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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景点,天就已经黑了。回市里的长途车已经没有了,乘出租车回去,价格又很贵。刘英良说:反正明天也是星期天,
今晚不回去也一样,就在这找地方住一宿,明天继续玩。蓝兰没有什么办法,只好同意了。
他们找了一个低档的旅馆,要了一个低价的房间。开始的时候,他们还是分开住的,可是关了灯不久,刘英良就来
到了她的床上。他紧紧地搂着她。她没有反抗,在他的怀抱中感到很温暖,很愉快,很幸福。外面,风吹着山林呼呼作
响,仿佛在演奏着一首爱情的歌曲。刘英良在她的耳边讲述着自己毕业以后,要当作家,要走入政界的宏伟理想。一边
讲,一边用手抚摸着她,从上到下,抚摸了全身,最后,他们几乎是同时突破了那道“防线”。他们虽然是第一次尝试,
但也是疯狂的,尽情的做爱。那美好的夜晚,那痛快淋漓的感觉,在以后的一段时间里,都让蓝兰美好地回忆着。在从
梨树沟风景区回来的汽车上,刘英良握着她的手,深情地说:蓝兰,从昨天晚上起,你就已经是我的了。再有一年,我
们就大学毕业。我们都争取留在省城。我是系学生会干部,又是党员,最好能进到省委或省政府机关,给领导当秘书,
我会尽快成长起来的。蓝兰高兴地点了点头,把头靠在了他的肩上……
门开了,辅导员李老师走了进来。她走到蓝兰的跟前,用手摸了摸她的头,轻声叹了一口气,坐到了她的床头,开
口道:“蓝兰,你确实是怀孕了,这件事已经弄大了。你知道,我们学校刚调整完领导班子,新来的校长是从省教育厅
下派的,他对学校目前混乱的现状十分不满,下决心要进行整顿。学生处已经把你的这件事汇报到学校,校长非常生气,
要认真调查,严肃处理。也就是说,你已经被学校当成整顿的反面典型了。刚才,校长已经把我找去了,还有系主任,
说我们管理上问题太大,给我们狠狠地批评了一顿。系里肯定是保不了你了。学生处处长说,要你交代男方是谁?如果
是我们学校的学生,要狠狠处理,开除学籍,因为这样的事情,责任大多在男方。如果不是学校的学生,而是社会上的
什么人,那就狠狠处分你,也要开除你的学籍,你要好好想一想,交代不交代那个男人。”
蓝兰怀孕的事像一阵风一样,很快就传遍了全校。艺术系和中文系的学生都猜测,那男方肯定是刘英良。如果蓝兰
把他说出来,刘英良就真够一呛了,别说毕业分配进什么省委、省政府机关,恐怕他连大学的文凭都拿不到就被开除回
家。晚上九点多钟,刘英良一个人来到了蓝兰的寝室,同屋的三个女同学一见,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董云凤气得直叫
:“刘英良,你干的什么好事,你这不是把蓝兰给毁了吗?”刘英良脸色苍白,泪珠直掉,一言不发。蓝兰平静地笑了
笑:“云凤,这个时候说也没有用了。”三个女同学知趣地出去了。
刘英良“扑通”一声跪到了蓝兰的面前。“蓝兰,我求你,你千万不要说出我呀。你要把我说出来,我什么都完了,
我的党籍没了,我被开除了,我的理想全都破灭了,我,我还怎么活下去呀?”他说到这,竟呜呜地哭了起来,泪水和
鼻涕一把一把地流下来。
蓝兰平静地看着他,好半天没有说话。她越是不说话,刘英良越着急,他用手使劲地摇着她的手:“蓝兰,你说话,
你快说话呀!我今后的前途,都攥在你的手里啦!”
“英良,你告诉我实话,你真的爱我吗?我如果被学校开除了,你能抛弃我吗?你……”
不等蓝兰把话说完,刘英良立即抢过话茬,“蓝兰,我向你发誓,我对苍天发誓,如果这一次你保了我,我会真心
爱你一辈子,毕业以后我们马上就结婚,我们……”
“好了,好了,你不要说了。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你。你是我真心爱的男人。我知道该怎么办。你放心吧。”蓝兰
说完,一双大眼睛里流出了泪水。也许是她经历的生活痛苦多,她很少流泪,这是她上大学三年来第一次流泪,而且泪
水不断。
“那,那我走了?”刘英良有些急切地说。
“嗯,你走吧。”蓝兰点头,可当刘英良就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她又把他喊住:“你别走。”
“怎么,你还有事?你是不是要……”刘英良十分惊恐地问。
“你过来,亲亲我再走。”蓝兰的眼里射出了渴望的目光。刘英良放心地长出一口气,走过来和蓝兰亲吻。这是匆
忙的,没有激情的亲吻,也是他们最后一次亲吻。
刘英良走了以后,董云凤对蓝兰说:“你别太死心眼,听刘英良的胡言乱语。如果校方真要开除你,你就把他交代
出来,立功赎罪,也可以宽大处理呀!”
蓝兰苦笑了笑,没有言语。
三天来,尽管学校多方做工作,蓝兰就是一言不发,什么也不说。气得学生处处长没有办法,只好派人把蓝兰的母
亲找来了,并把问题的严重性向她做了交代,希望她做女儿的工作,把问题调查清楚,对那个男同学进行严肃处理。
蓝兰完全没有想到,校方会把自己的唯一亲人——她亲爱的妈妈找到学校。当妈妈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一下子
呆住了,她两眼直瞪瞪看着妈妈,嘴唇动了几下,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她两眼的泪水,无声的,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滴
淌下来。
妈妈走到她的身边,用眼睛细看女儿,又用手抚摸她的头。她看见,妈妈的头发已经花白了,额头上的皱纹一道比
一道深,她的手很粗糙,几个手指肚都裂着口子,有一个裂得太大,还用白胶布贴上了,白胶布都已经变黑了。她已经
有三个多月没有回家看妈妈了。她一下子扑到了妈妈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妈妈拿起床上的毛巾,给她擦脸上的泪。越擦,泪越多,哭了一会儿,她抬起头,看着消瘦的妈妈。妈妈也正看着
她,那目光是疼爱的,是慈祥的。
“妈,您……”
“孩子,不要说了,妈什么都知道了。”
“妈,我对不起您,您从小拉扯我,省吃俭用,供我上了大学。我知道,我是您的骄傲,您的希望。可现在,我没
脸见人,大学也不能毕业了,我……”说到这,她又痛哭起来。
妈妈终于说话了:“孩子,遇到困难的时候你应当坚强。人,特别是一个女人,一生中哪能不受点委屈呢?”
妈妈的话声音不大,但句句有分量。她从妈妈那坚毅的目光里,获得了生存的勇气和力量。
由于她拒不说出那个男人是谁,学校为了整顿纪律,教育别人,对她做出了开除学籍的处分。三年前,是妈妈送她
进了这所师范大学。如今,又是妈妈领着她离开了这所大学。临走时,董云凤等同学都来送她,为她在大学最后一年离
开学校而惋惜。在送行的同学中,她最希望看到刘英良的身影。从寝室到大学校门口,只有近千米的路程,她足足走了
半个多小时,她企盼的那个身影还是没有出现。
回到家里,妈妈对她说:“蓝兰,你肚里的孩子是要还是不要?你要是要,就生下来,妈妈给你带;你要是不要,
就赶早到医院做了,越早越好。”
“妈。我不要。不要。”
第二天,妈妈带她去医院做了流产手术。回到家里,妈妈给她熬鸡汤,买补品,精心伺候。整个事件中,妈妈没有
说过她一句,没有埋怨她一句,也没有问孩子的爸爸到底是谁。妈妈忍受着巨大的心灵打击。有一天晚上,她醒来时,
发现妈妈一个人在默默地流泪。妈妈见她醒了,马上把脸转过去,快速地擦干脸上的泪水,然后微笑地问她:“蓝兰,
你哪儿不舒服吗?”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蒙上大被,在被窝里痛哭了一大场,泪水把褥子都湿透了。
休息了两个多月以后,她给刘英良打电话,可是总找不到这个人。写了两封信,也没有回音。一个星期六,她偷偷
地来到了学校,见到了同寝室的董云凤同学。董云凤气得直骂:“刘英良这个混蛋,你被学校开除以后,他就像变了一
个人一样,好像什么都与他没有关系,听说,他又跟一个领导干部的女儿搞上了。有一次在食堂我见到他,我就问他,
你去看蓝兰没有?他两手一摊,反问我,我为什么要去看她,我和她有什么关系?我当时真想给他两个耳光。蓝兰,你
也是太痴情了,当时要是听我的话,把刘英良这个混蛋说出来,你也不会有这样的下场,他也不会像今天这样得意。”
听了董云凤的话,蓝兰什么都明白了。世界上唯一买不到的,就是后悔药。就算是自己瞎了眼,遇见坏人上了当。
她没有再去找刘英良,也没有在学校住宿,连夜返回了家里。她跟妈妈说,自己想一个人到外面闯荡一下,凭自己的本
领,寻找谋生的出路。
妈妈想了想,点头同意说:“你想出去,妈同意。你总不能在妈妈的身边呆一辈子。这次栽了个跟头,爬起来,你
也就成熟多了。一个人在外面要多个心眼。如果在外面混不下去,就回到妈妈的身边。有事没事的,常写封信,打个电
话也让妈妈放心。”
临行前,妈妈拿出了积攒的五千元钱,作为女儿外出的费用,并一直把她送到火车站。和妈妈挥手告别的一刹那,
蓝兰的心里涌出了这样的想法:不在外面混出个样儿,决不回来见妈妈。自己真要是有点出息,一定要把妈妈接出去享
福……
他醒了。
当伊俊达第一眼扫到身边蓝兰的时候,他发现,蓝兰正瞪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呆呆地看着天花板,脸上是一副呆
滞的表情。
“怎么,你昨晚没睡?”他问道,伸出双手,把她搂在怀里。
她没有言语,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他用嘴唇吻着她的大眼睛,疼爱地说:“小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