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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还有别的:身材比晚香玉高不了多少的土地神,满脸胡子,弯腰曲背。
有一天,细流遇到玫瑰树根,说了下面的一番话:
“树根邻居,像你这么丑的,我从来没有见过呢。谁见了你都会说,准是一头猴子把它的长尾巴插在地里,扔下不管,径自走了。看来你想模仿蚯蚓,但是没有学会它优美圆润的动作,只学会了喝我的蓝色汁液。我一碰上你,就被喝掉一半。丑八怪,你说,你这是干什么?”
卑贱的树根说:
“不错、细流兄弟,在你眼里我当然没有模样。长期和泥土接触,使我浑身灰褐;过度劳累,使我变了形,正如变形的工人胳臂一样。我也是工人,我替我身体见到阳光的延伸部分干活。我从你那里吸取了汁液,就是输送给她的,让她新鲜娇艳;你离开以后,我就到远处去寻觅维持生命的汁液。细流兄弟,总有一天,你会到太阳照耀的地方。那时候,你去看看我的日光下的部分是多么美丽。”
细流并不相信,但是出于谨慎,没有做声,暗忖道,等着瞧吧。
当他颤动的身躯逐渐长大,到了亮光下时,他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寻找树根所说的延伸部分。
天哪!他看到了什么呀。
到处是一派明媚的春光,树根扎下去的地方,一株玫瑰把土地装点得分外美丽。
沉甸甸的花朵挂在枝条上,在空气中散发着甜香和一种幽秘的魅力。
成渠的流水沉思地流过鲜花盛开的草地:
“天哪,想不到丑陋的树根竟然延伸出美丽!……”
巨木之死
B。Hutchison
不久以前,在温哥华岛舍间附近,有个人用锯机向一株参天蔽日的花旗松树下手,把这株长了好几百年的大树伐倒了。我在树墩上细数它的年轮,数到七百零三时,这些圈圈——也就是最近时代的记录,已经细得肉眼辨别不出。那人说,他新盖了个车房,这株树挡道,只好把它锯掉。
他是个尚实际的人,不多思考,也不注意历史。可是任何史学家一见到这个锯断得利落的大树桩,以及地上那大堆断木,就会联想到许多事情。
英国约翰王在伦尼米德签署大宪章时,在一片未知的大陆上,林地内许多种子中,有粒种子发了芽,萌生一点儿大的绿枝。哥伦布发现新世界时,那幼苗已是一株两百五十年之久的树了。一柄英国斧斩在斯图亚特王朝查理一世的颈上时,这株接近中年的树没有遭受斧头的损伤;在滑铁卢时代,它开始衰老。
这株树有多少次捉住春风,把它化为柔美的竖琴声;用它数不尽的手指弹出夏日干爽的飒飒声;又在冬日发出风琴般的狂风怒号,却没有人在场聆听!
没有一位数学家能算得出这些年来,它从泥土中吸取了多少亿万吨的水,输入树干和树枝,没有一位科学家能说得清楚它如何从土壤里吸取矿物质,把它们变成了树皮,形成层、树心和绿针叶。没有一位工程师能显示这么庞大的树身,怎么能在如此脆弱的树根上,直挺挺地承受了七百年的隆冬寒风和重压压的积雪。
在这株树的晚年,头一次见到它的,一定是漫游的印第安人,他的石斧太钝,砍不倒这么巨大的树做柴薪。随后来了带钢斧和横切锯的伐木白人,领着一队牛车;他在树干上砍了锯了几下,徒劳无功,只留下一些痕迹。后来又有个猎人把一根长钉钉进树杆,或许是为了挂起一只鹿来剥皮,多少年来,长钉已经锈烂,我用手指一捏就碎了。
只有用犀利工具的现代人,才能了结一个享年七百多岁的生命。他开始动手,只花二十九分钟就毁了它。这株大树只稍微摆了一下,锯开的木头厉声哀叫,枝叶像翅膀那样扑打,仿佛想飞逃,老树跟着倒下,大地像擂鼓般发出轰隆巨响。
那人对自己干的事很满意,而今他可以把自己的车,方方便便开进新车房了。
一滴水
'英' 拉加托斯 伊佐 译
这一滴水也许是尼亚加拉瀑布的一部分,它也曾经有过显赫的奇迹呢。
也许只是脸盆里的一个肥皂泡;但它却有洗净劳动者的垢污的功效。
也许给搞到威士忌酒里去,成为天才家所梦想不到的欢乐的对象。
再也许是一滴圣水,洒在新生的婴儿身上,来祝福他的长寿。
也许这一滴水,你把它烧开,是给伯母玛丽喝的茶。茶的味儿非常香,很能赢得她的喜欢。她也许把你的缺点都忘掉了,马上唤她的律师来,正式承认你做她的继承人呢!
这一滴水也许是人脸孔上的汗,所以许会蕴含有劳动、烦恼甚至痛苦的意思。
也许可能是你爱人嘴唇上表示愉快和舒服的东西。
也许只是天上落下来的一滴雨。
也许是快乐得发狂的一滴泪;不然,就是痛苦得哭出声来的一滴泪。
一滴水而已……麻雀喝了,使它得到片刻的精神安慰。可是一下子,麻雀会忘记了的。
再也许,只是花丛里的一小滴露水,被花的小口吸进去之后,这花便给一个可爱的小姑娘采去了,做了香水,洒在身上,这水就成为她的爱人迷惑地追求她的东西。
你别小看了它。它,一滴水,本身简直就是宇宙的缩影。
一个树木的家庭
'法' 于·列那尔 苏应元 译
我是在穿过了一片被阳光烤炙的平原之后遇见他们的。
他们不喜欢声音,没有住到路边。他们居住在未开垦的田野上,靠着一泓只有鸟儿才知道的清泉。
从远处望去,树林似乎是不能进入的。但当我靠近,树干和树干渐渐松开。他们谨慎地欢迎我。我可以休息、乘凉,但我猜测,他们正监视着我,并不放心。
他们生活在家庭里,年纪最大的往在中间,而那些小家伙,有些还刚刚长出第一批叶子,则差不多遍地皆是,从不分离。
他们的死亡是缓慢的,他们让死去的树也站立着,直至朽落而变成尘埃。
他们用长长的枝条相互扰摸,像盲人凭此确信他们全都在那里。如果风气喘吁吁要将他们连根拔起,他们的手臂就愤怒挥动。但是,在他们之间,却没有任何争吵。他们只是和睦地低语。
我感到这才应是我真正的家。我很快会忘掉另一个家的。这些树木会逐渐逐渐接纳我,而为了配受这个光荣,我学习应该懂得的事情:
我已经懂得监视流云。
我也已懂得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而且,我几乎学会了沉默。
听 泉
'日' 东山魁夷 陈德文 译
鸟儿飞过旷野。一批又一批,成群的鸟儿接连不断地飞了过去。
有时候四五只联翩飞翔,有时候排成一字长蛇阵。看,多么壮阔的鸟群啊!……
鸟儿鸣叫着,它们和睦相处,互相激励;有时又彼此憎恶,格斗,伤残。
有的鸟儿因疾病、疲惫或衰老而失掉队伍。
今天,鸟群又飞过旷野。它们时而飞过碧绿的田原,看到小河在太阳照耀下流泻;时而飞过丛林,窥见鲜红的果实在树荫下闪烁。想从前,这样的地方有的是。可如今,到处都是望不到边的漠漠荒原。任凭大地改换了模样,鸟儿一刻也不停歇,昨天,今天,明天,它们继续打这里飞过。
不要认为鸟儿都是按照自己的意志飞翔的。它们为什么飞?它们飞向何方?谁都弄不清楚,就连那些领头的鸟儿也无从知晓。
为什么必须飞得这样快?为什么就不能慢一点儿呢?
鸟儿只觉得光阴在匆匆忙忙中逝去了。然而,它们不知道时间是无限的,永恒的,逝去的只是鸟儿自己。它们像着了迷似地那样剧烈,那样急速地振翅翱翔。它们没有想到,这会招来不幸,会使鸟儿更快地从这块土地上消失。
鸟儿依然忽喇喇拍击着翅膀,更急速,更剧烈地飞过去森林中有一泓情澈的泉水,发出叮叮咚咚的响声,悄然流淌。这里有鸟群休息的地方,尽管是短暂的,但对于飞越荒原的鸟群说来,这小憩何等珍贵!地球上的一切生物,都是这样,一天过去了,又去迎接明天的新生。
鸟儿在清泉旁歇歇翅膀,养养精神,倾听泉水的絮语。鸣泉啊,你是否指点了鸟儿要去的方向?
泉水从地层深处涌出来,不间断地奔流着,从古到今,阅尽地面上一切生物的生死,荣枯。因此,泉水一定知道鸟儿应该飞去的方向。
鸟儿站在清澄的水边,让泉水映照着身影,它们想必看到了自己疲倦的模样。它们终于明白了鸟儿作为天之骄子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鸟儿想随处都能看到泉水,这是困难的。因为,它只顾尽快飞翔。
不过,它们似乎有所觉察,这样连续飞翔下去,到头来,鸟群本身就会泯灭的。但愿鸟儿尽早懂得这个道理。 ※棒槌学堂の 精校E书 ※
我也是群鸟中的一只,所有的人们都是在荒凉的不毛之地上飞翔不息的鸟儿。
人人心中都有一股泉水,日常的烦乱生活,遮蔽了它的声音。当你夜半突然醒来,你会从心灵的深处,听到幽然的鸣声,那正是潺潺的泉水啊!
回想走过的道路,多少次在这旷野上迷失了方向。每逢这个时候,当我听到心灵深处的鸣泉,我就重新找到了前进的标志。
泉水常常问我:你对别人,对自己,是诚实的吗?我总是深感内疚,答不出话来,只好默默低着头。
我从事绘画,是出自内心的祈望:我想诚实地生活。心灵的泉水告诫我:
要谦虚,要朴素,要舍弃清高的偏执。
心灵的泉水教导我:只有舍弃自我,才能看见真实。
舍弃自我是困难的,甚至是不可能的,我想。然而,絮絮低语的泉水明明白白对我说:美,正在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