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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红道:“我弄坏了别人件东西,要拿你去赔。”
黑衣少年怔了怔,怒道:“你这是放的什么屁,我不懂。”
只听一人笑道:“你不懂。我却懂的。”
韩文拍着巴掌走了出来,在他身后的就是懒洋洋的楚留香。
一点红见他来了。丝毫不觉惊异,冷冷道:“这是你的信,我赔给你了。”
说到最后一个字时,人已又去得远了。。。
黑衣少年目送他去远,摇头道:“这人莫非有什么毛病?”
楚留香叹道:“这人的毛病就是有点喜欢多管闲事,他自以为帮了我的忙,却不知正坏了我一宗大事。”
黑衣少年忍不住道:“他又坏了你什么事?”
楚留香未言语。
韩文道道:“我本想用翡翠去换珍珠的,他却坏了我的交易。”
黑衣少年怔怔的瞧着他,就好像他脸上突然长出了一朵花似的,目中满是惊讶好奇之色,道:“我只觉他有毛病,谁知你的毛病比他更大。”
韩文嗤笑,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也许,大家同病相怜呢!”
黑衣少年道:“我可没什么毛病,失陪了。”
他正转身要走,韩文道:“你想要问我的话,现在不问了么?”
这句话就像是个钵子,一下子就钵住了黑衣少年的脚,他立刻转过身来,面上露出喜色,道:“现在你已肯说了?”
韩文想也不想,道:“我瞧见了你斗篷里的飞骆驼,所以知道你必是‘沙漠之王’的子侄,我曾在关内见过他,所以知道他已入关。”
黑衣少年眼睛一亮,道:“你见过我爹爹?”
韩文叹了口气,道:“你若肯信任我,你我的困难,就都能解决了。”
黑衣少年直视着他的眼睛,这双眼睛在星空下仿佛比星光还亮,黑衣少年突然一笑,道:“好,我信任你。”
韩文靠着屋脊坐了下来,能坐着的时候,他是绝不站着的,他伸展了四肢,带着笑道:“那么,现在我只求你快些说出那封信上写的究竟是什么?”
黑衣少年道:“信?我不是已交给了你?”
韩文摊了摊手,道:“命中注定瞧不着那封信的,只要能听听,已是心满意足了。”
黑衣少年缓缓道:“若是我并未瞧过呢?”
韩文蹙眉,好半天,慢吞吞的问道:“真的没看过?”
黑衣少年道:“没!”
一旁的楚留香也不禁失声道:“你真的没有瞧过?”
黑衣少年竟又笑了笑,道:“我没有瞧,只不过是我爹爹念给我听的。”
楚留香长长松了口气,喃喃道:“能瞧见你笑一笑,我就算被吓死也值得的了。”。。
黑衣少年一笑,道:“信上写的是:‘一别多年,念君丰采,必定更胜往昔,妾身却已憔悴多矣,今更陷于困境之中,盼君念及旧情,来施援手,君若不来,妾惟死而已。’下面的署名,是个‘素’字。”
千辛万苦,总算是等于瞧着了这封信。信的内容,他虽早已猜着。但能亲耳证实,总是靠得住些。
只可惜信上竟未说出那困难是什么?
韩文又不觉有些失望,有些挫败感,出神的想了许久,喃喃道:“无论如何,秋灵素的困难,想必和丐帮有关。”
黑衣少年截口道:“家父正是也想到了这点,所以我才认为家父的失踪。必定与丐帮有关,否则我又怎会去寻丐帮的霉气。”
韩文又想了想,道:“这封信,是什么时候接到?是什么人送去的?”
黑衣少年傲然笑道:“家父游侠大漠,终年行踪不定,全靠飞鸽传书,和各方属下联络消息。他虽被人称为‘沙漠之王’,但势力却远及关内各省,那封信乃是一个月前,自临城鸽站的信鸽带去的。”
韩文道:“却又是什么人将此信送到临城鸽站的呢?他又怎会知道‘沙漠之王’有鸽站设在临城?”
黑衣少年叹道:“你问的这话,只怕谁也不能回答你了。”
韩文蹙眉,道:“为什么?”
黑衣少年一字字道:“只因临城鸽站的人。已死光了。”
韩文长长吸了口气,默然半晌,又道:“令尊出门才一个月,你怎地就认为他失踪了?”
黑衣少年道:“家父入关之后,每日还是有鸽书和我联络。但十多天前,书信突然中断。他若非有极大的变故,是绝不会忘了给我写信的。”
韩文道:“所以你就跟了出来?”
黑衣少年道:“我自然立刻兼程入关,一路上到各地鸽站去打听,都没有他老人家的消息,临城站的人员又都已突然横死,我这才着急,所以才寻到丐帮去。”
韩文目光闪动,道:“你在丐帮中可打听出了什么?”
黑衣少年叹道:“什么也没有打听出,丐帮中人非但全不知道我爹爹的下落,而且近年来简直没有什么困难,更不会找外人相助。”
他瞪着韩文,缓缓道:“但越是这样,我却越是怀疑,我总觉得在他们这太平无事的表面下,必定隐藏着什么秘密。我爹爹明明是接着他们帮主夫人书信而来的,明明必定已与丐帮有所接触,他们怎会一点也不知道?”
楚留香在一旁沉吟了片刻,插言道:“说不定任夫人的困难,只是她自己的私事,她根本不愿丐帮中别的人知道,她和你爹爹见面,也是瞒着别人的。”
黑衣少年道:“这自然也有可能,但却有两件奇怪的事,第一,丐帮中竟没有人知道他们帮主夫人的去处。第二,你更不可忘记,他们的老帮主任慈,正是在这段日子里死的,虽说是因病而死,但江湖中又有谁亲眼瞧见?”
楚留香突然跳了起来,沉声道:“你说来说去,只有这句话切中了要害,但这句话你可千万不能对别人提及,否则江湖中只怕立刻就要大乱了。这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宝座,普天下无论是否丐帮弟子,是谁都想坐上去的。”
黑衣少年道:“我只要找着我爹爹,江湖中乱不乱,与我又有何干?”
楚留香寻思半晌,又道:“你既如此着急打听令尊的下落,他们却怎会还不知道你的来历?”
黑衣少年冷冷道:“这原因简单得很……被我问过话的丐帮弟子,都已再也不能泄漏我的任何秘密了。”
楚留香叹了口气,苦笑道:“杀人的事,你做来倒轻松得很。”
黑衣少年道:“我不杀别人,别人就要杀我,杀人虽然并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但总比被人杀死的好。”
楚留香道:“你怎知南宫灵要杀你?这些事,你为何不直接去问他?”
黑衣少年道:“我总觉得他不是好人。”
楚留香一笑道:“单只你觉得,这理由是不够的。”
“我到也觉得他不是好人!”,韩文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我跟你说过这件事儿,我碰到了一个叫天枫十四郎的人,他说一切都是他干的,可那个人绝对不是东瀛人,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秋灵素还未死……而且,她才是所有事情的关键!”
“事到如今,有些事情我不信也得信了!”。楚留香似乎有所觉悟,蹙着眉头道:“咱们还得分两路。我要去与南宫灵会面儿!而你——找无花!监视他!”
韩文点了点头,道:“嗯!秋灵素现在还未死,这对于我们来说无疑是个最好的消息了!”
韩文走了,黑衣少年也走了,他只留下了一个名字,黑珍珠!
楚留香仰视着繁星,考虑了半晌。
闪亮的星光,总是能令他心情平静。头脑清楚,平时他只要在甲板上躺下来,什么困难的问题,都能解决了。
但今夜这闪亮星光,却似并不能帮他多大的忙,他想了半天,脑子里仍是乱得很。不禁苦笑忖道:“这里的星光,难道和海上的有什么不同?”
他终于作了决定,又回到丐帮的香堂。
大厅里灯光仍是亮着的,楚留香跃了下去,竟没有人从黑暗里窜出来问他:“上天入地”这句话了。
楚留香只得大声咳嗽了一声,道:“南宫兄可在?”
大厅中立刻有了人应声道:“请进。”
翻倒的椅子已扶了起来。打破的窗纸已补好,地上的瓦片也扫干净了,这大厅里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偌大的厅堂里,只有南宫灵一个人坐着,桌上却放着几副杯筷。桌下放着几瓶酒。
南宫灵竟像是早已在等着楚留香似的,瞧见楚留香走进门。也毫不惊异,只是站起来抱拳笑道:“楚兄果然来讨酒债了,幸好小弟早已备下几瓶酒,否则楚兄来到这里,小弟只有逃之夭夭了。”
楚留香笑道:“你知道我能找得到这里?你一点儿也不奇怪?”
南宫灵大笑道:“楚兄若要讨酒债时,天下有谁能逃得掉?小弟就算已躲到天边,楚兄寻着,也是毫不稀奇的。”
楚留香也大笑道:“不错,我这鼻子素来有点毛病,哪里有好酒,我一嗅就嗅出来了,何况是这么多瓶上好的竹叶青。”
他大笑着坐了下来,目光一扫,又道:“只可惜有酒无菜,未免美中不足,你可知道,这对我这好吃之徒来说,简直是虐待。”
南宫灵道:“菜本来有的,小弟备得有几只肥鸡,一只猪蹄,还有些熏鱼腊肉。”
楚留香道:“鸡鱼腊肉莫非也会隐身法不成,我怎地瞧不见?”
南宫灵笑道:“楚兄瞧不见,只因方才有个人来,已将菜都倒在阴沟里去了。”
楚留香道:“这人难道与我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成?”
南宫灵忍住笑道:“他知道小弟等的客人是楚兄,便将小弟责骂了一顿,说小弟以这样的粗菜来款待楚兄,未免太虐待楚香帅的舌头了。”
楚留香苦笑道:“楚留香不吃鸡肉,难道只喝西北风不成?”
只听一人笑道:“红尘劳苦,已令世人之灵性所剩无几,若再将那样的肥鸡肥肉吃下去,仅存的灵性只怕也要被蒙住了。”
一个人飘飘自后堂走了出来,素衣白袜,一尘不染,就连面上的微笑也有出尘之意,竟是那“妙僧”无花。
楚留香面色错愕,他让韩文去找无花,无花却在这里出现了!尴尬一闪而逝,他大笑道:“原来是你,你这妙僧不沾荤腥,难道要我也学你做和尚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