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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真希望你不要这么小心翼翼,思虑过重。德怀特,我们会怎样?”
“我们三个?”
“不,我们。”
我环视起居室,所有的装饰材料都是木头、皮革和装饰铬。还有前面是玻璃的红木壁柜;里面装满了凯的细羊毛衫,各种各样的颜色,彩虹有的这儿都有,四十块一件。而这女人本身,本是南达科他州(69)的穷苦白人,因为一名警察的爱而有了这样的环境,就坐在我对面,第一次,我毫无保留地说出了心里的话:“你永远也不会离开他。你永远也不会离开这些。也许如果你早离开他,也许如果李和我没有能成为拍档,那样也许我们会有在一起的机会。但你永远也不会放弃这所有的一切。”
凯慢慢地点燃一根烟,吐出一口烟,说:“你知道他为我做了些什么吗?”
我说:“也为我做了。”
凯把头向后仰去,看着天花板、墙漆和红木墙裙。她吹着烟圈儿,说:“我那时象个小女孩儿似的迷恋你。过去,鲍比·德·威特和李总是拉我去看拳赛。我买速写本是为了不想象那些恶心的女人一样,为了奉承男人而假装喜欢。我喜欢的是你。喜欢你拿自己的牙开玩笑的样子,你保护自己不受击打的样子。然后你参加了警队,李告诉我说,他听说你告发了自己的日本朋友。我并不因此而讨厌你,这件事让你更象一个真实的人。佐特装暴乱那件事也是一样。你是我故事里的英雄,只不过这些故事是真的,由各种各样的细枝末节组成。然后是比赛那件事,尽管我痛恨那个主意,我还是让李去了,因为好象我们三个人注定是这样的。”
我想到十几句话要说,每一句都是真的,都是关于我们两个人的。但我没说出来,而是拿李当了挡箭牌。“你不要担心鲍比·德·威特。等他出来了,我会盯住他的。死盯。他不会有办法靠近你或者李的。”
凯将目光从天花板收了回来,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目光犀利,但深处藏着忧伤。“我已经不再担心鲍比了。李能对付他。”
“我觉得李害怕他。”
“他是害怕。但我认为那是因为他了解我的过去,李害怕他会让所有人知道。其实倒不是谁都有兴趣知道。”
“我有兴趣。而且如果我盯住德·威特,他恐怕没什么机会说话。”
凯站了起来。“对于一个总想得到些什么的人来说,你倒是个难对付的角色。我要上床睡觉了。晚安,德怀特。”
当我听到从凯的房间传来舒伯特(70)的四重奏时,我从文具柜里拿出纸和笔,开始写讯问伊丽莎白·肖特父亲的报告。我在报告里提到了他“一点儿毛病没有”的不在现场证明,他对女孩儿在43年与他住在一起时行为的描述,她被一个库克营士兵的暴揍,和她对自己那么多无名男友的夸耀。在报告里塞入不必要的细节可以基本上将我的思绪从凯身上转移。等我写完,我给自己做了两个火腿三明治,用一杯牛奶冲下肚去,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我的梦里都是近期一些坏家伙的脸部照片;埃利斯·罗胸前印着重罪案的编号,代表着法律正义一面;贝蒂·肖特穿着黑白两色的裙子,也站在了他身边,有正脸和左侧面的样子。然后,当我想在报告表的空格处写下小纳什的藏身之处时,所有的脸都溶解在不断飞出的洛杉矶警察局报告表里。我醒的时候头很疼,心里清楚,那又是漫长的一天。
我醒的时候天刚亮。我走去门廊,拿起哈罗德快报的早报。头条是:“寻找虐杀案中的男友们,”下面正中间是伊丽莎白·肖特的照片。照片下注着:“黑色大丽花,”再下面写着:“今天,官方将调查二十二岁的伊丽莎白·肖特的爱情生活,她是暴徒杀人案的受害者。据她的朋友说,她的浪漫史改变了她,将她从一个天真的小女孩儿变成了个一身黑裙的女人,对男人痴狂的青少年罪犯,也即众所周知的黑色大丽花。”
我感觉到凯站在我身边。她抢过报纸,扫了几眼第一页的内容,轻抖了一下。她把报纸递还给我,问道:“这一切会很快结束吗?”
我翻了翻报纸的第一大版,有整整六页都是伊丽莎白·肖特,大部分的笔墨将她描绘成一个总是穿着紧身黑衣曲线动人的女人。我说:“不会。”
《黑色大丽花》 第39街、诺顿路街区(1)总结报告
第九章
记者们把大学区警察局包围了。停车场已经满了,道边也停满了安装着无线电的卡车,所以我只好双行停车(71),把一张写着“警用车”字样的纸夹在车的刮水器下面,推开围挡新闻记者的警界线,低着头怕被认出来。没用;我还是听到了“巴…奇!”和“布雷…切特”的叫声,然后是很多抓向我的手。我夹克衫的衣兜被撕掉了半拉,我使劲挤过剩下的一段路,来到了里面。
入口的门厅到处是值白班的警察;就近的一扇门通向一间很吵闹的警官办公室。房间的墙边是一溜儿的小床;我看见李在其中的一张上呼呼大睡,他的腿上盖着几张报纸。我四面桌子上的电话都在响,我的头疼又起来了,比刚才疼得还厉害。埃利斯·罗正往一个告示板上钉几张纸;我使劲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他转过头来。我说:“我想退出这个圈子。我是一个执行组的警察,不是凶杀组的侦探,而且我手里还有在逃的头号罪犯。我想要你收回这次的指派,就是现在。”
罗不满意地嘘着说:“不行。你是我的手下,我想让你调查肖特这件案子。这是决定性的、无条件的、不可改变的。警官,我也不会容忍你的意气用事。你明白吗?”
“埃利斯,得了吧!”
“布雷切特,等你袖子上有杠儿再这样叫我。在那之前,我是罗先生。现在,去看梅拉德的总结报告。”
我气得要死,走向办公室的后面。罗斯·梅拉德正坐在一张椅子上睡觉,他的两条腿搁在前面的桌子上。在几步远的软木公告板上钉着四张打印出来的纸。我看到:
总结报告1
187案,受害者:肖特,伊丽莎白·安,白人,女
出生日期7/29/24报告时间1/17/4706:00
先生们:
这是E·肖特案的第一份总结报告。死亡时间1/15/47,发现地点:雷莫尔特区,39街、诺顿路街区。
1. 到目前为止有33个假冒自守或可能是假冒自守者。明显无辜的自守者已经被释放,说法前后不一致且情绪非常激动的被留在了市监狱,等待不在现场证明的调查和精神健全的听证会。有记录的精神不健全者在接受德·瑞沃医生的问话,德·瑞沃医生是顾问精神病学家,此事由迪克侦探协助。还没有任何确凿的结论。
2. 初步验尸和再后来的结果:受害者由于两耳间,通过嘴部的刀伤出血过多窒息而死。在死亡时血液中没有酒精或是麻醉药品。(细节请看涉案文件14/187/47)
3. 波士顿警察局正在调查E·肖特的背景资料、家庭、旧男友及他们在案发时的处所。父亲(C·肖特)有确凿的不在现场证明——他被排除做案嫌疑。
4. 库克营刑事调查部正在调查E·肖特43年9月在陆军消费合作社工作时受到士兵殴打的报告。E·肖特在43年9月因未成年饮酒被捕,刑事调查部说跟她一起被捕的士兵现都在国外,所以排除的做案嫌疑。
5. 全城的排水沟里搜寻E肖特的衣物。发现的所有女人的衣服都将在中心犯罪实验室被化验。(细节请参考犯罪实验室总结报告)
6. 全城范围的实地调查报告。有关1/12/47——1/15/47的内容已经整理、通告过了。一项后续:一名住在好莱坞的妇女打电话抱怨说1月13号和1月14号的晚上在附近听到“奇怪的不知道是什么的声响”。后续的调查结果:是晚会狂欢者制造的噪音,不予理睬。实地调查的警员:不理会这件事。
7. 经证实的电话信息:E·肖特46年12月的大部分时间住在圣地亚哥,爱尔弗拉·法兰克夫人的家中。受害者在法兰克夫人的女儿桃乐茜工作的剧院遇到她,给她讲述了(未证实)有关她被丈夫抛弃的故事。法兰克一家收留了她,后来E肖特又给他们讲述了互相矛盾的故事:她是一个空军少校的遗孀;怀了一个海军导航员的孩子;与一个陆军飞行员订婚。受害者在法兰克家时与不同的男人有很多次约会。(细节请参见14/187/47访问记录)
XXXXX8。E肖特在1/9/47在一个她称为“红”的男人的陪同下离开法兰克家。(对他的描述为:白人,男性,25——30岁,高个子,“英俊”,170——180,红发,蓝色眼睛。)“红”自称为推销员。开了一辆战前的道奇轿车,上面有亨廷顿停车场的标签。已经开始就这辆车的调查。已经发出寻找“红”的全境通告。
9. 已证实信息:瓦尔·戈登(白人,女)从加里弗尼亚的里弗赛德市(72)打电话来,说她是已故空军少校马特·戈登的姐妹。说:E·肖特曾经在46年秋天,戈登少校因飞机失事去逝后不久写信给她和她的父母。撒谎说她是戈登少校的未婚妻,从他们那里要钱。父母和戈登小姐均拒绝了要求。
10. 属于E·肖特的皮箱在洛杉矶市中心的铁路速递办公室被确认(速递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在报纸上看到受害者的名字和照片,回忆起她在46年11月末将皮箱寄存在那里)。皮箱已经检查。发现100多封给不同男人(大多数是军人)的情书副本,以及(少很多)写给她的调情信。皮箱里还有很多E肖特与当兵的一起照的照片。信件正在阅读当中,有关那些男人的名字和描述正在整理过程中。
11. 经证实的电话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