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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文点头:“当然。”
楚留香道:“但李观鱼究竟为何要杀我们呢?”
韩文道:“一个老人为了他的子媳,是什么事都做得出的!”
楚留香默然半晌,忽又笑道:“你方才是怎么样胜他的?我非但没看出来,连想都想不出。”
“此人剑法实已登峰造极,已将有形之剑,化为无形之气,我全身都已被他笼罩,几乎连气都已透不出!”,韩文沉吟了一下,道:“坦白地说,他的剑,很不错!”
“仅仅是很不错?”,楚留香讶异道:“看得出,你们是比了两场,否则,他怎会如此颓败?”
“是!他剑气已完全发挥,正如弓已引满,箭在弦上,只要轻轻一触,弦上的箭便不得不发!”,韩文慢吞吞的说道:“但我只轻轻的一引诱,他的剑气便爆发了开来,随后就被我破了,也就是说,他的修为,还不够!”
“然后呢?”,楚留香目光闪动,像是想明白了刚才的不理解的事情,忍不住又说了句话:“细致点儿!”
韩文道:“剑气一发,便不可收拾,剑气被引发后,就有了空隙,他力量已集中在那几点上,别的地方自然就难免要露出空隙,所以我就乘隙以树枝做剑,划断了他额头上的一丝头发!!”
楚留香似乎想到了刚才的一幕,擦了擦汗,展颜笑道:“那你后来呢?我看他上蹿下跳的好半晌,也未能刺出一剑来!”
“因为我不想让他认为我是在取巧,一招击败了他,所以,摆出了跟他一样的架势,让他来破,但他却不能将我的剑势引诱出去……”,韩文略显自豪的说道。
楚留香骇然,喃喃道:“也就是说,你从两个角度,完全击败了他?”
“可以算是吧!”,韩文点头道。
楚留香揉了下鼻子,好奇的问道:“那如果说,第一次交锋的时候,他那时若不认输,再乘势追击,结果如何?”
韩文笑了笑,道:“死!”
楚留香悚然动容,道:“死?以他‘摘星羽士’的剑术修为,在招式上,应该不会差了才是!”
韩文摇头,道:“如果他不识相,我的招式就不仅仅是划破他一根发丝这么简单了!就算当时不能要了他的命,我这一招,已将他剑气破去,他若想再将剑气凝练,我也不会给他机会了,所以他若再追击,只有凭招式和我动手。”
楚留香道:“说的就是啊!你怎知他招式就胜不了你?”
“若论招式之精,普天之下,只怕至今还无一人能胜得过石观音的。”,韩文的话,意思很简单,连石观音尚且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是帅一帆呢?
楚留香眨了眨眼,有些狡黠的笑道:“若要帅一帆和石观音交手呢?”
“石观音必胜无疑。”,韩文无比笃定的说道。
楚留香道:“何以见得?”
韩文道:“因为帅一帆还是未能将剑气练得出神入化,收放自如,也未能将剑气融入剑的招式变化中。”
楚留香道:“他若能将剑气融入剑招中呢?”
韩文略一沉吟,好半晌,慢慢的说道:“那就……跟我差不多了吧?”
“你倒是够有自信的!”,楚留香嘟囔了一句之后,道:“那你现在能形容一下,你的武功已经到了何种地步吗?”
“这个问题嘛……”,韩文沉吟了许久,这才说道:“如果你能带我找到铁中棠,我会告诉你真正的答案!”
楚留香面皮抽搐,不再想此事;
韩文现在就像是发了情的公牛,到处去寻找高手,这一次,说是为了报答李红袖的恩情,实际上呢?只怕是想要见见从前的天下第一剑客吧?。。。
第二十一章 夫妻
暮色越来越浓,秋意也越来越浓。
韩文与楚留香在暮色中登山,经过了鸳鸯桥、孝子墓、断梁殿、憨憨泉、试剑石、二仙亭、仙人洞……但他们却找不到直上“拥翠山庄”的途径。
“这‘拥翠山庄’是否在虎丘山上?”,楚留香忍不住叹了口气,心中憋闷。
白杨萧萧,秋声一片,宿草没径,秋色满天。
韩文皱眉道:“你也没去过那‘拥翠山庄’么?”
楚留香道:“没有,我只听说这拥翠山庄怀抱远山,遥望太湖,沙鸟风帆,烟云竹树,乃是全山风物最美之处。”
韩文还想再说什么,忽然发现远处挑起了一盏红灯,随风摇曳,似乎在山巅最高处,眉毛蹙得更深了,嘟囔道:“这又是什么花样?怎么都感觉有点儿怪异啊!”
楚留香眼睛转了转,道:“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过去瞧瞧妥当!”
两人展开身形,掠了上去,只见巨塔巍峨,矗立在晚风中,塔高七层,每一层都有飞檐斜出。那一盏红灯,就正正挂在塔檐上,但四下凄凄冷冷,但见白杨株株,却瞧不见有人的影子。
这灯笼是谁挂在这里的?为的是什么?
灯光如血。血红的灯光中,石塔上竟还写着一行字。但却写在石塔的最上层,从下面望上去,根本就瞧不清楚。
楚留香眯着眼睛,只看的眼睛酸涩,好半晌道:“你眼睛比我好,你看不看得清那写的是什么?”
韩文似在思索,只摇了摇头。
楚留香叹了口气道:“好吧!那我上去瞧瞧。”。他身子刚要跃起,就被韩文一把拉住,他接着说道:“我也知道一定是他们的阴谋诡计,可要是不上去看看,我可是会很难受的!”
韩文点了点头。放了手,楚留香身形已掠起,他自己也知道这必定又是个陷阱,是以行动丝毫不敢大意。
只见他身子轻轻落在第六层塔檐上,终于看清了上面写的字──写的赫然竟是:“楚留香毕命于此。”
这七个字楚留香一眼便已扫过,心里虽有些吃惊。但却丝毫不乱,再也不瞧第二眼,便待跃下。谁知就在这时,塔顶上忽然撒下一片巨网来。
韩文一直在仰首而望,只见这片网光芒闪动,似乎是以金丝铁织成的。虽然极轻极软,来势却极快,眼见楚留香就要被这张网包住,不禁沉声喝道:“小心!”
喝声中,楚留香身子已猛然下坠,巨网的落势虽急,楚留香的下坠之势却更快。韩文刚松了口气。谁知第五层石塔中,忽然闪电般飞出一根银光,竟是柄极少见的外门兵刃“钵镰枪”,枪尖直勾楚留香的双膝。
楚留香大惊之下,身法仍不乱,骤然出手,在第五层塔檐上一拍,身子已跟着倒翻而起。但这么样一来,他虽避开了钵镰枪,却再也躲不过那张巨网。整个人都被巨网包住,翻滚着落了下来。
那柄钵镰枪再乘势一勾,便将巨网挑起,于是楚留香就被吊在半空中,纵然用尽全力。也挣扎不脱,那网丝竟一根根勒入他肉里。他一生也不知面对过多少危机,但却也从未见过如此诡秘的兵刃,如此诡秘的出手。
只见银光闪动不息,楚留香已被吊起。
韩文眉毛突然一蹙,袖子当中一柄长剑滑落出来,正在此时塔顶上飞鸟般坠下一个人来。夜色中虽然看不清他模样,但已可看出他身形之高大,竟像是个上古洪荒时代的巨人一般。
只觉眼前一暗,仿佛整个一座石塔都已向自己压了下来,他无论向哪方闪避,都在这团黑影笼罩之下,韩文不禁更是觉得……有趣儿,暗暗想到在此行非虚。
若是换了泛泛之辈,此刻惊惶之下,身子必定要向下面逃避,那就万万逃不过这势如泰山压顶之一击。但韩文究竟不是等闲,身子非但没有向下滑,只是轻飘飘的一剑斩了出去。
黑夜中,剑如流星,绽放光芒,这黑影一惊,不敢掠其锋芒,但他倒也不是什么凡人,虽是个庞然大物,身法却灵巧已极,忽然间身形一转,已凭空滑开了四五尺,躲过了韩文这精妙的一剑。
也就在这刹那之间,那柄钵镰枪忽然缩了回去,被吊在半空的楚留香,就连人带网一齐掉了下来。
楚留香往下落,韩文本向上飞,想去解救楚留香,当下眼见韩文非但人要撞到楚留香身上,剑也要戳进楚留香的胸膛。
韩文连忙用出了千斤坠的功夫,向下先落,接住楚留香,可模样,倒是有些狼狈,心中不禁暗暗恼怒。
过了半晌,只听一人格格笑道:“别人都说这两人是如何如何厉害,原来也不过如此而已。”
这人说话的声音又尖又细又快,就像是个未成年的孩子,但每个字说出来,远处都能传送出去,内力之强沛,至少也得有几十年的纯功夫。
另一人缓缓道:“江湖中多的是徒有虚名之辈,这两人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这人说话的声音,却如洪钟大吕一般,而且缓慢已极,他说一句话,另外那人至少可以说三句。
韩文的耳朵都被震得嗡嗡直响,撇过头去一看,就瞧见面前已并肩站着一高一矮两个人。
矮的这人就算踮起脚尖,也未必能够得着高的那人肩头,身子也又瘦又干,头上却戴着顶车轮般的大草帽。就像是半截筷子上顶着个菜碟似的,整个人都笼罩在这草帽的阴影下,根本瞧不见他的面目。
高的那人却是眼如铜铃,腰大十围,满头乱发,松松的挽了个髻。看来就像是山神庙里的丈二金刚。这两人的衣服本都十分华贵,剪裁也显然是上等手工,但一穿在他们身上,就变得不成样子。
矮的这人好好一件水湖缎衫上,到处都是油渍。明明是第一粒扣子,他却扣到第三个钮洞里。高的那人一件袍子竟是水红色的,而且至少小了三号,短了两尺,穿在身上,就像是偷来的。
这么样两个人。竟有那么高明的功夫,真是令人有些不可思议!
韩文眯着眼睛,先放下了楚留香,缓缓的说道:“你们又是什么人?口气这么狂!敢拦我的去路……”
他话未说完,那矮子已叫了起来,道:“你连我都不认得么?”
韩文冷笑道:“你是谁我为什么要知道?”
那矮子叹了口气。喃喃道:“连我老人家都不认识,现在的年轻人啊!”,他一面说着话,一面已将头上那顶大草帽摘了下来,道:“你再看看我是谁?我就不信你不认识我!”
韩文这才发现,这人头上光秃秃的连一根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