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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2006年第1期-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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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迹象表明,元庆媳妇得的是热症,张仲景把这类病统归为伤寒杂症。而在他所著的《伤寒论》里记载着,有种“太阳病”和眼前的这种女人的症状很相似,脉象也符合。《伤寒论》上说,“太阳病,脉浮紧,无汗发热,身疼痛,阴虚小便难。阴阳俱虚竭,身体则枯燥,当以小柴胡汤煮之。” 
  在世安堂里,向文成给元庆媳妇开了小柴胡汤,方剂量很大。他一面抓药,一面对奔儿楼说:“咱可都是识字的人,断事就得有点科学根据。你说地上的人真能到天上去下雹子?”奔儿楼听着向文成说话,接过药包。向文成又嘱咐他煎药的要领。 
  元庆媳妇服完向文成开的小柴胡汤,有尿了。可伺候元庆媳妇的还是走动儿。 
  元庆媳妇蹲在炕上撒尿,走动儿拿个红瓦小盆给她接。元庆媳妇尿完,顿时觉出少见的轻松。她对走动儿说:“走动儿,我好了。这两天我净想文成说的话。” 
    走动儿说:“文成那天说了很多话呀,你想的是哪一段呀。” 
  元庆媳妇说:“敢情人一时死了是雷电的过。” 
  走动儿说:“既是这么个理儿,往后可别再想这件事了。” 
  元庆媳妇说:“我不想,也挡不住别人想,你也不能把向文成的话去递说一村子人。你就是递说人家,人家还有个信不信呢。” 
  走动儿一面拿小盆给元庆媳妇接尿,心想,也是,谁又能堵住别人的嘴呢,他把一小盆尿端到院里,泼进茅房。 
   
  20 
   
  大总统令 
  两湖总督王占元电呈长江上游警备司令所属陆军第十三混成旅之一团,第二旅之二团,陆军十八师之机枪连,近日在宜昌哗变,扰害地方,均属图乱有据请递夺上列主官之官勋并严行通缉务获归案讯办以昭炯戎此令。 
   
  中华民国九年十二月二十三日 
  国务总理陆军总长靳云鹏 
   
  这一年向桂跟哥哥向喜在宜昌小住,正遇宜昌兵变。兵祸殃及武昌和汉口,宜昌和汉口的银行、商家损失惨重。时十三混成旅孙建平之一团因参与兵变,受到惩处,该团遂被解散。向桂便有机会收拾了孙团的“营底子”,从宜昌运回笨花。向桂收拾营底子兴趣广泛,有属于军品的雨衣、雨帽、帐篷、子弹箱,也有属于民品的桌椅、条案、箱子、挂钟。其中还有一对漆布沙发。向桂把营底子运回笨花后,除一架德国挂钟被他挂在房中外,其余一直堆放在一个闲屋子里。 
  向文成开办世安堂药房,想到叔叔向桂带回的营底子,就把一张楠木写字台作了调剂配药的柜台。又在他的诊台后面放置一张高背靠椅,一只沙发也被安置在药房的一角。然而最让向文成感兴趣的是一张长江上游地形图。地图包括了西至四川、东至湖北之地域。宽阔的长江江面,散漫无序的洞庭湖占据了地图的大部面积。地图虽与世安堂无关,可地图贴在墙上便显出两间小房的与众不同。它使向文成心胸开阔,使他的世安堂早已飞出笨花,宛若与世界同在。 
  世安堂开张了,在梅阁眼里,世安堂本不是药房,那实在是一个知识宝库。她喜欢这里,她愿意和向文成在问答声中度过一天又一天。秀芝听着梅阁和向文成的问答,常常听着不走。她想,西贝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闺女,不像她爷爷,也不像她爹,倒像向家的闺女。秀芝说:“梅阁,跟了俺家吧。”梅阁说:“就怕文成哥不要我。俺家早就想赶我走哩,他们嫌我‘癔症’。”秀芝说:“俺家不嫌你癔症。” 
  梅阁扶住墙认地图,背冲着秀芝,秀芝就看出梅阁的肩胛骨越来越突出,在一件短袖洋布褂子下面,两块肩胛骨像挂着的两面扇子;短袖褂子里舒出来的两条胳膊,像两根细擀面杖。人瘦,一头乌黑的头发就显出格外沉重,浓重的头发天生的自来弯,自来弯任意扑散在脖子后头,像秀芝屋里月份牌上的美人。秀芝想,这孩子哪儿都不招人讨厌,就是这身子骨,骨头架子一般,不知患着什么病。有时秀芝问向文成,梅阁有没有病,向文成认为,一时很难说。人瘦,没有别的症状,就很难说是有病。秀芝说:“你给她号号脉吧。”向文成?押说:“目前不适宜,好好的人,你给她号脉,她还真当自己有病哪。” 
  秀芝是来帮向文成泡制中药的,中药里有不少药需要蜜炙,小柴胡汤里就有两味,一味是枳实,一味是甘草。世安堂开张后,向文成让秀芝学炙药,说,我开了药房,你也是半个药房伙计了,先学炙药吧。他把从县城仁和裕药铺学来的中药泡制技术告诉秀芝,秀芝心领神会,很快学会了炙药。炙药不能用家里做饭的大锅台,需要炉火。向家厨房里专为向喜待客炒菜盘下的高灶,便成了秀芝泡制中药的炉灶。秀芝把一个灰砂锅坐在高灶上,不烧煤炭,只抓把花柴点火,花柴火比煤火温柔,比麦秸火硬,很适于炙药。秀芝把花柴点着,把一勺蜂蜜倒入砂锅,待蜂蜜沸腾起泡后,倒入药材,快搅拌,锅离火,灶上立刻升起一股又苦又甜的草药味儿。向家院里常常弥漫着这种气味。秀芝呼吸着这种甜中带苦的气味,奔忙于世安堂和厨房之间。 
  梅阁看秀芝把炙好的药倒上调剂台,便对秀芝开玩笑地说:“嫂子,你替我文成哥炙药,他给你工钱不给?”秀芝就笑模哈地说:“给,他让我换个大碗喝粥。”向文成说:“你看实惠不实惠。” 
  向文成把抓好的药一味味地点齐,学着仁和裕伙计的包药方法,把药包得四棱四角,从空中拽下专为绑药包吊在房梁上的纸绳,绑住药包,又对梅阁说:“什么都不怕,就怕少知无识。” 
  梅阁说:“你说的是前街西头的事吧?” 
  向文成说:“我是泛指,其中也涉及到前街西头的事。那天我看《申报》,报上说最近南方某地发现一种怪病,有人一听无线电,就会失去知觉昏死过去。”接着他又把这恐电症和活犄角现象对着梅阁说了一遍。 
  梅阁仔细听着向文成说活犄角,不再看地图,她背着手把身子靠在了地图上。她双腮绯红,眼睛在一头浓重黑发的衬托下显得很亮。她说:“文成哥说得有道理,别人谁也找不出活犄角假死的原因。可是,你说活犄角醒过来以后为什么专说天上的事?说得像真经历过一样。” 
  向文成说:“就好比一个喝醉酒的人,都会云山雾罩地说些醉话。常言说,你越说他胖,他越喘。大凡人都有这个毛病。活犄角把平常听来的,顺理成章地都变成了自己在天上经历过的。” 
  梅阁说:“这就越说越明了。” 
  秀芝正为向文成裁纸包药,裁着纸插话说:“可苦了元庆媳妇,你说一个女人整天在家里窝憋着,病灾就多。” 
   
  21 
   
  大风吹起世安堂的靛蓝门帘,门帘不住扫着世安堂的房顶。风还把向文成的包药纸刮了一地。 
  向文成弯腰捡纸,把捡起的纸一张张打捋好,用个铜镇纸压住。 
  风把甘子明刮进来。 
  甘子明敦实个儿,目光炯炯,短胡子微黄。他对胡子也很注意修剪,不似一般村民,任胡子乱长。向文成不留胡子,只用老式剃刀把脸剃光。他的视力常使他的脸上残存着隔二片三刮不净的胡子茬儿。 
  甘子明曾就读于北京政法学堂,在一个历史转折的关键时刻,没毕业又回了笨花。但甘子明在笨花乃至全兆州,学问当属正统。向文成不然,早年在保定读私塾,年头有限;后来只靠个人的智慧和兴趣弄些杂项学问。这一切都标志着甘子明和向文成风度相“悖”,学问也有“朝野”之分。可两个人始终保持着友好的关系。 
  向文成和甘子明的友谊基础还不局限于他们的风度相悖和他们学问的朝野之分,他们的友谊还有着更深远的因由。笨花村一场旷日持久的官司证明了他们的志同道合,这场官司使他们变得不可分离了。 
  甘子明在北京念政法学堂时,正值一九一九年。那年五月,北京十多所高校学生为抗议政府屈辱卖国的“二十一条”,联合起来游行示威,沿途散发传单,直至火烧赵家楼……一场势不可挡的反帝国主义反封建主义的爱国运动很快就遍及中华大地,这一切都鼓动着甘子明。他先是一封又一封地给向文成写信,诉说着他的耳濡目染和他不平静的心情。身在笨花的向文成也把一封封书信寄往北京,向甘子明倾诉兆州一班人对这场运动的热望。再后来向文成竟直截了当地提出要和佟家清算那四十亩官地的事。他写道:近日,既然北京之事态发展给了国人以希望,解决笨花事想也为时不远矣。但最终,事在人为。人为,莫非此事要落到你我之辈肩上? 
  向文成用个问号结束此信,其实是对甘子明的试探。谁知甘子明接信后却立刻决定放弃北京的学业,毅然回到笨花。不久,在向文成和甘子明的带领下,笨花一班村人就将佟法年告上公堂。甘子明凭借他学习的法律专业,将状纸书写得情绪激昂,字字珠玑。他写道:现,吾国帝制结束,共和兴起。共和莫过于扬公抑私。然,在我笨花,公被私侵吞、践踏由来已久。我祖上为兴办教育集资购置的校田四十亩,常年被佟姓无理据为己有。村民早有收回之意,但投诉无门。今,共和已现,新文化运动又如火如荼。想正是我笨花村民收回官地的大好时机。收回官地,也是笨花三百余户、两千五百余丁口的共同心愿。官地不收回,我笨花村一切进步事业举步艰难。万望县署诸大人明察公断。
    然而甘子明书写的状纸呈上后,却如石沉大海。原来这时的兆州政权阴错阳差已辗转落入晋军阎锡山①之手。阎政权考虑的只是维护晋军在河北的既得利益,并无心思去理会笨花之区区小事。官司被搁置。向文成和甘子明一不做二不休,又递上第二次第三次状纸。笨花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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