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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慧禅师大惊失色:“五祖戒禅师就是瞎了一只眼啊!陕右人,晚年来到高安,现在圆寂五十年了。”
这下该四个人同时大惊大奇了:苏东坡今年刚好四十九周岁,这东坡不是五祖戒禅师转世还能是哪位仙人?
笔记最后记载:从此苏东坡一概和尚穿着,再没换穿过其它名牌服装,并且后来还作偈一首:
恶业相缠五十年,常行八棒十三禅。
今著衲衣归玉局,可怜化作五通仙。
这记载没有推敲的必要,纯属杜撰。苏东坡何曾没穿过其它衣着?要说没着过和尚服饰倒还有可能。日后苏东坡被晋升为三品大员,成天上朝办公,还能一身袈裟伴君王?
实际上,据载,就是出城八里来迎接东坡的也不是什么和尚、禅师,而是苏东坡的三个侄子,不管怎么说,久别的兄弟终于团聚了。
苏辙现在是筠州酒监,现在酒监的活路性质也清楚了:食品盐酒类行业的税务局长、工商管理局长、这是苏辙自己说的:
“……昼则坐市区震盐沽酒,税豚鱼,与市人争寻尺以自效。夜归筋力疲废,辄昏然就睡,不知夜之既旦。旦则复出营职。”
(请看下篇:六十六、善有善报皆是空)
日期:2009…11…16 19:46:50
六十六、善有善报皆是空
苏东坡这次高安探亲,时间虽然不长,却留下好多足迹轶事,虽然此时苏东坡仍然属被贬官员的身份,但所经之地,莫不以能有幸接待过诗人为荣,据《鹤林玉露》记载,高安不远的修水山中,有一条小溪,苏东坡曾路经此溪,自此后当地乡民便给小溪命名“来苏”。
路过庐山的汤泉时,苏东坡曾拜访一个据说也会作诗的和尚可尊,这和尚拿出了自己的一首旧作显摆给苏东坡,诗云:
禅庭谁作石龙头,龙口汤泉沸不休。
只待众生尘圬尽,我方清冷混常流。
苏东坡觉得诗中第三句“只待众生尘圬尽”写的还有些意思,便提笔戏和绝句一首:
石龙有口却无根,自在流泉谁吐吞?
若信众生本无圬,此泉何处觅寒温。
这可尊和尚见自己的短诗能让东坡留句,大为得意,竟将自己的短诗刻上绝壁,直到咽气还以相识苏东坡为荣。倒是苏东坡事后有些后悔,不该给这位浅薄的和尚留首自吹的资本。
尤其一个传说更为神奇:回程路过瑞昌,苏东坡于亭子山题字崖石,由于甩笔时不小心,墨汁溅在了山崖边的青竹叶子上,这些经苏东坡墨染过的竹子经大量繁殖,迅速遍及满山坡,至今瑞昌称为墨竹的每片叶子上都有墨点,那就是苏东坡留下的墨痕。
神话苏东坡无可厚非,这实际上还是当地人民在表达自己对诗人的爱戴,中国的老百姓就是厚道!你哪怕做上一件他们认可的善事,便会被世代永记,即使并没有惠及到他们,百姓们还是会把自己的情感寄托在各种故事与童话中。
东坡到了筠州之后,与弟弟苏辙不免讨论起“乌台诗案”的源由以及应该接受的教训,哥俩的思想认识竟然大相径庭:哥哥东坡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并且强调:“吾眼前见天下无一个不好人!”。
苏辙却是经改造认识不错:祸从口出!以后应该记住――莫谈国是。
家眷在九江还等着苏东坡,苏辙无法留哥哥在筠州长住,东坡住了六七天就告辞回返,在给哥哥送行的郊外饯行时,苏东坡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嘴,谈起国计民生还是口无遮拦,苏辙却一言不敢发,只是以手指口,示意哥哥给自己的嘴巴加派个把门的。
看来没经过牢狱锻炼的苏辙,比起差点丢命的苏东坡来,得到的教训还要刻骨铭心。
回到九江汇合了全家,苏东坡带全家顺长江到了金陵。宋代金陵称江宁府,今天就是南京市,苏东坡在此耽搁了一段时间,他要去看望一位前辈、一位老友,或者说是宿敌,也可以说是救命恩人――王安石。
一代国家主宰王安石现在定居在金陵,老宰相早已没有了当年叱咤风云的风采,每天深居简出,就是出门,也是独身一驴,到周围的山野游逛数日,这时的王安石才是真正的心灰意冷,远避世俗,更是在远避那令他伤透了心的政治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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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东坡这哥们儿――子金山侃史系列》 第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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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东坡这哥们儿――子金山侃史系列》 第60节
作者: 子金山
不过,只要离开了政治话题,王、苏两人还是同好甚多,对诗词的造诣,王安石并不让苏东坡多少;尤其是现在两个人还又多了一个共同点:信奉佛家。
据说凡是真心向佛的人们,都能得到大善的回报,可是能让人们看见的现象是:一般都还是霉运临头的人才开始信佛,走鸿运的少有信佛祖的,反而是干了亏心事的,大多是逢神便烧香,遇庙便磕头。
人穷了拜佛也没用,佛祖也是乐意让有钱人更有钱,照顾穷鬼可不是佛祖的习惯,要不,还会能有人施舍闲钱购置供品、香火供奉佛祖吗?这就是为什么会出现两极分化愈演愈烈趋势的哲理缘由。
现在的苏东坡甚至相信自己是五祖戒禅师转世,论说应该是够虔诚了吧?但是现实还是给了这位佛家信徒一个响亮的耳光:刚到金陵,苏东坡十个月的儿子因病夭折!这是爱妾朝云在黄州所生的那个儿子苏遁,乳名干儿。
以宋代的医疗水平与育婴条件,幼儿夭折是极为普通常见的事情,但这对做为父母的苏东坡尤其是朝云是个极大的打击,苏东坡悲痛欲绝之际,老泪研磨,写诗哀痛自己的幼子,记载朝云的伤痛,抒发本人的恋子亲情:
(去岁九月二十七日在黄州生子名遁小名干儿颀然颖异至今年七月二十八日。病亡于金陵作二诗哭之)
吾年四十九,羁旅失幼子。幼子真吾儿,眉角生已似。未期观所好,蹁跹逐书史。摇头却梨栗,似识非分耻。吾老常鲜欢,赖此一笑喜。忽然遭夺去,恶业我累尔。衣薪那免俗,变灭须臾耳。归来怀抱空,老泪如泻水。
我泪犹可拭,日远当日忘。母哭不可闻,欲与汝俱亡。故衣尚悬架,涨乳已流床。感此欲忘生,一卧终日僵。中年忝闻道,梦幻讲已详。储药如丘山,临病更求方。仍将恩爱刃,割此衰老肠。知迷欲自反,一恸送余伤。
诗人极致质朴的亲情倾注于诗中,沉痛的回忆爱子的容貌如己,未及周岁,已能学步玩书,摇头拒绝梨栗,好似已经懂事谦让,年近五十,仕途坎坷,平日难得一笑,见儿老脸开颜,再回家中,怀抱却空,怎不使人“老泪如泄水”?
男儿有泪易干,母亲痛哭怎劝?喉咙早哑,哭声难闻,一心随你而去,终日精神恍惚,本来该属于你的母乳,涨溢空流,更使你的母亲忘生欲绝,那剩下的药物堆积,更让人感到恩爱如刀,竟刺割老人的衷肠欲断!这难舍的亲情,又哪里是一场痛哭所能解脱的?
该诗要说伤痛爱子,莫若是在怜悯爱妾朝云,从这时的诗句中可以看出:在感情上,苏东坡已经将朝云等同于自己妻子了。
苏东坡在此后拜访王安石,并且在这位以前的政敌家中盘桓数日,与这位新朋友讨论佛法、诗词,甚至早已远离的朝政,估计也有努力转移自己内心痛苦的因素。
但从史料记载看,此时的苏东坡心中挂念的却是国计民生,是纯粹的国家施政方针,这不能不让人断定:苏东坡身在偏远,心思仍在朝堂!
(请看下篇:六十七、从公已觉十年迟)
日期:2009…11…17 11:25:30
六十七、从公已觉十年迟
说苏、王金陵相会是“第二次握手”只不过是象征,古人的见面标准礼节还是保持距离、打躬作揖。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种绝对卫生的庄重礼仪,竟没有保持到今天、流行到全球?这应该令国人尴尬。进而西方的拥抱、接吻大礼开始登陆中华,有逐步取代中国握手习惯的趋势,其实国人那握手礼也是从西方学来的。
实际上这些玩意都极为利于传染病的传播,哪能比得上老祖宗传下来的见面方式?现在的饭店连吃饭的家什都不惜毁林流行“一次性”,说是为了大家的身体健康;不少专家指责国人的进餐方式,极力建议推广西方的“分餐制”,当然也属注意卫生的好意;怎么不推广一下这绝对百利而无一害的中华礼节?
这世界上令人不解及遗憾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相信东坡拜访王安石就是为了不给自己留下遗憾。
两人都属诗文大家,为国为民的初衷都是无可指责,个人的道德人品都是没说得,只是在政治这条烂路上搭乘的不是一套马车,竟成仕途死地,实在遗憾!
现在环境变了,两人都是被颠下马车的倒霉旅客,也应该到了“同病相怜”的时刻,――住!说“同病相怜”有些不精确,应该换成“惺惺相惜”才对。
其实这是宿命,是这对“欢喜冤家”谁也躲不过的宿命,朝廷的的变法决策是一场政治飓风,不会能有“时代的弄潮儿”幸免,除非你不当官;新旧党争的漩涡卷进去了许多大文豪,连欧阳修、司马光、等人也在这出悲剧中扮演了各自的角色,又何况自信刻板的王安石,孤傲好动的苏东坡?
除开两人政治上“搭错车”不说,学术上这哥俩也是“针尖对麦芒”,王安石主张废除词赋有些砸苏东坡等诗人饭碗的意味,苏东坡坚决反对当在情理之中;而王安石那由自己的意愿来解释儒家经典的态度是苏东坡更为抵制他的重要因素。
但老孙认为:两人冲突的根本所在不是这些,应该是老百姓口中的一句俗话:鰪蚜鰪蚜一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