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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君如还大咧咧地自我化解:“我是没她‘泡亮’,但也不去比啊。大家戏路不同又争什么风?”
曾有传出她和梅艳芳有过隙。她坦然承认,说有人谣传她在一片中与老梅争刘德华。这次她不大咧咧了,而是正色言道:我已和艳芳把误会讲清了,20年的朋友了什么也讲得清。我最怕捂住,见面笑嘻嘻,背后就说坏话。哎呀,累死人啦。 果然,我们在阿梅的葬礼上,见到黑衣的吴君如滂湃的悲伤,真实的惺惺相惜。
女人与女人,爱在她们之间很难由衷地产生。更多的时候,可能是各怀鬼胎的对手,或深仇大恨的敌人。但绝对的知己知彼,同此凉热。而不似与男人:到底是不相干的东西。
(2002年8月)
第二部分:江山误美人花儿(1)
我知道“花儿”是流行于青海、宁夏一带的一种民歌形式,像陕北的信天游和广西的采茶调,然而却文静于前者粗犷于后者。它常用于诉说男女之情,其词其调都是随心由境而造,汩汩流自最寂寞最淡泊最宁静也最炽热和最激烈的人儿心底。惟其是情感的交待和灵魂的哭诉,是穷困生活与丰腴想象不可言传的结合,才只能生长在空寂、荒僻却辽远的地方,像那些花……
去青海湖之前,我给一位久未谋面的女友写信,在信中我以少女的情怀向她描述了自己关于那座中国第一大咸水湖的想象。我让辉煌在南方乡村三月的油菜花弥漫在八月的湖畔;让成群结队的水鸟滑过水面时掀起琥珀色的幻影,像惊鸿一瞥后的袅袅余音。而湖心是凝重又矜持的藏蓝,然后是石蓝、孔雀蓝、灰蓝,到湖边只剩下被娇宠得顽皮的浪花,一簇一簇,雪白雪白的,如果能从高处去鸟瞰,它定会像一只悲戚的眼睛溢出的泪水——那是一只走失了的孤儿的眼睛,终日在高原上落寞地凝望着天空,广袤的湖泊就变成一支有名的圆舞曲——《忧郁是蓝色的》。
一
我到西宁的时候,当地人告诉我说:来晚了,已错过看鸟的最好季节。告诉我的人是旅馆年轻的女服务员,她的脸庞满月般地舒展和宁静,一对豆荚眼实在好看,微笑起来下巴就出现一弯生动的美人沟,整个神情像浴过水的月牙儿,单纯而亲切。这是这几天我流连在青藏高原常常能见到的女子形象……我就告诉她,我来西宁不单为看鸟,也是来看像她那样的美女的。的确,对我而言,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除了为一些湖光山色、名胜古迹所吸引,独具风情的女子更是一道令我折腰的风景线。美丽的女人对一座城市如同清溪之于山岳,明眸之于龙蛇,想象不出一个充满丑陋、粗俗的女人的城市将是如何的晦暗无光、平庸而死寂。一位多年前去过重庆的男士,在抱怨重庆山高坡陡行路艰难的同时,却以更加明媚的语调赞美重庆女人的漂亮,并无意中道出了重庆人口众多的某种秘史。他说,重庆所以在那样恶劣的地理环境中挣扎成千万人口的泱泱大城,或许就是美女如云能让男人坚持下来,并且情难自禁吧。
其实,重庆的女人不只漂亮而已,漂亮里有着一种妖媚。注意观察便可发现,重庆女人多狐相——玲珑的瓜子脸,细而长的秀眉下,眸子小而灵活。眼角是临着风的飞檐,勾人心魄地翘起,斜着瞄人时便显出不可名状的风流和挑逗。所以,重庆女人的漂亮如同灼灼的罂粟花,热烈又放荡的恶之花。这或许是近山又近水的缘故,这种人对环境的双重适应往往会使人水性杨花;与重庆反差极大的西宁,日照的强烈,土质的干燥以及湟水的浑浊都不具备盛产美女的条件,走在西宁的东西大街繁华处,也难碰见一位沉鱼落雁之貌的女子令你屏住呼吸,驻足良久。
也许就是没有这样夺人的大美,西宁女子是沉静的——端庄质朴的圆脸上,笑容恬淡又善良。那种自然之态、淡泊之态如一些高贵的天鹅微微扬起自己美丽的脖子在湖泊里悄无声息地起起落落……我不知道这种神情的形成是否与同样沉静的西宁有关?这座远离国家权利、经济、文化中心,又不像拉萨和乌鲁木齐那样炫目的边陲省城,自有自己的节律和修养,如佛陀悟于菩提树下,孔丘醒于逝水之前,所有的风都散发着清凉的、散漫的、平和的气息。当这种气息传递给人们,尤其传递给女人,便像所罗门为耶路撒冷带去了雅歌,那些女人啊,那些骚动的百合,不就成为至善的美丽,能不让你怦然心动?
有着美人沟的女服务员显然为我的赞美打动而变得神采飞扬,因为女人看女人往往更有不带功利性的真实和准确。她替我仔细画了张游览青海湖的线路图,用蓝笔勾勒湖泊,红笔勾勒周围的山峦、草原和鸟岛,那蓝红线条之间的关系,怎么就有些像花和花瓣。握着图,手里仿佛就藏了朵正绽放的花儿。她还告诉我,鸟岛有她爸爸开的旅舍,“是我男人的爸爸”;突然又红着脸补充一句。
八月,对于敏感的鸟儿来说,已嗅到来自北方的寒流,急冲冲地扶老携幼开始了向南的迁徙,而我们却又逆着鸟儿迁徙的方向,由南至北去寻鸟儿曾经的居住地:鸟岛。
二
从地图上看鸟岛仿佛是被青海湖拽在身后的愣小子,又如一枚拖着长尾巴的彗星深深插入湖的一隅。而这一隅,遥远得让所有从西宁来寻它的人要花上整整的一天。
由灰色的市区向褐色裸露的田野,再向青翠的高原,色彩在风中悄然交替着,愈变愈轻。雾挟裹着山峦而来,全是女人般柔和蜿蜒的曲线,流畅在湿漉漉的迷雾中,如梦,从这头滑向那头。整个人也随着山势在滑行,也如梦,从白昼滑向黑夜……有蜜蜂出没的山谷,种植着青稞的阔地,还有溪流和浅坡都指引着不可遏止地向上……向上,向高声部急驶——日月山,仰头望去,正如两具硕大而威严的祭台从最高端处轰然坠落下来……
第二部分:江山误美人花儿(2)
真正爬上日月山,又发觉它乏善可陈,无非是人工摆弄出的石堆,上有斧凿出的亭台,而仅仅残存的意味是它们被山口的狂风离间成两堆——彼此多情又愁怨地张望着的日山和月山。在凄惶的阳光下,山顶乱石间的经幡都有一些奔腾的动感,高山流水般的。山下有土疙瘩垒起的围子,围子里有帐篷,帐篷里有婴儿的哭泣在寂静的空间放肆地喧嚷着。
就这样草原来了。从日月山俯冲下去,广袤的草原正温驯地蹲在路边等我。我无法用语言来描述这骤然的相见——与自己神交多少年的爱人,我应该古老得骑一匹白马来看它。可惜我只能把手伸出窗外。即使这样,即使迷离的天光、斑斓的风全在为我搭桥,可是,可是,我离它们依旧很远。那些在无边无际的空间和时间里无拘无束荣枯着的绿色,那些固执地在绿色家园中点亮自己紫色蓝色红色或黄色的花儿们,那些在丰草和鲜花的簇拥间心满意足生存着的绵羊和牦牛……我只得眼睁睁瞧着它们潮水般地涌来,步履优雅而欢欣,却又在我无法握住的一瞬纷纷离去……我只得撒手,知道无法占据所有的美丽和心爱便只得往前走,不管再碰见什么……撒手时我又要感谢上帝没让我成为浮士德——那位终于没法挡住美丽的诱惑,让其永远地静止,结果也永远失去美丽的撒旦的俘虏。因为我们来到了倒淌河,一条不可思议的河。
准确地说,我见到的它已不能称为河而是几尺宽的河沟。在辽阔的草原上,它的存在已是一个惊喜,况且还以那样奇异的形式——清澈透亮的水蹑手蹑脚向高处流淌,遇上卵石了,便急湍起来,生出薄薄的水雾,有了几分缥缈,像一缕婀娜的炊烟要上天去似的。而倒淌河边却是安静的,连只喝水的狗也没有。河里的鱼却丰盛,成精似的一群群趴在草影下不动,伸手擒它仍然不动。 我就是在这个时候第一次听见“花儿”。
我不知它从哪里飘来的,就像我不知道倒淌河哪头算它的开始,哪头算它的结束。我站起身来,听到“花儿”在头顶上盘旋,温柔而矫健地掠过我的脸颊和河两旁灿若繁星的野花,充满了凉意和惆怅,宛如某些故事刚鸣奏起了序曲,就听见司机在喊:上车了。
我无法离开“花儿”营造出的氛围,那细若游丝的歌声始终追逐着我,很经心地触及我,再细腻地抚摸、缠绕,我的口已不能言,手和脚同浸于水,凉意和惆怅由下至上。
带着对“花儿”的怀想,我见到了青海湖——那座多次用幻梦的异彩为自己和别人描绘过的湖泊。奇怪的是我并不狂喜也不情不自禁地尖叫,像第一次见到九寨沟和张家界一样……我只是轻车熟路地走到它身边,用手掬一捧微咸的湖水,喝下去,呛出苦涩的泪水出来,再掷出一枚石子,看它在那冰冷的蓝色上舞蹈。直到我在湖边见着它们——海洋般宽广的、狂放的油菜花,我才晕眩起来难以自持。那是怎样聪慧而富有情调的造物主的杰作啊!蓝色的湖作了恢宏的背景,沉静的一环一环紫色、粉色的花们在前面做朦胧的帷幕,主角轰天动地登场了,竟是容貌平淡的油菜花,一枝、两枝、千枝、万枝地拥挤在一起,却有气势磅礴的美丽,以粗犷得有些蛮不讲理的方式冲击着所有的矫揉造作,合成了高原最明媚的阳光……
我在这片阳光中被一只烦躁的蜜蜂狠狠地叮了一口。刹那,整个头似乎都刻骨铭心地疼痛。其实蜂儿勿须妒我,强烈的色彩已刺激得我的眼睛色盲起来,世界再次在我的视野里变成清纯的黑与白……好心的司机在拨去我眉下的蜂刺儿时,竟不可怜我渐渐隆起的青疤而痛惜起那只丧失理性的家伙:又是一条生命。这就是草原的原则——任何生命至高无上,包括“花儿”唱着的野花和唱着“花儿”的芸芸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