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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迪眉毛一扬。“我看我是不是也该猜上一猜?”她看着梅尔。
“不必猜了。”他说。他替她们彼此作了介绍。
梅尔知道辛迪在打量坦妮亚·利文斯顿。他毫不怀疑,他的妻子对坦妮亚和他已经作出了某种结论。梅尔很久以前就知道辛迪有一种本能,对男女之间的关系的分析正确得不可思议。而且他可以肯定他在介绍坦妮亚的时候就已经有所暴露。夫妇之间对彼此讲话中的细微差异非常熟悉,以致要不露马脚是不可能的。如果辛迪猜出今夜晚些时候他和坦妮亚还有约会,他一点也不奇怪。不过他自忖也许想过头了。
可是,辛迪知情也罢,猜也罢,他认为都关系不大。而且毕竟是她提出来要离婚的,因此她又有什么理由反对梅尔在生活中另外有人呢?梅尔又提醒自己,他这种想法是合乎逻辑的。但是,女人嘛——包括辛迪,可能也包括坦妮亚——很少是有逻辑性的。
他最后这一想法证明是对的。
辛迪装出一种甜甜蜜蜜的口吻对他说:“你多美啊!带着问题来找你的不光是原来的那几个乏味的代表。”她瞟了坦妮亚一眼。“你方才是说你有个问题?”
坦妮亚对她的询问报之以冷静的神色。“我方才是说给我出个主意。”
“是吗?要他出什么样的主意?公事,还是私事?……也许连你自己也忘啦。”
“辛迪,”梅尔生气地说,“够啦!你没有理由……”“没有理由什么?
为什么说够啦?”他老婆的声音装着学他的口吻。他感到她有点儿反常地在自得其乐。“你不是老对我说我不够关心你的问题吗?喏,现在我对你朋友的问题感到十分关切……我是说,如果真有一个问题存在的话。”坦妮亚爽利地说:“是有关第2次班机的问题。”她又补充了一句:“那是环美航空公司去罗马的班机,贝克斯费尔德太太。它是半小时前起飞的。”
梅尔问道:“这第2次班机怎么啦?”
“说实在的,”——坦妮亚犹豫了一下——“我自己确实也没有把握。”
“说下去呀,”辛迪说,“编一点什么出来吧。”
梅尔生气了,“唉,你住嘴!”他问坦妮亚,“是怎么回事?”坦妮亚看了辛迪一眼,然后讲了她和海关检查长斯坦迪什之间的谈话。她对那个形迹可疑、拿着公文包的那个人描写了一番,斯坦迪什怀疑这个人在搞走私。
“他上了第2次班机啦?”
“是的。”
“就算此人是在搞走私,”梅尔指出,“那也是向意大利走私。美国的海关人员并不在乎。他们让别的国家自己去查缉。”“这我知道。我们的地区客运经理也是这个看法。”坦妮亚又讲了她和地区客运经理之间交换的意见,最后是那个经理不耐烦但又是坚决地指示她:“不管它!”
梅尔似乎有点迷惑了。“那么我认为没有理由……”
“我对你说了,我没有把握,也可能完全是想入非非。可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我开始查对了一下。”
“查对了什么?”
两人都忘了辛迪在场。
坦妮亚说道:“检查长斯坦迪什告诉我那个人——那个带公文包的人—
—几乎是最后一个上飞机的。肯定是这样,因为当时我就在搭乘口,我竟然没有发现那个老太婆……”她对这句话又作了纠正。“那老太婆的事问题不大。总之,几分钟之前我找了第2次班机搭乘口的验票员,我和他一起核对了乘客清单和飞机票。他记不清有那么一个带公文包的人,不过我们把乘客清单上的名字缩到五个人的范围。”
“后来呢?”
“我忽然想起了报到处,向柜上打听有谁印象里有这五个人中的一个。
谁也没有印象。但是城里的一个工作人员明确记得有这样一个身带公文包的人。我问到了此人的名字,还有他的模样……全对得上。”
“我还是弄不懂这有什么异常之处。他总得在一个地方报到的嘛。他这就在市区报了到。”
“那个工作人员记得此人是有原因的,”坦妮亚说,“因为他除了一个小包,没有任何行李。而且,那个工作人员说,此人非常的神经质。”
“不少人是神经质的……”梅尔突然停住。他在皱眉。“没有行李!飞往罗马不带行李!”
“对了。就是一个小皮包,就是引起检查长斯坦迪什注意的那只皮包。
市区那个工作人员说是只公文包。”
“谁出这样的远门连行李也不带的。这说不通。”
“就是么,我也这样想。”坦妮亚又犹豫了一下。“这说不通,除非是……”
“除非是什么?”
“除非是你早已知道你搭乘的飞机永远也到不了它的目的地。如果你事先知道的话,你也不会需要带上行李。”
“坦妮亚,”梅尔轻声地说,“你的意思是说……”
她不安地答道:“我不敢肯定,所以才来找你。我的想法象是想入非非,有点戏剧性,不过……”
“说下去。”
“假定我们在谈论的这个人根本不是走私,至少根据我们的猜测都是这样。假定他不带任何行李、神色慌张、拿着引起检查长斯坦迪什注意的那只皮包的理由是……假定里面装的并不是什么违禁品……他在里面藏的是一颗炸弹。”
俩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梅尔在动脑筋,在估计各种可能性。他认为坦妮亚适才的想法象是荒诞不经的,不大可能。然而……在过去,这种事也偶尔发生过。问题在于:你怎能判断这是否又是偶尔的那么一次?他越想越觉得这个带公文包的人的整个情况可以毫不犹豫地说是不成其为问题的;事实上,大概就不是什么问题。如果事情闹开了,事后又证明不是什么问题,那么谁起的头,谁就要出洋相。谁也不愿意出自己的洋相,这是人之常情。
然而,这里关系到一架飞机和飞机上面乘客的安全,自己就算出了洋相,又有什么了不起的?显然,没有什么了不起。不过,从另一方面看,怀疑飞机上有炸弹,就应该采取断然的行动;同时,又不能仅仅是因为存在这种可能,外加一种预感,就采取行动,应该有更为强有力的理由才行。梅尔寻思,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找到一个更为强有力的线索,哪怕是找到一个确凿的证据呢?
立时三刻,他想不出这样一个办法。
但是有些事情是可以查对的。这是一种猜测,但是查对的办法却很简单,只要打个电话就可以办到。今天晚上他看到弗农·德默雷斯特的时候,想起了他们在空港管理委员会上的那次争执,这就使他想起了现在的这一办法。
梅尔查了一下他口袋里的紧急电话表——这是他今天晚上第二次使用这个电话表,——然后拿起办公桌上空港的内线电话,拨了主厅发售保险单那个摊子的号码。接电话的是个工作多年的女职员,梅尔和她很熟。
他先讲了他是谁,然后问:“马季,今天晚上你签发的环美第2次班机的乘客保险单多不多?”
“比往常要多一些,贝克斯费尔德先生。不过所有的班机买保险单的都比往常踊跃。这样的天气总会增加一些。第2次班机的,我签发的大概有十二份。据我了解,勃妮——和我一起工作的那个姑娘——也签发了一些。”
梅尔对她说:“我要你替我办一件事,你把所有的人名字和保险单念给我听听。”他意识到那个姑娘有点迟疑不决。“必要的话,我可以打电话给你的地区经理,取得他的许可。你知道他会同意的,请你相信我,事关重要。
你现在就念,可以省掉我不少时间。”
“好吧,贝克斯费尔德先生,你说行,我就照办。不过把这些保险单理出来,要花几分钟的时间。”“我等着。”
梅尔听到她放下话筒,对柜外一个人因工作打断打了个招呼。一阵翻阅纸张的窸窣声,然后是另一个姑娘的声音在问:“出了什么事了?”
梅尔把手捂住话筒,问坦妮亚:“你说的那个人,那个带皮包的人,叫什么名字?”
她看了看一张纸片说:“格雷罗,也可能是布雷罗,两种拼法都有。”
她看梅尔有点惊异。“名字的开头的字母是D。O。。”
梅尔的手还按在话筒上面。他正在集中思考。半小时前被带到他办公室来的那个女人也姓格雷罗,他记得奥德威警长是这样说的。她就是空港警察发现在候机大楼徘徊的那个人。根据内德·奥德威的报告,这个女人神气沮丧,哭哭啼啼的。警察从她那里摸不清是什么回事。梅尔原想亲自找她谈谈,但一直抽不出身来。在梅多伍德的代表团进来的时候,他看到这个女人正要走出办公室的外间。当然,这里面也可能并无联系……
梅尔在听筒里仍然可以听到发售保险单摊子上的人声,远处是候机大楼主厅里喧闹的声音。
“坦妮亚,”他轻声地说,“大约二十分钟以前,在办公室的外间,有个中年妇人,穿得很破,身上湿漉漉的,人落落拓拓的。我琢磨在别人进屋的时候,她就走开了。不过人也许还在附近。要是她还在外面什么地方,就把她带进来。你要能找到她,千万别叫她跑了。”坦妮亚有点困惑不解。他又说:“她是格雷罗太太。”
就在坦妮亚走出办公室的时候,保险摊上的那个女职员回过来拿起电话。“贝克斯费尔德先生,我把所有的保险单全都拿来了。我来念名字,你准备好了吗?”
“好,马季,念吧。”
他留神地听着。快到念完的时候,有一个名字出现了,他突然紧张起来。
他的声音第一次带着迫切的口气。“把这份保险的内容介绍一下。是你经手的吗?”
“不,那是勃妮的一份。我叫她,你和她说。”
他听了那另一个姑娘介绍的情况,提了两三个问题。对答很简单。他把电话挂断,在坦妮亚进来的时候,他又在拨另一个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