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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李琼禁不住用双手去抚摸少华的伤腿。少华身上发着高烧,弯曲着身子骑在毛驴上,裹了一条被子,还不往地发抖,他看见姊妹俩人终于安全无恙,于是欣慰地笑了笑。
武部长告诉她们,在八里店打的那一仗,可真是惊心动魄。
少华打倒了几个敌人,其他敌人趴在地上不敢动。武部长乘机把大家拉到一个大磨盘后头,以此做掩护。大批的敌人握着美式卡宾枪冲了上来,后边有一个军官还指挥打起了钢炮。炮弹炸得磨盘石头乱迸。少华什么都不管,只顾瞄准。枪声一响就倒下一个,一连五六个敌人命归黄泉。武部长他们几个的手枪射程太短,起不了多大作用,只好干着急。
眼看着少华的子弹快要打完,敌人呼啦啦地朝上涌。武部长突然看见后边民房里有个人拼命向他们挥手巾,还使劲扔过来两枚没开盖儿的手榴弹。武部长明白了,拣起手榴弹递给通信员二愣子说:“扔,给俺炸狗日的!”二愣子挺高兴,接连把两枚手榴弹都扔了出去,把敌人炸得人仰马翻。
第四章第25节:鏖战负伤返居里
少华一阵点射,打得正带劲儿。武部长一手拉着他,一手指挥大家,趁敌人还在烟雾中,跑进一个破烂不堪、无人居住的院子里。就在这一瞬间,敌人的一颗炮弹炸开,刹那间,少华扑上去把二愣子扑在身子下面保护起来,自己却倒在血泊里。
大家一看,他的一条腿血肉模糊,棉裤都炸烂了。紧急中,也顾不上太多,武部长叫两个通信员扶着少华,跟着那个老百姓七绕八绕,穿过院墙,来到一间木头搭的柿子棚里。老乡用手扒开一堆柿子,又拉开一块木板,原来这儿有一条地道。
几个人钻进地道。武部长最后一个钻进去,刚要向这位老乡说声谢谢。那老乡忽然对他说:“别忙,知道俺是谁不?”武部长等人一愣。老乡又说:“记住,俺是辛店村的,叫杜德旺。俺哥名字叫杜春旺,在八路队伍上当连副,好些年没信儿啦,回去帮俺打听打听。别忘啦,俺哥名叫杜春旺,是二纵八团的!”
武部长的心里热乎乎的,便拉着老乡的手说:“一定一定!老乡你也请记住,俺姓武,今后到边区政府找姓武的,没人不知道!”那老乡用又油又脏的袖子边抹眼泪边说:“赶紧走吧!从这里能一直到村子西头,小心啊!”说着“啪”的一声把木板拉上。
地道里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他们像瞎子一样摸着,连走带爬老半天,才发现一线亮光。他们推开头顶上的一堆柴草,爬了出来,原来是座荒废已久的关帝庙。几个人走出门外,发现他们正在一片刚刚播种了的庄稼地里,回头望去,那八里店村已在三五里之外了。
他们轮换背着少华,走了几十里路,又进到老解放区。一直走到河北境内张庄的时候,恰好碰见当地民政科的同志,就请他们帮忙找了头小毛驴,驮上少华,经过三道梁子、两条河,路途遥远,这才来到威县。
一行人风尘仆仆,从武安开始经过十余个县镇,走了几百里路,经历了危险,终于抵达七级镇。这里离南宫县城只有十五里路,晋冀鲁豫军区二纵(原冀南军区)部队频繁调动,战马嘶吼、车轮滚动、骑兵接着步兵,一片备战景象。
武部长和他爱人付丛被分区派来迎接的部队接走,临分手,他做出了决定,少华就在当地治疗,还留下通信员二愣子照顾少华。武部长和付丛两口子都放心不下,再三嘱咐姊妹俩,一定要想法子治好少华的伤,而且要保住他的腿,还说等他回来,要和少华一块儿回阳邑。临走,两口子都掉了泪。
傍晚,姊妹两人牵着毛驴,带着少华和通信员二愣子进了村子。一群孩子蹦蹦跳跳,拍着巴掌跟在他们身后,二愣子左右斜挎着少华的两把大盒子枪,有胆大的男孩子不住地拉扯那枪把子上的红缨子,笑嘻嘻的,鼻子上面还挂着长长的鼻涕。
六婶子老远就喊上了:“俺闺女回到家哩!”顿时,“公司里”喧闹起来。六婶子带头,四婶、五婶、六婶、八婶、九婶都踮着小脚跑到胡同里,宗云、宗雨家的、秀稳、秀萍等一大家子人都出来了。她们拉着姊妹俩的胳膊问这问那,亲热得不行。六婶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含着泪对她们说:“看看俺闺女可瘦了不少哩!”
李琼抢先扑到六婶子的怀里“呜呜”哭个不停,六婶子用她那又胖又粗糙的手,帮姑娘抹眼泪。她一面劝姑娘:“这不到家啦!别哭,孩子别哭……”一边说着,一边也是哭。
老八家养的那只小黄狗也认出了姊妹俩,一会儿围着这个转转,一会儿围着那个转转,“嗷嗷”不停地叫。
几位男的长辈看见跟姊妹俩一起来的还有队伍上的同志,而且有一个还挂了彩,就赶快招呼着把几个人迎进胡同里。八叔把小毛驴牵到东院去,老四就叫宗云把少华背到南院一间刚腾出来的屋子里,这是间最宽敞明亮的屋子,是四叔准备给儿子娶媳妇用的。八叔拴好毛驴,也进了屋,宗雨听到信儿,也从地里赶了回来,刚进屋,四叔就叫他赶紧到路西的七级堡村去请当地著名中医王不留。
一堆闺女陪着姊妹俩回到了自家院里。
尚氏含着笑迎了上来,嘴里说着:“到家哩,到家哩!”眼睛里充满歉意和期盼。
李琼含混地说了声:“娘!”
尚氏又说:“你爹想你俩哩!”说着就抹眼泪。一个很干净利索的人,这才多长时间不见,竟变得有些苍老,不知怎么,李琼觉得她也够可怜。
云肩一句话也不说,瞧都没瞧她一眼,就拉着二姐走进自家屋里。
李凌云仍然是那么平稳地坐在太师椅上,身板笔直,胡须微微朝前翘着,眼睛里透着倔强和孤独。“扑通”一声,两姊妹齐刷刷地给老人跪下。“爹,爹呀!”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喊得李凌云心惊肉颤,满脸泪痕,他也弯下身,伸开长臂把姊妹两人搂到膝下。
第四章第26节:王不留的药方果然灵验
他出乎寻常,动情地叫道:“闺女,爹盼你们!”老人声音刚落,满屋子的人都哭了起来。
屋里依旧干干净净,桌椅擦得发亮,炕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窗户纸上几乎没有一点尘土。家里陈设没有变化,只是在墙上多了一张年画,画着一个大胖娃娃骑着一条大鲤鱼,那娃娃肥肥胖胖,脸蛋红盈盈的,十分可爱。
李凌云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在众人面前,他从来没有这样动过感情,他的内心世界无限深沉,但他实在不愿暴露给晚辈们,于是他便长长地叹了口气,慢慢推开了两个闺女,站起身来,朝众人摆摆手说:“啊,不是还有客人吗?走吧,先去看看你们那个伤号!走!”可以发现,他眼里微微闪动着泪花,但是极力在加以掩饰,只见他颤抖地寻找帽子,双手不听使唤了,尚氏赶紧给他戴上貉绒的帽子。这位倔强的老人,迈着大步往外边走去。这步子还是那么有力,跺着地“咚咚”响。
李琼在院子里一看,缸里没水了,空得见了底,二话没说,挑起扁担就走。那口井,离凌云家有一里路远,不多会儿,姑娘担着满满两桶水,颤悠悠地回了家,“哗哗”倒进缸里,然后,紧着慢着也到南院。
李凌云和众人来到南院老四家里,王不留也来了有一阵了。桌子上点着一盏小豆油灯。屋里暗暗的,谁也看不清谁的表情。李琼见少华昏沉沉地半睡着,吉凶未定,她的心揪得紧紧的,眼睛又红了。云肩也是眼泪汪汪的,扶着爹坐在炕边的一张柴木椅子上。
李凌云十分担心地问王不留:“他二哥,麻烦了,他的伤如何呀?”
王不留收拾好桌子上面的一些简单器械,喝了口茶,慢条斯理地说道:“他大爷,这位同志的伤可不轻!炮弹轰的是呗?骨头倒是没伤着,可大半条腿的皮肉都给火药烧烂啦。毒又进到里边,哦,西医叫细菌感染!这会儿高热不退,真有点麻烦哩!方才,俺给他洗净伤处,又上了药,啊,我再开副方子,这可是俺家传的方子,肯定有效!”
李琼和妹妹一听大夫这样说,心里稍稍有点安慰。宗云在旁边,赶紧递上笔墨纸砚。宗雨又递上一盏罩子灯。灯光下,王不留戴上一付小眼镜,一本正经地写着方子。李凌云看去,上面写着:螳螂一只,巴豆半个,以黄连、贯众拌之,研敷伤处,微痒且忍,极痒以大乳洗之。此外,还有些内服的汤药,不过是一些治疗烧伤及消炎去热的现成方子,就是剂量特别的大。
王不留把方子递给凌云。凌云忙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冀钞递了过去。
王不留一看,便忙伸手把那方子夺了回来,连说:“方子您不用去抓了,俺家里还有些现成的药,过会儿让俺那小子送过来,今儿晚上就给这位同志煎好吃了,赶早不赶晚哩!”
王不留接过那几张冀钞,瞅都没瞅,一下子放在桌子上,啥话都没说,就抄起身边的一只灯笼,就着油灯上的火,点着里面的蜡烛,一句话也没有再说就离开了老四家。
李琼看见那灯笼上画着一棵松树,松树的下边站着一对栩栩如生的仙鹤。
当晚,六婶子把小小子统统赶到别家屋里,秀萍、秀稳、李琼和云肩等几个一般大的闺女挤在里间屋的炕上睡觉。闺女们叽叽喳喳,成簸箕成筐的话说也说不完。宗云、宗雨和通信员二愣子就在南院照看少华。
少华连着昏睡了三天三夜。晚上,有二愣子、老八、老四和小子们交替陪着。白天,都是李琼在照顾他。王不留的药方果然灵验,第三天头上,少华醒来,高烧也退了,身上一阵清爽。正好,分区卫生处派来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