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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讲理哪!我怎么晓得他跟我们一样的呢?早晓得是这样子嘛,我们就一起走咧!哎!不谈了,上来唦!”“上来?上来要有得上来哪!老爹哎,你来拉我一把唦!”“小伙啊,我就能拉你了吗?我一拉嘛,不弄得一手的大粪吗?”“你的心倒好呢!弄了一手的大粪,难道不能洗啦?你不拉我,我就有得上来了吗?”“来唦,来唦!”老头子只好把少年人拉上来。“小伙啊,你就不要去了,那些纸钱馃锭倒下了毛坑了。你就回去洗澡吧。”“好,我不去了。老爹哎,你就带他去吧。”“好,好好!——来啊,来啊!老弟哎,我来带你去啊!”“好好好!多谢你老!”石老三就跟着这一位老者走了。走着走着,只看见前头有一座庙,庙名叫“翠云楼”。庙宇很大,庙内树木参天。绕过了这一座庙宇,前头又是一片空地。空地四周围全是茶坊酒肆。明天的法场就在这个地方。这是夜晚时间来的,如果是在白天来,江湖八项,金、皮、利、卦等各式各样的行当全有。为什么要在这个最热闹的地方杀人呢?因为这里的人最多,四乡八镇的人都聚集在这个地方,官府就以此来警戒百姓,借用一句俗话,就叫“杀鸡给猴看”。在这个法场中间,用竹子和芦席搭了一座芦棚,这是安放龙廷剑和给监斩三堂官坐的地方,既可以挡挡太阳,也可以遮遮风雨。在芦棚前头有两个土堆子,名叫垒堆,犯人临刑前就跪在这个垒堆上。因为“垒堆”这两个字有一种特别的含意,所以在我们扬州一带,到现在还流传着“垒堆”这句话,如果事情办得不顺逐,或者事情办坏了,就说“这件事情垒堆了”。犯人跪在垒堆上之后,阴阳先生就要向监斩官不断报时辰,由午正初刻一直报到午正三刻。在午正三刻之前,还要宣读犯由单,就是犯人的罪状。到了午正三刻,红旗一摇,炮声一响,刽子手就向犯人开刀了。这都是明天的事情,我顺便交代一下。这一刻,老头子带着石秀到了芦棚前:“喏喏喏,朋友,这个地方就是法场。我们跪下来磕几个头,祷告祷告。”“好!”老头子对着垒堆朝下一跪,石老三也陪他跪下来。两个人嘴里都叽叽咕咕。祷告过之后,两个人爬起来。老头望着石秀:“老弟,我要走了。你跟我一起走,还是怎么说?”“你老走吧。我在这个地方再待一会。”“噢,我晓得了,你受过卢员外的大恩,依依不舍啊!哎,我劝你也不要太迂了,你就在这块等到明天天亮,还是这句话,你又不能救卢员外。不谈了,我就先走了。”“好,你老先请吧。”老头走了。
石老三一个人呆呆地就站在法场上。站在法场上做什么?在这块想心事:要得好,我就站在芦棚前的这个垒堆旁边,明天卢员外来了,他就在我身旁,我量他们哪个也不敢动手!石老三再一想:哎——!这个地方我就能站了吗?这一刻尽管站,到了天亮,地保就要来了,他如问我:你这个小伙,老站在这个地方做什么?我拿什么话回啊?再说,明天犯人到法场之前,官兵先要过来冲场,到法场上来看热闹的老百姓,要纷纷避让,说不定挤啊挤的,能把我挤到人圈子外头去。这怎么办呢?石老三再一想:莫忙!我记得前首大闹江州教我们宋寨主的时候,黑旋风李逵是走酒楼上跳下来救人的。我最好不过也要来找座酒楼。时辰一到,我就从酒楼上跳下来把卢员外救了走。不过,这时候家家关门闭户,不要说是酒楼,就是找个客栈住宿也不容易啊!官府已经命地保鸣锣晓谕:法场周围的茶坊酒肆、客栈以及做生意的店能,限定今日定更之前关门,到明日午正三刻之前,一律不许开门营业。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因为法场周围的房屋,多数都是年久失修的危房,明天来看法场的人都情愿多花几个钱,到酒楼上吃酒,吃过酒就蹲在洒楼上居高临下看法场,既看得清楚,又没得人挤,没得人碰。到时候酒楼上的人多,法场上看热闹的人又拥挤不堪,万一把酒楼挤了坍下来,这个纰漏就大了。过去就曾经出过这样的事情。所以官府就鸣锣晓谕,限定明天午正三刻之前,周围的酒楼以及店家一律不许开门营业。石老三想不出个好办法,就站在这个地方发呆。
嗯——!哪晓得机会来了。就在右边有家酒店,楼上坐客,楼下是灶间、库房、柜台等等。平时晚上关门之后,店里只有一个小二看门,红锅上的师傅啦,打杂的啦,还有老板啦,他们都是小乡本地的人,全都回家了。为什么这个小二走不掉呢?因为他小是本地人,只好以店为家。今天不止小二一个人了,有两个。怎么有两个的?小老板没有走。为什么没有走呢?官府派人鸣锣晓谕之后,小老板一是不放心门户,二是趁这个机会把店里的帐扎下子,明天嘛就顺便看看法场。这一刻小老板在柜台里头的嗒的嗒的嗒的嗒,把算盘打得的嗒响。这个小二就在柜台外面搁了一张早揭晚铺的床睡觉。小二上了床,一直翻来复去睡不着,忽然喊起来了:“小老板啊!”“哎——!做什么?你怎么到这一刻还不睡的呀?”“小老板啊,结皱呢!我肚子里头不大舒服,好象要出恭。”“出恭嘛,你去出就是咧,大门隔壁巷子里头就是毛厕。”“小老板啊,那个毛厕我一个人不敢去,请你陪我去下子。”“做什么?你出恭要我去闻臭味啊?”“不是的哎,今儿听到鸣锣晓谕之后,某人就跟我说了:你今天晚上刷了市,关了门,就不要出来了。我问他什么道理?他说:明天卢员外要上法场啦!每次杀人之前,法场上都有些黑段子,什么叫黑段子?也就是冤死鬼啊,到了晚上,这些冤死鬼蹦啊蹦的出来了,这块的鬼多哩!”“不要睬他!他这话是吓你的,拿你开心的。”“哦,没得鬼啊?”“哪块来的鬼唦!我问你,你可曾看见过鬼的呀?”“没有。”“没有就罢了!没事哎,你去唦。”“噢。小老板哎,虽说没得鬼啊,我心里总归有点胆怯怯的。”“这样子,你去的时候,把门开下来,不要关,你嘴里喊着,我就答答腔,代你壮壮胆。”“哎,好好好。小老板啊,我要跟你交口好了,我喊你,你一定要答腔哪!”“晓得,晓得。你就快去吧。”小二把草纸一拿,走到大门口,嗦啦嗒!咋嘎——;把门朝下一开,朝门外一望:“哎咦喂!小老板啊,我,我……看见啦!”“你看见什么东西啦?”“真有鬼哩!”“什么鬼?”“无常鬼!”“你怎么晓得是无常鬼的呀?”“喏喏喏,你看唦,这个鬼的个子高哪,走门口一直到对过,就站在那个白粉墙上。”“你胡说什么东西?门开下来,门里头有灯光,把你的人影子照到对过墙上去了。那不是鬼,是你自己的身影子哎!”小二再仔细朝对过白粉墙上一望:“啊咦喂!小老板,你真聪明哩,一点不错,是我自己的影子。”“可是的吧?你自己把自己当作鬼了。不要怕,没得鬼哎!”“好,没有鬼嘛,我就放心了。”小二出了门,“小老板!”“哎!”“小老板啊!”“哎!”乖乖,叫一声应一声,小老板够朋友哩。到了隔壁巷子口。又喊了一声,小老板还是照样答应他。进了巷子口,巷子里头阴魆魆的,那个痨瘟的毛厕更怕人,小二不敢进去。就在巷子口把大便解下子吧,好歹天亮有人来刮狗屎,就是没得刮狗屎的来,哪个晓得是我解的呢?啡!小二把裤子朝下一褪,就朝下蹲了。哪晓得石老三听到他们的谈话,也跟到巷子口,人就在他背后。小二不晓得。人蹲下来嘛,可是要把屁股撅着啊?无巧不巧,天上正好有一块乌云过来,把星斗映光遮住了。石老三以为他进了毛厕了,眼睛看不清楚,不晓得巷口在那块,就用个右手来摸了。因为身上的衣服穿得单薄,手冰冷的。小二正好把个热屁股撅起来,石老三的冷手正好摸到小二的热屁股上,冰冷彻骨,就差把这个小二的痧吓出来。小二胃里冒失一声喊:“啊唷喂——!”小老板在里头一听:“啊!什么玩艺头?”“有鬼!”“什么鬼?”“促狭鬼,”“你怎么晓得的?”“摸我的屁股哩嘛。”“不要闹了!你呀,疑神见鬼的。你直接出你的恭,没事!有我在这块哩!”这一刻石老三急死了,生怕他把个小老板喊出来,就在他耳朵旁边低低地说了一句:“不要叫,是我。”“啊咦喂,我的妈妈!不是鬼啊?”“是我。”乖乖!二八京腔撇得扎实哩!是鹅,不是鸭子。“伙计啊,来啊,你是哪一个啊?”“怎么,我的喉音你都听不出来了吗?”
石老三这些地方就聪明了,不提名道姓,防备对方掉头一看:认不得嘛。那就糟了!就跟他笼而统之地说是“我”。我者,就是熟人也。“噢!晓得了,晓得了,你是王府里头的爷们吧?”“啊,对了。”直接跟他依胡芦画瓢。“啊咦喂!爷们,这个深更半夜的,你不能这么冒失法子啊!我本来就胆小,你这个冰冷的手在我的屁股上头一摸,我的痧不被你吓出来吗?”“我跟你闹了玩的。”“闹了玩的?好,不谈了。爷们,你深更半夜跑到这个地方来做什么?”“告诉你唦,最近我出差不在家。”“不错!怪不道这一向时你没有到楼上来吃酒的哩!你大概才回来的吧?”“对了。明天不是有人要上法场吗?我呢,什么都见过了,就是法场没有见过。我这一刻来,就是准备找你商量商量,明天我就在你楼上看下子法场,可好啊?”“这个嘛……爷们,承你的情,平时到楼上来吃酒,小帐都是给得多多的,论道理我不能推托,不过嘛……”“怎么着?”“告诉你唦,因为官府已经鸣锣晓谕,今天黄昏之后,明天午正三刻之前,家家都要关门闭户,不许开门营业。所以嘛……”“这不要紧啊,我蹲在你楼上,又没有人知道。”“不中哎!结皱的事情多哩!平时都是我一个人住在店里头,今天无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