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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瑟·黑利
主要人物表
梅尔·贝克斯费尔德 美国中西部林肯国际航空港总经理。有事业心,一直为航运事业赶不上飞机制造业的发展而焦虑。
辛迪·贝克斯费尔德 梅尔之妻,极其爱好虚荣。
坦妮亚·利文斯顿 梅尔的腻友,某航空公司乘客关系经理人。
弗农·德默雷斯特 某航空公司高级机长,技艺高超,是梅尔的姐夫,在工作上和梅尔尖锐对立。
桂温·米恩 某航空公司女乘务长,弗农的情妇。
基思·贝克斯费尔德 梅尔之弟。空港雷达监视网空中交通管制,曾因失职导致飞机失事,使一黑人同事无辜受过,沦落,他受到良心谴责,遂萌短见。
D。O。 格雷罗 破了产的建筑承包商,铤而走险,带了炸药,乘飞机旅行,准备与飞机同归于尽,企图从而为遗孤取得一笔事先购买好的巨额保险金。
艾达·昆赛脱 一位年近八旬的老太太,偷乘飞机者。
第一部 中部标准时间下午六点半到八点半
1
一月里,一个星期五的晚上六点半,伊利诺斯州的林肯国际航空港虽然有些困难,仍在继续运转。
这个航空港——还有整个美国中西部——正受到六年来最恶劣、最厉害的一次冬季暴风雪的袭击,给搞得晕头转向。这场风暴已持续三天了。眼前,各处不断出事,就象一个遍体鳞伤的、羸弱的人,身上的脓疱在不断出脓似的。
联合航空公司一辆装着两百份晚饭的卡车不知去向,估计是在空港边缘的什么地区被大雪困住了。人们在漫天大雪和漆黑一团中搜索这辆卡车,可是,到目前为止,这辆失踪的卡车和车上的司机仍然下落不明。
联航第111次班机是一架直飞洛杉矶的DC…8型客机,它已经脱班了好几个小时,那辆卡车上装的晚饭就是为它的乘客准备的。现在晚饭供应不上,就要继续晚点。由于各种原因,使用林肯国际航空港的其他二十家航空公司,至少有一百个班次都推迟了起飞时间。
空港外面的机场上,三○号跑道被墨西哥航空公司一架波音707型喷气客机堵塞住了,无法使用。客机的轮子深深陷在被雪覆盖、被水淹没的跑道边缘的泥淖中。人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花了两个小时,仍然无法使这架大型喷气客机动弹一下。墨航自己的工作人员想尽各种办法,最后只得向环球航空公司求援。
因为三○号跑道不能使用,空中交通指挥塔台只得采取措施,控制飞机流量,限制从邻近的航线中心(在明尼阿波利斯、克利夫兰、堪萨斯城、印第安纳波利斯和丹佛)飞进来的客机数量。虽然如此,仍然有二十架已经飞进来的班机积压在上空,在规定的轨道上盘旋,有的已接近最低储油量的极限。在地面上,比这多一倍的客机正在等着起飞。在上空滞留的飞机没有减少之前,空中交通指挥塔台已命令往外飞的客机继续推迟起飞时间。这时,在机场大楼前的出入口,在滑行道上,在地面停机坪上,尽塞满等着起飞的客机,越积越多,不少客机的引擎还在转动着呢。
各家航空公司的空运货栈里,物件堆积如山,达到铲车货盘所能承受的饱和点。这场大风雪妨碍了平时的高速度装运。管理员们对着一些易坏物品急得干瞪眼。其中有从怀俄明州运往美国东北部各州去的暖房鲜花;一吨运往阿拉斯加州安克雷奇的宾夕法尼亚产的干酪;有运往冰岛的冷冻豌豆;还有从东部转口,经由北极航线运往欧洲的活龙虾。这些龙虾明天将要出现在爱丁堡和巴黎一些饭店的菜单上,冒称“本地时鲜海味”;从美国去的旅游者点这道菜的时候,是不会知道的。不管有无风雪,合同规定空运易坏物品必须保持新鲜,迅速送达目的地。
最使美国航空公司货运处担心的是几千只小火鸡,它们还是几个小时前刚在孵化器中出壳的。这孵化——装运的精确日程是几个星期前,火鸡还没有下蛋,就已经象一场复杂的战役那样安排好了。要求雏鸡出生后四十八小时之内就运到西海岸交货,这段时间是这些小动物出世后不吃不喝仍能生存的极限。在正常情况下,这样的安排几乎可以保证百分之百的成活率。还必须注意的是,如果在途中喂食,这些小火鸡以及装运它们的飞机在事后的好几天里还会臭气熏天。目前,这些小火鸡的装运日程已经脱节了好几个小时。
有一架飞机已把客运改为货运,今晚这些刚在生长羽毛的火鸡将比其他任何东西(包括旅客和显要人物在内)优先运走。
机场大楼的主楼里面一片混乱。候机区挤满了成千上万的旅客;有些是因为班机晚点了,有些是因为班次被取消了。行李堆得到处都是。那宽敞的中央大厅看起来既象一个运动员们扭成一团的橄榄球场,又象是圣诞节前夕的曼西百货公司。
大楼屋顶高耸着空港一条口气很大的标语:林肯国际——世界空运的十字路口。它被漫天大雪盖得一点也看不见了。
梅尔·贝克斯费尔德在想:各方面总算还在运转,这就是奇迹。
梅尔是空港的总经理,瘦长个子,训练有素,精力充沛。他正站在指挥塔台高层的雪天控制台旁,望着窗外一片黑暗。要在平时,从这间四面全是玻璃的屋子里看出去,整个空港——包括跑道、滑行道、机场大楼、地面和空中的交通——尽收眼底,就象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建筑群和模型一样。即使在晚间,它们的轮廓和活动在灯光照耀下也是非常清楚的;只有那占着楼上两层的空中交通指挥塔台能够看得更远。
今晚只有邻近少数微弱的、模模糊糊的灯光能够透过这几乎是一片混沌、被风刮起来的雪幕。梅尔觉得在今后多少年中,这一个冬天将要成为全国气象学家年会讨论的一个题目。
眼前这场风暴是五天前从科罗拉多州的山后刮来的。风初起时,不过是个小小的低压集,才一座山庄那么大。大多数气象预报人员在他们的航线气象图表上,不是没有注意到,就是不予理会。这一低压集象是生了气,膨胀得象个大毒瘤,而且还在继续增长,扑向东南方去,又转而往北。
它穿过堪萨斯、奥克拉荷马两州,在阿堪萨斯州停了一下,集各种坏天气之大成。第二天,它变得强劲凶恶,席卷密西西比流域。最后在伊利诺斯州上空发作,风雪交加,气温低到冰点,在二十四小时内降雪十英寸,使整个州濒于瘫痪。
在空港这个地方,在下这场十英寸的大雪之前,小一点的雪早就在下个不停。现在鹅毛大雪接踵而至,恶风肆虐,铲雪车刚把旧的积雪清除,新的又堆了起来。雪天维修人员快被拖垮。尽管空港为了应付这种急变的情况,备有寝室,以便这些人在那里断断续续地打个盹,有好几个人还是由于疲劳过度,在过去几个小时内,被放回家休息去了。
就在梅尔的身旁,丹尼·法罗在雪天控制台前用无线电话呼叫雪天维修中心。他在平时是空港的一个协理,现在是雪天值班负责人。
“我们的停车场都快不能使用了。替我在Y…74再加六台推雪机,另外再去一个月琴队(月琴队,指他们所带的雪铲,状如月琴。译者注)。”
这雪天控制台其实并不是什么桌子,而是一个宽宽的三面架。面对丹尼和他的两个助手——一边一个——是一排排电话机、传真电报机和无线电话。四周是图表、地图,还有一块块记事板,上面记录每一项摩托化抗雪设备、操纵人员和管理人的情况和去向。另有一块是专记随身带着雪铲的月琴队流动人员的活动情况的。这个雪天控制台是专为这种季节性活动而设立的。一年中的其他季节里,这间屋子是空荡荡的、静悄悄的。
丹尼在一张比例尺很大、划有坐标方格的空港全图上做出记号,秃头上直冒汗珠。他对维修中心不断喊话,声调装得象是急得没法,在用私人交情的口气商量。事实也是如此。这里是扫雪指挥部。不管谁来坐镇,理应把空港看成一个整体,应对各方面提出要求,把设备送到看来是最需要的地方去。
问题是下面的人,为了保证本部门自身能继续运转,总是争个不停,各不相让,不讲什么轻重缓急。这肯定是丹尼满头大汗的一个原因。
“对,对。再来六台推雪机。”在对讲电话的扬声器里,从机场那一边的维修站传来了一阵气急败坏的说话声。“圣诞老人应该到我们这里来,我们可以向他开口。”对方顿了顿,变得更加气势汹汹:“还有什么糊涂透顶的馊主意?”
梅尔对丹尼看了一眼,摇摇头。他听得出那是一个高级别领班的声音。
此人自从这场大雪开始以来,一直在不停地工作。在这样的时刻,也难怪人容易发脾气。经过一冬艰苦的抗雪工作,空港的维修人员和管理人员照例要举行一次全部是男性参加的晚会,叫做“接个吻、言归于好之夜”。今年肯定需要举行一次这样的晚会。
丹尼用合情合理的口吻向对方说:“我们派了四台推雪机去找联航的食品车去了。这个任务他们应该已经完成了,或者快完成了。”
“也许是这样,如果我们能找到那辆冰冻卡车的话。”
“你们到现在还不知道车在哪里?你们这些人是怎么搞的——是在吃夜宵,招待女朋友?”对方听了大声回敬,丹尼伸手把扬声器的音量调低。
“我说,你们这些家伙躲在屋顶办公室里,知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样子?建议你们也朝窗外张一张。今儿晚上谁要跑到北极那个鬼地方去,也就是这个样子了。”
“埃尼,对你自己双手呵呵气吧,”丹尼说,“这样可以暖和暖和,还省得你大声嚷嚷。”
梅尔·贝克斯费尔德在思想上对这一对话的大部分听不进去,不过他心里清楚,所谈有关大楼外面的情况都是真实的。就在一小时之前,他曾驱车经过机场。走的是便道,虽然他对空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