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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高良一走,李杰明马上活跃起来。他一边给客人续水一边说:
“吕主任就是这么个人,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其实他是很通情达理的。怎
么样,姜局长,咱们再商量商量看,主要是最后这两项有点棘手。”
“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你们吕主任要死保方厂长?”林雁冬皱着眉头,真是闹
不明白,“出了这么大的事故,造成这么大的损失,不处分厂长处分谁!”
“小林,这你就不知道了。方厂长可不是等闲之辈……”
“管他是谁,王子犯法也应该与庶民同罪!”
“你呀,小林,天下事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问问姜局长他是什么人?”
“什么人?”
姜贻新还在低头抽他的烟,不知是没听见还是不想回答,反正是两眼看着自己
手中的烟头没答岔儿,还是李杰明小声地说道:
“他呀,‘太子党’!懂了吧?人家下到厂里是镀金来的,回去就高升。你给
人家一个处分,这不毁了人家的绵绣前程?”
林雁冬气得只望着他“哼、哼”地冷笑。
眼看着冷场了,李杰明也觉得理亏,想了想,陪着笑说:
“处分嘛,不是说一点都不给。可以扣发当月奖金嘛!”
“嘿,你真行啊!”林雁冬被他气得反倒笑了起来,“李杰明,你可真会当官!”
“小林,你要这么说,我可就大伤心了。”李杰明摊开两手说,“我也是一片
苦心,想找出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方案来……”
“好了,李主任,处分就这么定了,”姜贻新摇了摇头,无可奈何地说,“扣
发……”
李杰明见姜贻新面有难色,马上跟上说:
“如果扣发当月奖金轻了的话……可以扣发三个月奖金。”
“算了吧!就扣当月奖金吧。本来也就是个意思,意思到了,也就行了。”
“能这么办,太好了。”李杰明松了一口气,瞧了一眼绷着脸的老姜头,还是
说了出来,“不过,还有,停产治理这一条,恐怕不行……”
“真正解决问题就这一条,你们还不同意?”林雁冬盯着李杰明,好像今天才
认识他似的。
“不是不同意,是没办法啊!”李杰明苦着脸说,“化工厂是清河巾的利税大
户,你不让他运转,市里靠谁去?”见他们都不说话,李杰明又说,“这么吧,姜
局长,生产呢,就不停了;治理,坚决搞,高标准,严要求。缺设备,补设备;缺
制度,补制度,限期达标。要是在这期间又发生污染,那一定停产治理,行不?”
“就这样吧!”姜贻新站起来说,“李主任,真对不起,耽误了你一上午时间。”
李杰明也站起来说:
“姜局长,您怎么这么说呀,应该谢谢环保局的合作。怎么,这就走了,再坐
一坐嘛。小林,你也走?在我们这儿吃了饭再走嘛!”
林雁冬已经跟着姜贻新出了门,连头也没回。
第二十二章
得到一个出差的机会,林雁冬到省城来了,住进了省环保局的招待所。
“你到省局去,找点资料。”姜贻新给她交代任务,“特别是案例,正面反面
的都要。”
“要案例干什么?”
“可以参照嘛!”姜贻新叹了口气说,“处理化工厂一个小小的黄磷车间,就
这么难,费了这么多口舌;制定清河的治理规划,牵涉到这么多厂子,我们不多找
点根据,经委那些头头能同意吗?”
本来,听说让她上省城出差,林雁冬高兴极了。她很庆幸有这么好的机会去见
一见金滔;起码可以打听一下《环保通讯报》调人的名单里有没有自己,金滔是不
是已经批了。听姜贻新这么一说,她又觉得这担子很重,不在省局资料室里泡上一
个礼拜,休想完成任务。
“一个礼拜不行,五天回来。”姜贻新使用干部就这么狠。
五天就五天!林雁冬在省局的朋友很多,她才不发愁呢。
一路上,她想得最多的是,到了省局要不要先给金滔打电话。“金局长,我来
了!”接到这样的电话,金滔一定会喜出望外,马上就可以约定时间见面。
或许,还是不打电话的好。明天中午,拿着碗筷到食堂去排队,在嘈杂的人声
和川流的人群中邂逅,惊、喜……“小林,你怎么来了?”“不能来吗?”“怎么
不能来呢?来,吃了饭到我办公室坐坐。”
他会这么说吗?不,不会的。在大庭广众之间,他从来没有流露过哪怕只是很
少的一点亲呢。
这样看来,还是打电话的好。但是,也没有必要一到就给他打电话,好像我多
么想见到他。我是出公差,又不是赴他的约会!
等到一进招待所的房间,把小包往小床上一扔,她拿起电话就拨,一路的思想
斗争全白费。只有一个不可抗拒的声音在她耳边说:管它呢,就是想马上见到他,
一刻也不能等。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干吗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喂,”那边拿起了电话,“我是金滔。”
“我来了。”
“啊,住下了吗?”那声音里缺少了点什么。
“什么时候能见面?”
“今天晚上……没有时间了。”
“为什么是晚上,现在不行吗?”
“现在……”
这不像是他。吞吞吐吐,犹犹豫豫。这是怎么回事。
“我现在就上你办公室去。”
不容他表态,林雁冬放下电话就跑进了省环保局的大楼。熟门熟路,五分钟后,
她“噔、噔、噔”地来到了金滔的办公室。
“你来得真快。”金润从他的写字台后站了起来。
“我好像不大受欢迎。”她直愣愣地站在他面前,看着他,一时不相信自己真
的到了他的面前。
“怎么会呢?‘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更何况是你呀,小林!坐下,快
坐下,站着干什么?”
金滔忙背转身去倒茶。不知为什么,她觉得他那宽阔的背脊好像在颤抖。
“小林,来,喝茶,你笑什么?”
我笑了吗?
“啊,”她回过神来,忙接过茶杯,用茶杯挡住发烧的脸问,“忙什么呢?”
“还不是大化纤的选址问题。”
“还定不下来?”
“难哪!焦副省长也说,不能再争了,再争下去,旷日持久,大化纤就不是我
们的了,到时候,眼睁睁地看着到嘴的大肥肉被别的省叨走,这个责任谁也担不起。”
金滔叹了口气,不想再谈自己的上级,转问道:
“找我有事吗?”
一句话,像一盆冰水浇了下来,林雁冬脸上的热潮顿时退了个尽,一股说不出
是对自己的不满还是对他的不满,突地从心头升起。她一双冰冷的手紧紧地握着茶
杯,一句话也答不出来。
金滔望了她一眼,默默坐回到他写字台后的转椅上去。
林雁冬低头小口小口地喝着茶,竭力使自己平静清醒。她的长发垂到胸前,遮
住了她两边的脸庞。过了一会儿,从那秀发的后面,才传出了她低低的声音:
“是不是我调省局的事又有了变化?”
金滔什么也没说,从桌上拿了一份文件,又抓起一支铅笔,在手中转动着。
“是吗?”
“谁告诉你,要调你到省局了?”他也竭力把声音变得随便,但却不敢抬头看
那坐在对面沙发上的人。
“自然有人告诉我啦。”她终于强迫自己看着他,挑战似的,两个明亮的眸子
闪闪发光,活像一只警觉的小猫。
“谁?”
“反正有人,你就别管了。你只说,是不是又变卦了?”
金滔放下文件,答道:
“是”
“为什么?”
“把《环保通讯》改成公开发行的报纸,是我提出来的。”金滔摆弄着手上的
铅笔,半天才说,“这个想法,我早就有过。环境保护工作不只是环保局的事,应
该让更多的人了解环保工作、关心环保工作、参与环保工作。基于这种想法,把
《环保通讯》改成公开发行的报纸,是有必要的。局党组讨论,也同意我这个意见。
后来,我让他们搞一份调人名单。在酝酿名单时,我提了几个人,其中有你。他们
把名单报上来了,其中也有你。”
“啊,那怎么又没有了呢?”
金滔摇摇头,又直视着她的眼睛,问她:
“小林,你应该明白,如果你回到省局,我们朝夕相处,这对你、对我,好吗?”
“当然好!”她红着脸说。
金滔还是那么望着她,忽然好像伤风感冒了,哑着嗓子问道:
“可是,我呢,你考虑过我没有?我并不是』总能控制得住自己的。如果我……”
“你说什么呀,你?”林雁冬吓了一跳,听得见自己心在嗵、嗵的响,说出话
来可还是那么随随便便的,“你说什么呀,你这么冷静,冷静得像块冰,你还怕什
么?”
“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冷静。小林!”
林雁冬忽然笑道:
“谢天谢地!”
金滔付之一笑。
“其实,冷不冷静又怎么样?上次你不是说,只不过是很纯洁的……”
“感情!可是……”
不容他‘呵是”的什么,林雁冬立刻抢过话来,说道:
“我们党——对不起,我借用一下你们党的名义——我们党不是历来都很强调
阶级感情、同志间的感情吗?怎么真有了这么一点点感情,又怕得要死呢?”
“纯洁和邪恶之间,并没有不可逾越的鸿沟,一个闪失就过去了……”
“哎呀,金局长,你也太悲观了。起码我觉得,你能意识到这一点,水平就够
高的了!”她的口气仿佛她倒比他大上20岁。
她的话无形中把他从那种不可抗拒的惶惑中拯救了出来,他的声音又带出一种
叫人玩味的口气:
“那就谢谢你的肯定了。”
下班了,金滔站了起来,眯起眼睛挤出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