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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想:谁讨价还价了?
无线电又响了。声音很着急。“乔·佩特罗尼,你听见没有?我们必须关掉!”
佩特罗尼大声回答说:“一点也听不见,小伙子。看来是声音太闹。”
任何一个老资格的维修人员都知道,当决策机关里惯于张皇失措、掮客也似的人物告诉你还有多少时间,你总是比他们所说的要多出一分钟的工夫。
不过他现在最需要的还是一支雪茄。突然之间,他记起几小时前梅尔·贝克斯费尔德和他打的赌,说他没法在今天晚上把这架飞机弄出来,否则就输给他一盒雪茄。
他在驾驶舱里喊道:“我在这上面也得下注啊。让我们豁出去干。”他一下很快地把几个风门杆全部向前推足。
原来的声音和震动就已够呛,现在更厉害了。飞机在抖颤,象是要绷裂似的。乔·佩特罗尼又一次拚命地踢方向舵的踏脚板。
驾驶舱四周的引擎警告灯闪地发亮了。那个机匠事后在描述这个情景的
时候说:“活象拉斯维加斯城里的一台针拦弹丸游艺机。”
现在,他带着惊恐的声音喊道:“排气温度七百。”
无线电扬声器还在发出命令,包括大概是要佩特罗尼赶快离开飞机的命令。他知道他大概必须赶快撤离。他一只手紧张地要去把风门杆关掉。
飞机突然之间向前挪动了。一开始,挪动得很慢。接着以惊人的速度向滑行道上冲过去。机匠喊了声“小心”。佩特罗尼一面赶紧抓住四个风门杆,把它们往回拉,一面指挥机匠:“襟翼向上!”两个人往飞机下面和前方看了一眼,只见有一些模糊的人影在奔。
飞机在离开滑行道五十英尺的时候还在飞快地向前冲。除非马上转弯,它会穿过坚硬的地面,滚进另一边的雪堆里去。在他感觉到轮胎已经滚上路面的时候,佩特罗尼使劲去踩左边的制动闸,并迅速把两个右舷减速杆打开。
制动闸和制动杆得心应手,飞机急剧往左转,转了个九十度的弧形。在转到一半的时候,他把两个减速杆放回去,同时踩下所有制动闸。这架墨航707短暂地往前滚动了几下,然后慢了下来,停住。
乔·佩特罗尼微微一笑。他们停下来了,飞机齐齐整整地停在那里,正好停在和三○号跑道并行的那条滑行道的正中央。
两百英尺以外的那条跑道现在已是畅通无阻了。
坦妮亚在停在跑道上的梅尔的汽车里喊了起来,“他成功啦!他成功啦!”
坐在她旁边的梅尔已在向雪天控制台喊话,命令把铲雪车和推土机撤下来。
梅尔在几秒钟之前曾生气地呼叫塔台,第三次提出要佩特罗尼立刻关掉引擎。对方向梅尔保证,说已经传达他的命令,可是佩特罗尼就是不理睬。
梅尔余怒未息。即使在眼前,他还是可以让佩特罗尼吃大苦头,因为他没有服从,甚至无视空港管理处发出的事关紧急和安全的命令。但是梅尔知道他不会这样做。佩特罗尼没事了。没有一个有头脑的人会对这样大的功劳发脾气的。还有,梅尔知道,经过今天晚上这样一件事,又多了一条有关佩特罗尼的轶事。
铲雪车和推土机已在开动了。
梅尔把无线电拨向塔台频率。“机动1呼叫地面管制。拦路的飞机已撤离三○号跑道。车辆跟上了。我在检查垃圾。”
梅尔打开他车上的一个聚光灯,照在跑道的路面上。坦妮亚和那个记者汤姆林森跟着往前窥看。象今天晚上发生的这种事故,工作人员有时会丢下一些工具和留下一堆堆的垃圾。这对飞机起飞或着陆都会带来危险。灯光没有照到任何东西留在那参差不齐的雪地上面。
最后一台铲雪车正在最近的交叉道口转弯开走。梅尔加快车速在后面跟着。车上三个人经过几分钟以前那种紧张心情,精神已经弄得筋疲力竭,但是他们知道更为紧张的事情还在后面。
汽车跟在铲雪车后面往左拐,这时,梅尔在无线电里报告说:“三○号跑道畅通,开放使用。”
16
环美第2次班机“金色巨艇”已经飞到离空港十英里的上空,在云层中钻行,高度一千五百英尺。
安森·哈里斯又一次稍事休息,然后继续负责驾驶。
林肯国际的进近管制员一直在引导班机通过好几条不同的航道飞过来,边下降,边慢慢地转弯。弗农·德默雷斯特觉得管制员的声音有点耳熟,但没去想是谁的声音。
两个驾驶员都清楚,那个管制员技术高超,把他们调到现在的位置上。
这样,在最后决定使用两条跑道中任何一条的时候,就不必再做大幅度的动作。现在随时都有可能要作出究竟使用哪一条跑道的决定。
愈是临近这一时刻,驾驶员愈益感到紧张。
几分钟前,第二驾驶员赛伊·乔丹按德默雷斯特的命令回到驾驶舱,着手估计着陆时飞机的总重量,计算出已经用掉的燃料和剩下的燃料。乔丹在完成了他作为随机工程师所需要做的一切工作后,又回到前面的乘客舱里进行紧急着陆的准备工作。
安森·哈里斯在德默雷斯特协助下,已经对操纵系统进行了紧急调整,准备在方向舵安定面被卡住的情况下着陆。
他们刚做完准备工作,堪帕尼奥医生进来在他们身后呆了一会。“我想你们很愿意知道,你们的乘务员米恩小姐的情况已经稳定。如果能很快把她送进医院,我敢说她十之八九是会好转的。”
德默雷斯特感到难以抑制自己内心突如其来的激动,所以干脆不讲话了。安森·哈里斯半转过身来答话说,“谢谢你,医生。再过几分钟就到了。”
在两个乘客舱里,一切可以采取的预防措施都已做好。除桂温·米恩外,其他伤员都被系上了安全带,固定在座位上。两个医生守护在桂温身旁,一边一个,随时准备在着陆时扶住她。通过示范,其他乘客已经知道怎样稳住自己,为异乎寻常的超载着陆作好准备,因为着陆时的后果还无法预料。
偷乘飞机的那个老太婆昆赛脱太太到头来还是有点心慌意乱,她紧紧抓住她身旁那个双簧管演奏家的手。由于整整一天的劳碌紧张,她也感到有点困了。
前不久,一个女乘务员向她转达了德默雷斯特机长的几句话,当时她听了十分高兴。那个女乘务员说,机长对她帮的忙表示感谢;既然昆赛脱太太根据双方谈妥的条件,履行了她这方面的协议,德默雷斯特机长在着陆后一定也依约安排她飞往纽约。艾达·昆赛脱心想那个可亲的人真不错,百忙中还能记得这一件事!……可是,她眼下还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能活着作此旅行。
海关检查长斯坦迪什的外甥女朱迪一直抱着父母就坐在她身旁的那个婴儿。这时,她把小孩送回给她的妈妈。机上,所有乘客中就是这个熟睡的婴儿是无忧无虑的。在驾驶舱里,弗农·德默雷斯特坐在右边的座位上,按照驾驶员仪表盘上的重量/速度比例表核实第二驾驶员给他的重量报告。他筒短地宣布:“计算着陆速度150节。”考虑到飞机重量和安定面失灵,他们必须以这个速度飞越机场的边界。
哈里斯点了点头,满腹心事。他伸手调节速度表上的告警指示。德默雷斯特也作了同样的调节。
即使使用最长的跑道,他们这次着陆也还是有风险的。用每小时一百七十多英里的速度着陆,不管怎么说,都是快得惊人的。两个驾驶员都清楚,这意味着着陆后要滑行特别长的一段距离,由于超载,减速也是很慢的。在这种情况下,机身目前的重量有这两种隐忧。而用低于德默雷斯特刚计算过的速度进近,则是等于找死,因为这会造成飞机失速和失去控制,一头朝地面栽下去。
德默雷斯特伸手拿起无线电麦克风。
他还没有发话,就传来了基思·贝克斯费尔德的声音。“环美2次,向右转,朝二八五飞。三○号跑道已经打通。”“上帝保佑!”德默雷斯特说。
“正是时候。”他插上麦克风作了回答。
接着,两个驾驶员一起对着陆前的工作检查了一遍。他们放下起落架时,机身震动了一下。
“我准备低飞下去,”哈里斯说,“我们要提前接触地面,还得充分利用地面上的每一个现成设备。”
德默雷斯特喃喃地表示同意。他朝前窥探,睁大了眼睛,透过云层和夜空看到隐隐约约的空港灯火,过不了多久,这些灯火一定会历历在目。虽然他表面上装得很平静,脑子里却想着飞机所受到的损坏。他们仍然不清楚损坏的程度如何,也说不上在这样恶劣的情况下降落,这损坏的程度会恶化到什么地步。飞机已经开了个大口子,而且就要超载高速着陆。……天哪!——整个机尾装置都可能掉下来。……要是真掉下来,德默雷斯特心想,我们飞150节可就够受的。……那个引爆炸弹的家伙,真是个混蛋!可惜他已经死了。德默雷斯特真想抓住他,亲手把他活剥弄死才解恨。……
他身边的安森·哈里斯用仪表着陆系统进近,把下降的速度从每分钟七百英尺增加到八百英尺。
德默雷斯特真想由他自己亲手驾驶。如果现在驾驶飞机的不是哈里斯,而是个年纪较轻或资历较浅的机长,德默雷斯特早就负起全部指挥责任了。
目前的情况是他确实挑不出哈里斯一点毛病。……他希望这次着陆也同样是无懈可击的。……这时,他的思绪又转到乘客舱那里。桂温,我们快到了!
你一定得活下去!他对他们的孩子的想法是,他认为,他和桂温同萨拉赫总会想出个解决的办法来——这种信念越来越强。
无线电里传来基思·贝克斯费尔德的声音,他报告说,“环美2次,你们的航道走向和下降情况看来正常。跑道上有中到小雪,风向西北,风速三十节。让你们第一个着陆。”
过了几秒钟,他们钻出云层,看到了正前方的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