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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安年在心里赞了一声吴姨娘的巧舌如簧,脸上表现地更为怒火高涨,不服道:“凭什么?!我不服!”
“您不得不服。”吴姨娘瞧了眼项氏的脸色,翘起一边嘴角接着道:“谁叫人家是这府上的嫡长子,未来的世子爷,将来的侯爷!这府上谁不仰仗大少爷的鼻息活!”
“不是还有君哥哥么?难道君哥哥不能做世子?”顾安年不解地问。
“哟,七小姐,瞧您这说的,大少爷还在呢,君少爷就是想做也做不了啊!”吴姨娘一甩衣袖掩唇笑道,头上的步摇跟着颤了颤。自抬了姨娘,黄玉这气派可就大大不同了,那衣裳首饰,可不比做丫鬟时素净,胭脂一抹,丹寇一染,端的是好不艳丽。
顿了顿,她又压低声音道:“不过婢妾倒是觉得君少爷更适合做世子爷。大少爷性子太冷酷,常人道,冷酷之人多无情,相比之下君少爷品性就好上许多,只可惜……唉……”
“嗯,你说得对。”顾安年赞同地点头,握拳咬牙道:“那就让顾怀卿做不成世子,看他还敢如此嚣张,看他还敢欺凌于我!”
吴姨娘脸上一慌,忙捂了她的嘴,急声道:“小祖宗,这话可不能乱说!叫旁人听了可是要遭殃的!”眼中却闪过一抹暗喜,暗地里与项氏交换了一个眼神异魂志。
顾安年拿下吴姨娘的手,冷哼道:“这里又没有外人,我才不怕!”转而信誓旦旦对项氏道:“母亲,安年一定会助君哥哥成为世子的!还要让顾安锦好看!”
望着顾安年傲慢不甘的眼神,项氏不着痕迹地弯了弯唇角,继而含泪欣慰道:“年姐儿乖,只要年姐儿与君哥儿平平安安,母亲也不多求什么。”
她知顾安年极其聪慧,虽说现在还没有发挥什么作用,往后却会是一枚好棋,只要掌控得当,必是大有用处。
原先她还想着采用怀柔政策,待以后彻底收服这孩子,好用以对付顾安锦兄妹。不过如今看来,顾怀卿倒是无意间帮了她的大忙。孩子终究是孩子,加上又是心高气傲的主,这会受了顾怀卿的屈辱,只要稍稍使些小手段,可不就自己上赶着要助她了?
项氏心中得意非常,却忽略了顾安年眼底那不易察觉的淡淡讽刺。
虽说不是顾安年有错在先,但她终究是犯了错,项氏便也就不好为她去讨个说法,只劝她认了这口气,顾安年装作不甘地应了。
回到自己的屋子后,顾安年斥退所有丫鬟,一个人反锁在屋中闭门不出。在外人看来,这就是一副生闷气的模样。底下丫鬟只道七小姐脾气大。
青莲在屋外唤了几声,见里面始终没有回应,便只能叹气退下了。黄桃黄杏则是眼露担忧,青枝见状却是喜笑颜开,心中直道痛快。
然而众人不知的是,待门关上后,顾安年紧绷的脸瞬间绽放笑意。
她心情极好地哼着曲儿踱到书桌边,铺开宣纸用镇纸压了,提笔沾了砚台里还未干涸的墨汁快速书写起来。正好借着这机会把兵法给写下来。
待窗外天色渐暗,顾安年才停下笔。
望着纸上娟秀的字体,她满意地点头轻笑,然扯动唇角的动作却让脸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她呲牙咧嘴地抚了抚被打的脸颊,心中将顾怀卿骂了个狗血淋头。不曾想那个大冰山下手竟如此狠!
不过转念一想,一巴掌既能让项氏相信自己是真的站在她那一边,又能引起顾怀卿的警惕,还能找了借口名正言顺躲起来默写兵法,也算是值了。
不过这上赶着找打的事儿,以后她是不会再做了。
这边顾安年刚放下笔不久,门外便响起青莲的声音。
“小姐,该用晚膳了。今日厨房做了您爱吃的冬菇滑鸡和虾肉丸子,您快开开门吧!”
这哄孩子的语气让顾安年不由一阵无语。又抽出一张新的宣纸,估摸着时机差不多了,她才冷声道:“晚膳放在门口罢。”
青莲听房里传出的声音似还带着怒气,便也不再劝,摇头将食盒放于地上,通报一声后便离开了。
做戏自然是要做足,当日顾安年一锁便是半天一夜。
夜已深,顾安年依旧伏在案前写写画画,彼时,顾怀卿正望着纸上那一句“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旁人看不穿”微微愣神。
夜寒露重,顾怀卿呼出一口冷气,抬袖提笔,一阵龙飞凤舞,纸上跃然八个大字。
“小心行事,取得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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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 一 五十五、病
趁着昨夜无人在旁,顾安年便借机多画了几张图纸,待到睡时,已是将近四更天。许是累极,几乎是一沾着枕头,她便沉沉睡了过去。
“安年,只有你是我心中最爱。”
谁的声音这般温柔多情?
“小姐饶命啊——!青叶是冤枉的啊,小姐——!”
谁的叫喊如此凄厉尖锐?
“陛下!顾侧妃罔顾人命,心思毒辣,日后必当祸乱后/宫,臣请奏赐死顾侧妃!”
又是谁的语调那般冷若冰霜?
顾安年知道自己陷在了梦境里,前世的一切走马灯一样在脑中旋转,晃动在眼前的,是一张张扭曲的面孔,响起在耳边的,是一句句尖锐的话语。她捂住耳朵不停地奔跑,却怎么也逃不开躲不掉……
“你要记住,顾安锦是你的敌人,她好你就不能好,只有她不好,你才能好!”
“顾安年!你会遭报应的,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你以为你有多聪明,到头来还不是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真真可笑的唯有你一人!”
“传陛下旨意,顾侧妃背德弃信,心思歹毒,罪该至死,特赐三尺白绫,以儆效尤!”
“年妹妹——!”
最后,是那一声悲凉的叫喊,以及,淅沥的雨声。
顾安年蓦地从梦中惊醒,她抓紧前襟大口大口地喘息,像是被丢到河岸上的鱼。梦中的叫喊还在脑海回荡,梦中的恐惧感还萦绕在心田,顾安年仰起头长吸口气,然后颤抖着吐出,反复几次后,狂跳的心脏才总算稍稍安稳下来。
即便不照镜子,她也知道此刻自己的脸色有多难看。苦笑一声,她费力地抬手拭去额上的汗水,手背却无意间触到了湿冷黏腻的脸颊,那一瞬间,她突然觉得好笑。
“笃笃”的敲门声响起,门外响起青莲的声音:“小姐,该起了,还要去给太夫人与夫人请安呢。”
收敛起心底的思绪,顾安年扬声对外道:“进来罢。”昨夜睡前她已将门的反锁打开。
外面轻声应了,而后是推门声。
青莲轻步走进里间,先是将端着的铜盆在一边盆架上放了,而后走至床前盈盈福身,道:“奴婢伺候小姐起身。”跟在她身后的黄桃黄杏亦放下手中东西行礼。
“嗯。”顾安年微微颔首,撑起身子要起身,却不料忽地一阵头晕目眩,一个不稳,便又重重跌回了床上。
“小姐!”青莲惊呼一声,立即上前扶起她,此刻才发现她脸色苍白满头虚汗,不由焦急问道:“小姐可是身子不适?”
“头晕……”顾安年勉强吐出两个字,只觉全身无力,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脑海里有什么不停嗡嗡地叫着,身上着火一样难受。
青莲闻言心头一跳,抬头抚上顾安年的额头,只觉触手一片火热,竟是发热了!她当即对一旁的黄桃黄杏喊道:“快去唤大夫!小姐病了!”
黄桃黄杏一惊,慌忙奔了出去请大夫。
一阵兵荒马乱,后面发生了何事顾安年并不清楚,因为头晕目眩的感觉很快便让她昏睡了过去。
顾安年这一病,全府上下都知晓了七小姐昨日闹脾气,将自己锁在房里的事。
当日晨间问安,项氏向太夫人求情,请求太夫人免了顾安年这几日的请安。太夫人亦听闻了顾安年病倒一事,此时她满脸不悦,口中不满地哼了声,往旁斜靠到几上,冷然道:“都是你这些日子给惯的!这脾气愈发大了!”
“媳妇知错。”项氏唯唯诺诺地应了,低垂的眼中闪过一抹阴冷。她不信太夫人会不知晓年姐儿昨日是为何闹脾气。
“多大点事儿,竟闹的全府皆知,传出去外人会如何说道府上的姐儿?她这是要累的府中的姐儿们都不得好!”太夫人冷哼一声,所有人垂着头噤如寒蝉。
“母亲息怒,媳妇以后定会好好管教年姐儿。”项氏低声下气。
“祖母,年妹妹尚且年幼,是以还是孩子脾性……”顾安锦上前一步求情。
太夫人又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端起茶轻啜一口,道:“年幼又如何?当教训的还是要教训!此次不能就这般了了,念在年姐儿病着,老婆子我也不罚重的,既然年姐儿喜欢锁在房里,便就让她在屋里呆半月!”
这便是要罚顾安年禁足半月了。
项氏垂头应了。顾安锦犹豫一番,终也闭了嘴。
从延秋苑出来,项氏即刻赶去看望顾安年,在旁人看来就是一副心急火燎的模样。
看过大夫,缓过一阵,顾安年已觉得没那么难受。从昏睡中转醒,一睁眼,看到的便是倚坐在床头,正拿着帕子替她擦拭额上虚汗的项氏,青莲倒是不见了身影。心中一惊,她赶紧收敛眼中情绪。
眼中假意闪过惊喜,顾安年挣扎着起身,艰涩唤道:“母亲……”话出口才发觉自己的声音竟变得如此嘶哑。
“病了就好生躺着罢。”项氏轻轻按住她的肩膀,扶着她躺回床上。
顾安年点头,垂下的眼帘中闪过感激。项氏自然看到了她这反应,微勾了嘴角,怜爱叹道:“母亲知你心中气愤,然也不能与自己过不去,如今你病了,自己身子不舒服不说,还徒惹你祖母不悦,又是何苦。”
“祖母……生气了?”顾安年微微一惊,抬头不相信地问。
项氏幽幽一叹,侧过身将帕子交给身后的李嬷嬷,并不回话。见状,李嬷嬷亦叹了口气,道:“七小姐有所不知,今日夫人向太夫人求情免了您的请安,太夫人生了好大的气,还……”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