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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把我也包括在这‘每一个人’面里了吗?谢谢!”
“请不要误会,”基督山说,“我爱每一个人就象上帝要我们爱我们的邻居那样。那是基督教意义上的爱,但我也有少数几个极其痛恨的人。我们还是回过头来谈弗兰兹·伊皮奈先生吧。您说他就要回来了?”
“是的,是维尔福先生召他回来的,维尔福先生显然是急于要把瓦朗蒂娜小姐嫁出去,正如腾格拉尔先生想看到欧热妮小姐早日出阁一样。有一个长大了的女儿在家里,做父亲的一定非常为难,不把她们弄走,他们就象是会发烧一样,每分钟脉搏要跳九十下。”
“但伊皮奈先生不象您,他耐心地承受了他的不幸。”
“岂止如此,他谈起那件事来时很严肃,正襟危坐,好象在谈论他自己的家里人似的。而且,他极其尊敬维尔福先生夫妇。”
“他们是值得尊敬的,是不是?”
“我相信是的。维尔福先生总是被人看作是一个严厉但却公正的人。”
“那么,”基督山说,“总算有一个人不象那个可怜的腾格拉尔那样受您责难了。”
“或许那是因为我不必被迫娶他女儿的缘故吧。”阿尔贝回答,大笑起来。
“真的,我亲爱的先生,”基督山说,“您太自负了。”
“我自负?”
“是的,抽一支雪茄吧。”
“很愿意。我怎么自负呢?”
“咦,因为您在这儿拼命为自己辩护,要避免腾格拉尔小姐。但让事情去自然发展吧,或许首先撤退的并不是您。”
“什么!”阿尔贝瞪着眼睛说道。
“毫无疑问,子爵阁下,他们是不会强迫您就范的。来吧,正正经经地说吧,您不想废除你们的婚约?”
“假若能够,我愿意为此付出十万法郎。”
“那么您可以大大地高兴一番。腾格拉尔先生愿意出双倍于那个数目的钱来达到这一目的。”
“难道我真的这样幸福吗?”阿尔贝说,他的脸上依旧浮过了一片几乎难以觉察的阴云。“但是,我亲爱的伯爵,腾格拉尔先生有理由这样做吧?”
“啊!您的骄傲和自私的心里显露出来啦。您可以用一把斧头去攻击别人的自尊心,但假如您自己的自尊心被一根小针刺了一下,您就畏缩了起来。”
“不是的,但依我看,腾格拉尔先生似乎——”
“应该喜欢您,是不是,嗯?他的鉴赏能力不高,他好象喜欢另外一个人。”
“是谁?”
“我也不知道,您自己去研究和判断吧。”
“谢谢您,我懂了。听着:家母——不,不是家母,我弄错了——家父准备要开一次舞会。”
“在这个季节开舞会?”
“夏季跳舞会是很时兴的。”
“即使不然,只要一经伯爵夫人提侣,就会时兴起来的。”
“您说得不错。您知道,这是清一色的舞会——凡是七月里留在巴黎的人,一定是真正的巴黎人。您可不可以代我们邀请两位卡瓦尔康蒂先生?”
“哪天举行?”
“星期六。”
“老卡瓦尔康蒂到那时就已经走了。”
“但他的儿子还在这儿。您可不可以邀请一下小卡瓦尔康蒂先生?”
“我不熟悉他,子爵。”
“您不熟悉他?”
“不,我是在几天前才和他初次见面的,对于他的事不论从哪方面讲我都没有把握。”
“但您请他到您的家里来吃过饭的?”
“那是另一回事,他是一位好心肠的神甫介绍给我的,神甫或许受骗了。你直接去请他吧,别让我代替你去邀请了,假如他将来娶了腾格拉尔小姐,您就会说是我搞的阴谋,要来和我决斗的。再说,我自己也可能不去。”
“不去哪儿?”
“你们的舞会。”
“您为什么不去?”
“只有一个理由,因为您还没有邀请我。”
“但我是特地为那项使命才来的呀。”
“您太赏脸了,但我或许会因事受阻的。”
“假如我告诉您一件事情,您就会排除一切障碍屈驾光临了。”
“告诉我什么事。”
“家母恳请您去。”
“马尔塞夫伯爵夫人?”基督山吃了一惊。
“啊,伯爵,”阿尔贝说,“我向您保证,马尔塞夫夫人跟我说得很坦白,假如您没有那种我刚才提到过的远地交感的感触,那一定是您身体里根本没有这种神经,因为在过去的这四天里,我们除了你没谈论到任何别人。”
“你们在谈论我?多谢厚爱!”
“是的,那是您的特权,您是一个活的话题。”
“那么,在令堂眼中,我也是一个问题吗?我还以为她很理智,不会有这种幻想呢。”
“我亲爱的伯爵,您是每一个的问题——家母的,也是别人的,很多人研究你,但没有得出结论,您依旧还是一个谜,所以您尽管放心好了。家母老是问,您怎么这样年轻。我相信,G伯爵夫人虽然把您比做罗思文勋爵,而家母却把您看作了卡略斯特洛[卡略斯特洛(一七四三—一七九五),意大利著名骗子,后被判终身监禁。——译注]或圣日尔曼伯爵[圣日尔曼伯爵(一七八四卒),法国冒险家,为法王路易十五从事各种政治阴谋活动。——译注]。您一有机会就可以证实她的看法,这在您是很容易做到的,因为您有前者的点金石和后者的智慧。”
“我谢谢您的提醒,”伯爵说,“我尽力去应付来自各方面的对我的揣测就是了。”
“那么,星期六您来?”
“来的,既然马尔塞夫夫人邀请我。”
“您太赏脸了。”
“腾格拉尔先生去不去?”
“家父已经邀请他了。我们当设法去劝请那位大法官维尔福先生也来,但他可能会使我们失望的。”
“俗话说,‘永远不要失望。’”
“您跳舞吗,伯爵?”
“跳舞?”
“是的,您。这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跳舞对于未满四十岁的人来说真是最合适不过了。不,我是不跳舞的,但我喜欢看别人跳。马尔塞夫夫人跳舞吗?”
“从没跳过,您可以和她聊聊天,她非常希望能和您谈一谈。”
“真的!”
“是的,的确是真的,我向您保证,您是她唯一曾显示过那种好奇心的人。”
阿尔贝起身拿起了他的帽子,伯爵陪他到了门口。“我有一件事很后悔。”走到台阶前,他止住阿尔贝说道。
“行,什么事?”
“我跟您讲到腾格拉尔的时候,有点失礼了。”
“恰恰相反,关于他,永远用同样的态度跟我讲好了。”
“那好!这我就放心了。顺便问一句,您认为伊皮奈先生何时候能到?”
“最迟五六天可到。”
“他什么时候结婚?”
“圣·梅朗先生夫妇一到,就立刻结婚。”
“带他来见我。尽管您说我不喜欢他,但我向您保证,我倒是高兴能见见他。”
“遵命,爵爷。”
“再会。”
“星期六再会,届时我一定恭候您,希望不会落空。”
“好的,我一定来。”
伯爵目送着阿尔贝上了车,阿尔贝连连向他挥手道别。当他踏上他的轻便四轮马车以后,基督山转过身来,看到了贝尔图乔。“有什么消息?”他问。
“她到法院去了一次。”管家回答。
“在那儿停留了多久?”
“一个半钟头。”
“她有没有回家?”
“直接回家去了。”
“好,我亲爱的贝尔图乔,”伯爵说,“我现在劝你去寻找一下我对你说过的诺曼底的那处小产业。”
贝尔图乔鞠了一躬,他所得到的这个命令正中他的下怀,所以他当天晚上就出发了。”
(第六十八章完)
第六十九章 调查
维尔福先生信守着他对腾格拉尔夫人许下的诺言,极力去调查基督山伯爵究竟是怎样发现欧特伊别墅的历史的。他在当天就写信给了波维里先生(波维里先生已经从典狱长了升到了警务部的大臣),向他索要他所需要的情报;后者请求给他两天的时间去进行调查,届时大概就可以把所需的情报提供给他了。第二天晚上,维尔福先生收到下面这张条子:“基督山伯爵有两个好朋友,一个是威玛勋爵,是一个有钱的外国人,行踪不定,目前在巴黎;另一个是布沙尼神甫,是一个在东方广行善事、颇得该地人士称誉的意大利教士。”
维尔福先生回信吩咐严密调查这两个人的一切情况。他的命令很快被执行了,第二天晚上,他接到了一份详细的报告:“神甫到巴黎已经一个月,住在圣·苏尔莫斯教堂后面的一座租来的小房子里,有上下两层,每层有两个房间。接下的两个房间中的一间是餐厅,房子有桌子一张,椅子数把,胡桃木碗柜一只;另一间是镶着壁板的客厅,并无壁饰、地毯或时钟。神甫显然只购置纯对必需的用具。神甫很喜欢楼上的那个起坐间,里面堆满神学书和经典,一个月来,他常常埋头在书堆里,所以那个房间倒不象是起居室,而象是一间书房。他的仆人先要从一个门洞里望一望访客,如果来者绝不认识或不喜欢,就回答说神甫不在巴黎——这个答复能使大多数人满意,因为大家都知道神甫是一位大旅行家。而且,不论是否在家,不论在巴黎或开罗,神甫总留下一些东西施舍给来访的人,那个仆人就用他主人的名义从门洞里把东西分散给人。书房旁边另外那个房间是寝室。全部家具只有一张没有帐子的床、四把圈椅和一只铺黄色天鹅绒厚垫的睡帽。
威玛勋爵住在圣·乔琪街。他是一个英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