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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就是说你同意了?
女:什么我就同意了?我根本没听你在说什么。我饿了,你这儿有什么吃的吗?现在酒完全醒了,头也不疼了。
女人神采奕奕的。
男:没有当代年轻人,没有人民,只有每一个人,你,我,王二麻子,我们就是盼着,殷盼着,黑了心盼着,找人民也找不到,也不可能,人民没在家,在家的是王二麻子,我,你——你就是人民。——所以你同意这戏拍谁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就是要拍自己,拍到自己满意,以后谁满意谁再说。有山楂、巧克力、饼干——这几种饼里日本这种比较好吃。
女:我不是人民,你是人民,我哪配是人民呀?我想吃口正经饭,都吐光了。
男:你是人民,你别谦虚了,人民想吃饭,必须满足。
男人打手机:你现在马上跑步到门口“姐夫家”,买五样甜粥,五样咸粥,白粥五,饺子五,馅饼五,五——不,八份鸭蛋!五小菜儿,五卤菜,五冰啤,要快!
女:咱们门口鸡太多了,上次我从那儿过都让人当鸡了。
男:等会儿等会儿。
男人把桌上台灯拿到地下,在女人脚边摆了一下,又放远一点,在地上移动。
男:这个光你看着比较母一点,像是那种正在为别人忍受痛苦的伟大女性。别跟我说鸡的坏话,我很尊敬鸡,鸡很真实。
女:我知道你尊敬鸡,上次你喝真实了跟鸡走了一睁眼在农村,打电话:我也不知道这是哪儿,周围都是山。
男:嘘——小声。你怎么知道?
女:都传遍了你还当是秘闻呢。全组在“密克斯”等你,群众演员都来了,假骇也开始了,二处说你被总局找去谈话了,第二天还谈话?二处说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你家出事了,保姆让人杀了,真行。
男:这是我跟二处交代的,瞎话必须编得狠点,让人觉得撒谎没这么撒的。还要瞎话套瞎话,一个遮不住了还有一个,——还是传出去了。
女:还是传出去了。听说是找粮哥找了公安部的锁定了你手机,武警进去的时候你正拜天地呢?
男:这绝对是瞎说!这绝对是段子,拿我解心烦。我就在家一个人,精神临时分裂了,幻想临时视觉了,家变成山,山变成冰河,冰河变成瀑布,屋里还有好些不认识的人……不说了,这事不说了——进!
一剧务小伙子拎着五兜子饭盒一兜子啤酒进来,在茶几上一盒盒打开,码成一片,码成二楼,瓶开了,筷子摆了,餐纸摆了,还找了半天,屁兜里找出一小袋醋一小袋辣椒糊黑糊糊油汪汪倒盒盖上,一言不发出去了。
女:太会办事了。还有人吗?
男:没人了,今儿就单请你。别替我省,敞开吃,吃不了糟践,糟践不完看着,不爱看扔丁,砸坏了算我的——不信你能吃死我!
女:你疯了吧你?
男:我是疯了,我也觉得我疯了——被你逼疯的。不不,我收回这句话。我是好好呆在屋里,躺被窝里,都脱了,关灯了,合上眼了,万念准备灰了——突然蹦起来疯了。您这一搛馅饼一蘸醋,一翻腕,奔牙上那么一咬一吸溜,解热又解馋,胡同妞那基本架势就出来了。
女:我怎么那么爱搭理你呀?你们家是大马路的?
男:我这是夸你呢,我觉得好,吃饭认真特别美。咱们还是老规矩,什么是好不知道,什么是不好——不能要的先排除。还是照错误人人有份纠正一律平分的原则,我否决你一次,你就有权否决我一次——你有权否决我两次。
女:你说的永远比做的漂亮。你不吃吗?馅儿很香。
男:先说咱们都同意的。我就吃鸭蛋黄,我买月饼也就为抠黄儿,我让你们占我便宜。政治不能碰,不满现实的话少说,解决不了问题还不负责的话不说,原来说的都删了。
女人吃着热馅饼,嘴里烫得含糊不清:重译。
男:世界上的,大哥今儿又打谁了,大哥明儿又打谁了,野生的,地球的,太大,够不着的,能少聊少聊。
女:同意。跟国外没关系。
男:大的不能要定了,下面说小的不能要,你准备实一点,内一点,收一点;还是虚一点,外一点,散一点?
女:散一点,但是我不能散成小丑。
男:成功人士就不必了。
好:不必了。
男:美女不必了。
女:至少不能自己叫自己美女。
男:床上戏没什么新招就不必了。有话地上说。
女:沙发上说。没事别老洗澡。我可以看香港电影。
男:你不能看香港电影,你不爱看香港电影。
女:我爱看香港电影。我要开宝马。
男:你不能开宝马。
女:我其实是双重身份,表面是白领,背后是那种高科技的,懂电脑的,能一脚踢死人的……
男:小偷么?你不能是间谍。
女:我要精神失常一次。
男:你不能装疯。
女:你什么都不答应我。我不去看大海。
男:大的剧情不能动,只能三个男朋友,五个女朋友,其中两个是化友为敌的。生一次病,离一次婚,一次自杀未遂,一个爸爸一个妈妈一个兄弟,因为这涉及其他演员,动了他们没法演了,钱都给了,不演不成。
女:反对自杀。
男:那就是吃错了药了。孩子还生吗?生可一会儿就要生了。
女:不生。
男:你再好好想想,生一次孩子跟演一次被强奸一样。没孩子有时候你不好回家。
女:我否决你。我不爱演慈祥。我最怕激动地去爱一个人,跟男的我都出不来。没孩子我养一缸鱼也照样回家。你后面还打算拿孩子说事吗?
男:也不打算,就是怕后边跟别的演员的戏都演完了,你一个人了,没人跟你说话,给你埋个说话的人儿。最后一集床前得有人啊,要不你太惨了。
女:我不怕我太惨,我就惨了,看观众心不心疼我。
男:有孩子也可以很惨,来了,站在床跟前,但是眼睛里一点感情也没有,你死了,她转身走了。
女:观众会谴责她的,我不想让她被谴责,我谁都不想让被谴责,一个都不谴责。
男:这个想法就很慈祥啊,看来你还不是全无人性——我不侮辱你了,我从侮辱你中也得不到什么乐趣。那就不要孩子。一个也不谴责。
女:对我不好的也不谴责。中间那个坏人,一直骗我的,也不谴责。也不讽刺他。
男:你决心演个好人?懂你意思了。坏人也不讽刺,坏人也是不得已,坏人也有困难。
女:他觉得那么做是对的,你要这么写,想法不一样。
男:那就要给坏人加戏了,他也很痛苦。
女:不要痛苦,你这种粗俗化运动打过针的,痛苦怎么不倒地而死?要轻松,要快乐,遇见什么事都是含笑的,多倒霉都一样,生活就是这样的。这粥真的很好喝,你尝一口。
男:不尝!
女:你又憋什么坏呢?
男:我没憋坏,没要反对你。我觉得被你教育了,生活就是这样的,一切都是理所应该。我得斗根烟,停会儿,你真是这么想的?
女:我不是真这么想的,但我想演成这么想的。生活当然有很多很可怜了,我又没能力改变什么,我一个小女子,最好谁也别得罪。
男:想得好!看来小资运动也出精神,生活不能改变,我就改变,谁也甭想破坏我的好心情。有点意思。不是装傻?
女:不是装傻——该装的时候也得装。
男:看来我要重新检讨自己,可以虚荣一点,可以喜欢村儿上的……
女:不提人,咱们不提人,万一换人了呢?可以提牌子,你不知道牌子我告诉你。也尽量照顾你,别让你这种谁也瞧不上的人太难受。
男:谁跟你说我谁也瞧不上了?我瞧上人多了,跟你说也不知道。不聊了,聊正事。这么粗一看,动的量可不少,态度变了台词全得跟着变,事儿也得跟着变,好多事不成立了,重新写事——这不等于重写么?我又崩溃了。
男人抱头躺沙发上。
女:你先别急着崩溃,我都替你想了,不用大变,小变就可以了。还是这些事,把不该我说的——你想说的那些话拿掉,我不说话,默默的,事就这么进行了,我该回家回家,还是这么倒霉,坏人都知道我们家住哪儿,都接得上。不信你把前边戏不带声音看一遍——准的。
男:长度不够咽你这几十集净默默的了。没那么多事呀一句废话不说。
女:那就说废话。不含沙不射入你就不会说话了?你平时瞎掰我听也不全是正经的。
男:色情的,能上电视掰吗?我想想吧,你借我一点时尚杂志看看,你那儿不是好多呢么?我找点庸俗的,庸俗我好像还可以。
女:要是我这种庸俗啊,不是你那种庸俗——把国家、历史拿来庸俗。
男:就这么定了。只庸俗自己,朋友,最多带上点街坊。
女:那个人物你最好拿掉,拿不掉也让他默默的。 男:哪个人物? 女:演你的,第二集酒吧结尾那场戏出来的,后来一有酒吧就有他,打算骗我失身打算骗所有女的失身最后都没得逞的。
男:你说的是戏里那导演?他怎么是演我的?他没想骗你他没想骗任何人失身他是阳痿,所以话才那么骚,老喝不大。他有过一次送你回家么?你都怎么看的剧本。
女:那我是理解错了对不起。我问摄影、副导演、别的演员,大家都说最色的是导演。演员自己也是这么跟我说,咱俩演戏的时候你就当我想办你。
男:太差了,现在的演员太差了。我都告诉他了,您,就是一阳痿。阳痿怎么说话你怎么说话,用丹田气。他就那么跟你去说了?
女:我理解错了我理解错了。
男:你伤我自尊了,你说他是演我的。
女:我错了,我确实不知道这里还有阳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