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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公社?能抗美援朝打败美帝?这些,都是集体所有制的成果,他认为;只有走社会主义农业集体化的道路,中国农民才有出路。
秋收的时节(1)
他进城直奔主管打井的单位,领导还是没在,办公室有人问他:“你认识我们局长吗?”
“认不得。”
“你能不能给我们把事情说一说,让我们给领导转达。”
他说:“我一定要见你们局长。”他去公社办事都是直接找杨书记找刘主任说话办事,领导与领导之间好讲话,能当场解决问题,他不想把这么重要的事情托人给领导说。
他说:“我就在你们单位门口等着,他回来的话就说有人找他。”办公室人感到很可笑,一个连局长姓名都不知道的农村老头,局长怎么会去见你呢。
太阳慢慢地端了,没有人找他,太阳慢慢地偏了,院里的人三三两两地下班了。他肚子饿了,他径直去了北门口那个老头的面馆,老头没有给他一碗面汤,而是给他了一碗干面。他早上进城时,他怕那老头再把他当成要饭的,他在地里给老头扒了两个嫩棒子挖了两个嫩红芋。老汉见了这两样东西笑了,说:“我收了你这两样东西,可以管你吃两天的粘面,你尽饱吃。”
老书记固执地只要一碗面汤,老汉过意不去,硬给他下了碗面条。他给老者解释说:“我是村里的党支部书记,当了二十多年的老书记,我真怕你把我当成要饭的。”
老者笑了,说:“我从没把你当要饭的!”
“那你夜个咋有那样的眼神,用那样的口气说话。”
老者说:“我老了,见了可怜的人,不管是渴了、饥了,是要饭的还是为省一顿饭钱的乡下人,我都会给他们一碗面汤,我不是施舍是积德行善。”
老书记欲问,老者又说:“你甭见外,我没把你当要饭的看,你是村支书,咋能在我这要面汤喝呢?”
老书记嗫嚅着说:“我村里要打机井,钱紧!”
“好人,好书记,你以后进城就到我这来,渴了饿了包你喝好吃饱,不收你的钱。我以前也是乡下人。”
太阳向西斜了,老书记估计已到城里人下午上班的时间,他不管在城里还是在村里,他很少问人的时间,太阳就是大钟表。他早早地坐在主管打井单位的门口,他给人家说过他在门口等局长,所以在上班时间,他哪里也不敢去,在门口静等。第三天、第四天,他依然在门口等着,他现在和卖面的那老者成了朋友。要得朋友好,银钱少打交。他每次去只喝老汉一碗面汤,从不沾老者的便宜,有时老者看不过眼,硬要给他下一碗面条,第二天他非要给老者带上红芋和嫩玉米棒子不可。老者知道他带的都是未成熟的五谷,就怨他不要再糟蹋这些未成熟的五谷了,他就怨老者让他吃了面条。为了不让老书记带那些未成熟的五谷,老者就不敢给老书记做面条了。
第四天的下午,一个中年汉子站在了老书记的面前,他好奇地问:“你找我?”
“你是局长?”老书记猜他一定是局长;站了起来。
“你找我,为啥不去办公楼?”
“我给你们办公室说过我在门口等你。不敢打搅你,我知道你忙。”
“你在这儿坐了几天?”
“四天,连今儿四天。”
“你找我啥事?”
“我是陵前镇官道村人,我想给村上打一眼井,我们原上浇地可难咧,三十多丈的水井,吃一口水做难得很。我是村上的书记,我老了能给村上打一眼井,我死了也能合上眼。”
“打井可以,村上要垫一部分钱,钱都准备好了吗?”
“我卖了我和老伴的棺材板,凑了一千押在公社杨书记那了。”
局长沉默了,他觉得对不起这位老者,他说:“到我办公室去吧。”
老书记跟局长进了办公楼,走进了局长办公室。局长给老书记倒一杯热茶,说:“我这几天一直在办公室,哪里也没去,有人说农村的一个老头找我,我让他们处理你这事,他们没处理,让你等了四天……”
“他们问我找你啥事,我没给他们说。”
“前天,我就看见你在门口坐着,今天下午上班你还在门口坐着,我问办公室;门口的那老者找谁,他们说找我的。我才知道犯了一个错误,实在对不起你。”局长很歉疚地说。
“我没事,我回去也没事,还没到秋收的时节,在家里闲闲的。”老书记喝了一口茶,话就多了。“我打井,就是要让村里的乡亲明白,只有走社会主义集体的道路,才能给村里打上机井;只有在共产党的领导下,农民才能过上好日子。”
局长听着愣了,这几句话放在会上,让领导说出去,人们都会认为这是大话、空套的政治话,出之这老者之口,却是这样的实在,真真切切。他为了使农民坚信共产党的领导,坚定走社会主义道路的信念,他卖了自己和老伴的棺木板,要给村上打井。局长被老者的精神和行动感动了,他说:“老书记,你回去,让杨书记把你的那一千元退回去,不要村上一分钱,我们给你们村上打一眼走社会主义道路的榜样井,我也是共产党员。”
老书记哽咽了,说:“我们都是党员,都是党的人,人不亲党亲……”
清脆的钟声响过,社员们都上班了。村口响起了汽车的喇叭声,老书记心中一喜,莫不是打井的人来了。他走出村口,公社的杨书记和管打井的局长,还有关武干已站在村口勘察现场。杨书记一见老书记就喊,“还是老书记的面子大,局长亲自来看现场,下午就来人搭架打井。你过来,当着局长的面,我告诉你,这一千元我退给你,等闲了再给你和老伴买块寿木板吧。”
大家都笑了。局长说:“这井打到村口,既可以解决村民生活用水,又可以浇地。井打好后给井旁边盖个水塔就跟城里人一样,家家户户用上自来水了。”
老书记喜得合不上嘴,说:“不敢不敢,想都不敢想,人这东西,懒了睡下就不想动。把水引到家里还想引到嘴边呢。”
局长说:“打井的有三个技术员,你们队上再派几个壮小伙,要机灵的有点文化的最好,再找一个给打井的做饭的,活一拉开白天晚上不能停歇,要三班倒地干。”
杨书记说:“公社非常重视打井工作,委托关武干来协调各方面的工作,我和局长就先走了。”
“甭走,甭走,晌午在家里吃饭。”杨书记和局长摆了摆手钻进车里走了。
老书记问关武干,“你说,这水塔要盖起来,咱家里都用上自来水,不就成了城里人了吗!我做梦都没有想到,我们村上人能喝上机井水!”老书记激动得像个孩子。关武干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关武干在公社里想回来就回来,不想回来就不回来,翠儿知道他有病,在外边干不成坏事,对他百分之百的放心。正因为如此,他蒙过了翠儿恋上了凤儿。
秋收的时节(2)
关武干昨天下午接到在村里带队打井的任务。晚上他给凤儿讲了,凤儿哭了大半夜,让他推掉这个工作。他怎么推掉这个工作,有什么理由推辞这个工作呢?他没有。凤儿不同意,不让他睡觉,一直折腾天快亮了,他才睡着,一大早被杨书记喊起来,来到了官道村。
关武干知道他走后凤儿会哭的,她离不开他,她贪婪地想让关武干夜夜陪着她。关武干知道她已走火入魔了,这样下去,铁打的汉子也撑不住。
下午,打井的技术人员和设备要过来,关武干带人给他们收拾食宿的场所。住的地方好说,寻一两个干净的人家让他们住下,吃饭在哪里呢?关武干今天肯定不能回公社了。
上午,他回家吃饭,翠儿不搭理他,这个家里有他没他都一样。这边对他太冷淡,那边对他又太热火,热火得怕人。他担心的是他今天不回公社,明天不回公社,凤儿会不会找到这里来,找到这里就瞎踏咧!他知道自己惹下了麻达事,他明知这是一个麻达事还是惹下了。
刚吃过上午饭,关武干去问老书记:“把技术员安排到谁家合适,定哪些人去打井?”
老书记说:“人住谁家你安排,做饭的人我想好了,就叫茹玉去。茹玉人干净,锅上的活利索,打井的每班得配三个人,三班九个人。局长说要找机灵的、有文化的人干这活。萧汉是咱村上最有文化的人,不知他去不去。”
“我去给他说。”
“不,还是我去,我去把稳些。”
老书记去了德厚家,德厚的病时好时坏,也就那个样子了。德厚家的门开着,他一走进门就唤德厚,德厚出来见是老书记,欲退回,老书记搭了话:“听说你病好多了,你要听人劝呢,多出去走走,看一看世事的变化,看一看丰收的庄稼,你还有啥愁的?”
萧汉母亲进屋给老书记倒水。老书记坐定,德厚就出去了。老书记不计较,他俩斗了一辈子,也没分个谁输谁赢,他不想再和他斗了,家里那些宝贝他愿交就交,不愿交算了,他不想再追究了。二十多年了再追下去也没意思。他对萧汉母亲说:“我今天来,有事想和萧汉商量,他在不?”
“在,睡着呢,我去叫。”
“不叫,你把话传给他,咱村上要打机井,以后咱吃水浇地都不犯愁咧。打井和机械打交道,人要灵醒有文化,我考虑让萧汉去给咱打井,打井的人一天十五分工,跟城里人一样一天上八个小时的工,中间不得歇气,吃饭由队上管,和打井的技术员一起吃官饭。做饭的人我考虑好了,叫茹玉去,那媳妇怪恓惶的,天天守在家里,出来干活散散心也好。”
萧汉他妈夸老书记安排得好,她让儿子一定去。老书记说:“不强求,如果不愿意去给我个话。要去后晌就得去,县里打井的技术人员和设备后晌就运到了,是个紧火事。”
老书记出门看见萧汉的房门关着,他走出门提高嗓门告诉萧汉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