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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把抓住那独眼妇人的手,道:“大嫂,你们是怎么找到他的?”
独眼妇人道:“这是‘龙神庙’老乌龟来报的讯。说他已和李寻欢往这条路上走来了,我们一路追到这里,本还碍着李寻欢,不便妄动,可现在……我等不了了!”
瞎子阴恻侧笑道:“等不了了!在等,他就会老死了!”
最后赶到的那人疾装劲服。八个人中只有他还不改江湖豪客的打扮,身后斜背柄梨花大枪,比他的人还高出半截。
此刻他仰面叹了口气,喃喃道:“老天有眼,老天有眼,总算叫他落人我们‘中原八义’的手里,龚大哥的血海深仇。总算……”
他语声哽咽,忽然扑倒在那黑坛子之前,放声痛哭起来,另外七个人也一齐跪下,泪落沾襟。
过了很久,那江湖客一跃而起,瞪着虬髯大汉道:“铁传甲,你还认得我么?”
铁传甲点了点头黯然道:“你好……”
那江湖客厉声道:“我当然很好。边浩平生不做亏心事,也用不着躲躲藏藏的不敢见人,日子至少总比你过得开心些!”
麻子怒道:“三哥,你还跟他噜嗦什么?快开了他的胸膛,掏出他的心来祭大哥在天之灵,不就完了么!”
边浩沉着脸道:“老七,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们兄弟要杀人,总要杀得光明正大,不但要叫天下人无话可说,也要叫对方口服心服。”
瞎子悠然道:“不错。我们既已等了十七年,又岂在乎多等一时半刻?”
他将这句话又说了一遍,别人也就不能再说什么了。
独眼妇人道:“那么老三,你的意思还想怎么样呢?”
边浩道:“我们不但要先将话问清楚,还要找个外人来主持公道,若是人人都说铁某人该杀,那时再杀他也不迟。”
麻子跳了起来,大吼道:“还要问个鸟,我就不信还有人会说他做的事不该杀!”
瞎子冷冷道:“既然没有人会说他不该杀,问问又有何妨?”
麻子咬了咬牙,嗄声道:“你……你想找谁来主持公道?”
边浩道:“我们找的人非但要绝对大公无私,而且还要和‘中原八义’及铁传甲双方都全无关系。”
独眼妇人皱眉道:“你找的究竟是谁,快说吧。”
边浩道:“第一位就是‘铁面无私’赵正义,赵大侠可称是……”
铁传甲忽然惨笑道:“你们用不着麻烦了,快杀了我就是!我自问昔年确有对不起翁天迸之处,如今死而无怨!”
独眼妇人冷笑道:“听他的口气,好像对赵正义还有所不满……”
瞎子淡淡道:“赵正义既然曾找过老三报告他的行踪,自然和他有些过节,又怎会为他主持公道?”
独眼妇人看了周围一眼,道:“龙四爷也在,江湖上这么多英豪也在,我们还用得着找吗?请他们见证便是了!”
说完,她拱了拱手,看向了赵正义,与龙啸云道:“赵大侠!龙四爷!不知意下如何?”
赵正义那是世界警察的性格,怎么会不同意?至于龙啸云……也只能呵呵呵了!
他此番前来观看韩文邀战天下,越看心中越惊心中暗忖道:此人武功之高,天下少有,三日之内,自己并不能请来太厉害的高手,李寻欢又太过聪明不好利用,只怕计划还得押后……
本来他已经准备暂时放弃坑害李寻欢与韩文的计划了,谁料想现在是峰回路转,铁传甲——他是李寻欢的左膀右臂,一直以来他都想除掉这个人,如今。正是个大好的机会啊!
只要把这个人除掉,那么,凭借李寻欢的性格……自己还不是把他玩儿在手心里?到那时,这个韩文与李寻欢有些交情,必然不会坐视不理,自己再请动真正的高手……
这不愧是个心机深沉之辈,眼睛一转便是一个道道。看着独眼妇人的请求,他怎么会拒绝呢?
当下也从人群中走出,拱了拱手,道:“各位抬爱了!龙某必当尽心竭力!主持公道!”
“你们……没把我放在眼里啊!难道不知道我在这里干什么吗?”,韩文也开口说话了,眯着眼睛。道:“要审案子,滚到一边去审!磨磨唧唧的没完!耽搁我的大事儿!”
“韩先生!听吾一言!”,铁传甲突然开言,拱了拱手,艰涩的说道:“还请韩先生高抬贵手!莫要伤他们!我们……可以到别的地方去!”
“不必了!”,韩文突然改了主意,道:“你当初也算是……有恩于我。嗯,赵正义算什么货色?龙啸云?蛇鼠一窝!他们能给你什么公正?就在这里问话吧!我听着!谁要是敢冤枉你,那就先问问我答不答应吧!”
这话说得当真是够狂妄的!“铁面无私”赵正义被他贬的是一文不值,龙啸云也被他埋汰了一顿,可这两个人偏偏不敢炸刺儿;
尤其是昨天晚上赵正义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被韩文那么一吓自己竟然承认自己就是梅花盗,丢尽了颜面,更是敢怒不敢言。
李寻欢虽然未曾言语。但也从不远处走了过来,负手而立,这本身就代表着一种威慑!
虽然被韩文横竖插了一杠子,又有小李探花在身边进行威慑,但很明显,江湖,拳头大的就有理!目前为止。他们的拳头在这些人中还算够大,所以,颇有威慑力;
即便如此,“中原八义”也毫不含糊。那瞎子拱了拱手,朝着众人说道:“为了在下兄弟昔年的一点恩怨,无端劳动诸位,让诸位在风雪中受冻,还请恕罪则个!”
他说话的声音永远不疾不徐,冷冷淡淡,谁也听不出他说的是真心话,还是意存讥讽。
只听得赵正义的声音道:“我辈为了江湖公道,两肋插刀也在所不辞,易二先生何必客气。”
这人只要一开口,就是光明堂皇的话,但这种话铁传甲早已听腻了,简直想作呕;
韩文也是一样,所以他只是冷冷的喝酒,喝着喝着,手中突兀的出现了一柄光寒四射的剑!用酒洗剑!
龙啸云向他瞟了一眼,也说道:“龙某早闻‘中原八义’之侠名!心里更久已仰慕得很,今日承蒙各位看得起,能为诸位见证这件事情,更是三生有幸。”
瞎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我们‘中原八义’虽然名声不显,但也不是见不得人,今日之事,要分个明朗,还是有必要介绍一下自己的!不能让大家连我们是谁都不知道,否则,又怎么判断是非?”
边浩立刻就道:“我们本有八兄弟,昔年承江湖抬爱,把我们叫做‘中原八义’,其实这也不过是朋友的抬爱……”
瞎子忽又截口道:“这并不是朋友们的抬爱,我兄弟武功虽不出众,相貌更不惊人,但平生做的事,莫不以义气为先,绝没有见不得人的。”
赵正义大声道:“中原八义,义薄云天,江湖中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韩文在一旁阴阳怪气二的附和道:“中原八义,好响亮的名字,这位老先生想必就是大义士了。”,话是这么说,话里话外却是浓浓的讥讽之意。
瞎子“看”了韩文一眼,道:“我是老二,叫易明湖,昔日人称‘神目如电’,可是现在……”,他惨笑了几声,嗄声道:“现在我的名字叫‘有眼无珠’!”
卖野药的郎中道:“我三哥‘宝马神枪’边浩你已见过了,我行四,叫金风白。”
游龙生站在一边,突然蹙眉问道:“听阁下的口音,好像是南阳府的人。”
金风白道:“正是。”
游龙生点了点头,道:“南阳府‘一帖堂’金家药铺,是几十年的老字号,我小时也曾吃过‘一帖堂’的驱虫散,不知阁下……”
金风白惨笑道:“连‘万牲园’的少东都已在卖鸭脚。还提什么一帖堂呢?”
就连游龙生这种高傲之辈都悚然动容:“万牲园?莫非张老善人的公子也在这里?”
金风白道:“嗯。”
游龙生道:“是哪一位?”
那卖酒的道:“就是我这卖鸭脚的。”
游龙生长长吸了口气,似乎不胜惊讶,又不胜感慨。
卖酒的道:“我叫张承蹭,砍柴的樵夫是我六弟,他这把斧头现在虽只劈劈柴,但以前却能‘力劈华山’……”
麻子抢着道:“我是老七,叫公孙雨。因为我的麻子比雨点还密。”
卖臭豆干的道:“我是老八,叫‘赴汤踏火’西门烈,现在果然是──头挑油汤,一头挑烈火,卖的却是臭豆腐干。”
游龙生有些好奇,道:“不知大义士在哪里?”
公孙雨道:“我大哥‘义薄云天’翁天迸已被人害死。这是我大嫂……”
独眼妇人道:“我的名字可不好听,叫‘女屠户’翁大娘,但你还是好好记着。”
说书的赔笑道:“老朽虽已年老昏庸,但自信记性还不错,今日!诸位英雄见证,欲将将我们的血海深仇说出来,让江湖中人。也好知道其中真相。”
游龙生:“血海深仇?莫非翁大义士……”
公孙雨厉声道:“这人叫‘铁甲金刚’铁传甲,害死我大哥的就是他!”
金风白道:“我兄弟八人情如手足,虽然每人都有自己的事,但每年中秋时都要到大哥的庄子里去住上几个月。”
张承蹭道:“我兄弟八人本来已经够热闹了,所以一向没有再找别的朋友,那一年三哥却带了个人回来,还说这人是个好朋友。”
公孙雨恨恨道:“这人就是忘恩负义,卖友求荣的铁传甲!”
金风白道:“我大哥本就是个要朋友不要命的人。见到这姓铁的看来还像是条汉子,也就拿他当自己朋友一般看待,谁知……他却不是人,是个畜生!”
张承蹭道:“过完年后我们都散了,大哥却硬要留他多住两个月,谁知他竟在暗中勾结了我大哥的一些对头,半夜里闯来行凶。杀了我大哥,烧了翁家庄,我大嫂虽然侥幸没有死,但也受了重伤。”
翁大娘嘶声道:“你们看见我脸上这刀疤没有?这一刀几乎将我脑袋砍成两半。若不是他们以为我死了,我也难逃毒手!”
公孙雨吼道:“那时翁家庄的人全都死尽死绝,就没有人知道是谁下的毒手了,你倒说,这人的心黑不黑?手辣不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