论如何,”卡德鲁斯一面说话,一面喝酒,这时拉马尔格酒的酒劲已开始在发作了,——“不管怎么说,这次唐太斯回来可是交了好运了,受打击的不只是弗尔南多一个人,腾格拉尔?”

  “哦,你的话没错,不过要我说他自己也快要倒霉了!”

  “嗯,别提了,”卡德鲁斯说,他给弗尔南多倒了一杯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这已是他喝的也不知是第八杯还是第九杯了,而腾格拉尔始终只是抿一下酒杯而已。没关系你就等着看他是怎样娶那位可爱的美塞苔丝吧,——他这次回来就是来办这件事的。”

  腾格拉尔这时以锐利的目光盯着那青年,卡德鲁斯的话字字句句都融进了那青年的心里。

  “他们什么结婚时候?”他问。

  “还没决定!”弗尔南多低声地说。

  “不过,快了,”卡德鲁斯说,“这是肯定的,就象唐太斯肯定就要当法老号的船长一样。呃,对不对。腾格拉尔?”

  腾格拉尔被这个意外的攻击吃了一惊,他转身向卡德鲁斯,细察他的脸部的表情,看看他是不是故意的,但他在那张醉醉醺醺的脸上看到了嫉妒。

  “来吧,”他倒满三只酒杯说:“我们来为爱德蒙·唐太斯船长,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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