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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殿下不语,却是也转身倚靠着栏杆。
“六殿下且看这楼下的芸芸众生,他们不是市集上粗鄙的贩夫走卒,他们都是有钱有势之人,至少,也是不得意的读书人。这地方在正经人看来固然龌龊,但在这地方,在他们口中,却最能探听到六殿下想听到的消息……”薛大人的话被一阵丝竹之声打断。他终究还是得意地看到六殿下的目光被那高台上的人吸引。
翩若惊鸿的身姿,轻灵柔美。伴乐不见得有多高明,但舞者却用身体淋漓尽致地表现了一曲《春江花月夜》的境象开阔处、婉转缠绵处,孤寂静默处、愁思悠远处。——天底下,竟还能有这等身姿,这等灵韵!一曲终了,舞者伏在地上半天没有动。满楼的人也都沉浸其中,平日嘈杂不可耐的大堂,竟似没有一个人一样——真的,甚至半天没有人敢大声喘气,生怕惊破了这梦境。
“啪啪啪”,有人击了三声掌,满楼的人这才恍然若觉,鼓掌叫好声这才夹杂着口哨声响成一片。台上的舞者也终于站起身,望向第一下掌声响起的松然阁——却是个翩翩佳公子,眼中有欣赏,有赞叹,独独没有台下那么多人都有的贪婪的神情。上下打量着他,看到他腰间的玉佩泠儿目光一紧——那分明是霈少的玉佩,却为何在他身上!
在松然阁隔壁的丁晟本来还担心要怎么违背自己的诺言逼着他的“青栀”跟六殿下玉成一段好事,没想到一舞终了,她竟是那样盯着六殿下不放——丁晟在心中暗笑。
“嗒,嗒嗒”轻叩墙板,丁晟向薛大人传出信号。
“各位客官,今夜是我们新来的青栀第一回亮相。多谢各位捧场!”站在台上说话的,却是刚才领着二人到松然阁的总管,“我们青栀姑娘……”
“我出一千两!”
“我出两千两!”
……还没待总管说完,下面就有男人大喊着报价。六殿下听了眉头微皱,扫了一眼楼下猥琐亢奋的男子,摇着头叹了口气,心道,真是可惜了这位姑娘!
“各位客官请听我说完。这位青栀姑娘可不比其他姑娘,她说了,要由她从各位客官中选出一位来度过今晚良宵。”
“哪有这么大派头!”有人不屑地嚷道。
“我就说这位姑娘惊为天人,果然不落俗套!”也有人这样说道。
“那么就让我们一起看看青栀姑娘选择的客官是……”总管看向泠儿。只见泠儿看着洞开的大门,抬起左手,纤纤玉指指的可不就是六殿下!“青栀想请那包厢里的年轻公子赏脸,只是不知青栀有没有这个福气。”声音并不大,但却掷地有声。说完,她才转过脸来,脸上却半丝笑意也无,甚至,还隐现淡淡的愁容。六殿下动容了。但尚存的一丝理智告诉他不行。看着那女子,六殿下咽了口唾沫。一个茶碗适时递到了眼前,却是薛巡抚好意倒了满满一碗茶。他想也没想,“咕咚咕咚”两口喝光。
过了片刻,人群里终起骚动。
“若是那位公子不要,又待如何?”有人问道。
“那便让给我们了呗!”一个油腻腻的声音响起。接着便是人群中哄然大笑。
“都出来了,还装什么高贵!”
“不知这位公子意下如何?若公子不想,我们自然不能强逼。只是这春宵一刻值千金,别误了我们列为客官享受春光。”
“小子,快决定吧!”
“小子,你还太嫩,回去吧!”
……人群又开始起哄。
“六殿下,这……”薛大人压着声音在六殿下的耳边说道。脸上,却是掩不住的笑意。六殿下一直看着台上的人,犹疑不定。那女子,却是始终不曾移开目光,脸上神色淡然。
六殿下连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被带到了这位“青栀”姑娘的房里。门在身后合上的一刹那,他似乎看见了薛大人奸计得逞的笑意,这才反应过来心道不好。——这事要是让父皇母后知道……唉!这薛巡抚的把柄还一个都没有抓到,自己倒先送了一个给他!这女子倒是会演,一脸的愁容和淡然原来却是以退为进!这么想着,便是先前赚得他无数垂怜、此刻在帘帐后换装的女子都变的面目可憎起来。
“还没好么?”他有些不耐烦,被设计了的感觉一阵强似一阵。
帘帐后,却是一阵琴声。清澈的琴音如小泉泠泠然。但听着听着,心中却升起一股烦躁,像被猫爪挠着心一样的烦躁。
“嗡……”一只手按在琴弦上,袅袅的余音在房中回荡。泠儿抬起头,却看见眼前这位公子一脸的难耐。
“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看不得女子如小鹿般惊惶的眼神,六殿下转过身去。
“扑通”一声,六殿下转过身来,却见女子跪在地上,抬头看着他,梨花带雨。
“这又是哪一出?”他冷笑道。
“公子……冒犯了。青栀点了公子却并非为……只是想请问公子腰上的玉佩何来?”她的眼神里有种东西叫做执着。
“呵呵,什么叫‘并非为’?并非为何?只是为了问这玉佩从何而来?好一个以退为……”他怒笑着从腰间拽下玉佩,重重地拍到桌上,这才想起他这些天佩戴的玉佩却不是他从京城带出来的,而是那日在小镇上救了他的那个人的玉佩,“姑娘识得这玉佩?”他惊讶。可眼神中,还全是戒备。
“不瞒公子,这玉佩我曾经日夜相对。也就是因为这玉佩,我才料想公子是我夫君的旧识,这才点了公子……”
“你说,这是你夫君的玉佩?”虽然觉得这姑娘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的确不像寻常的坊间女子,却也没想过她竟然可能是那样的翩翩公子的夫人。
“没错。我本是吴城城东书院先生之女,六月中旬才嫁了夫君。七夕之夜,我和表姐一同赏花灯,本和夫君约好在姑苏城东北的梅花林会合,不想那日傍晚一别后却被歹人带到这里,再也无缘相见。夫家是吴城的慕容家,凡是慕容家的产业,皆会有此玉佩上的纹样。这玉佩,原是我夫君片刻不离身之物。方才见了公子这玉佩,便……”
“原来你竟是……不瞒姑娘,这玉佩原是姑娘的夫君救我之时遗落在地,我捡起来戴上而已。”边说,边考量着此女一番话的可信度,的确头头是道,但总觉得有些不合常理的地方。不过脑子一转,也便释然——此女在这楼中,想来也没有什么机会出去,便是确实和巡抚勾结,却也是他可以抓住的一个把柄。只要自己留神,料想她也不能对自己如何不利,再想到薛巡抚说的,这地方鱼龙混杂,倒确实是探听消息的好地方,不如将计就计——“只是今日被姑娘点中,在下虽是很荣幸,却也惹上了大麻烦……不瞒姑娘,我是六皇子,有此印章为证。我本是因为朝中有人参劾江浙巡抚的薛大人,才到江浙一带私访。今日却被薛大人带到此地。我父皇母后向来对我们兄弟几个要求严格,若被他们知道我……唉!恐怕是说不清了……”边说,他边把泠儿扶了起来。泠儿一愣。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一番弯弯绕。本以为他是霈少派来救自己离开这里的人,没想到,却是自己给他添了这么大的麻烦……
却说六殿下本来就觉得小腹有股暖热在膨胀。不一会儿,就浑身燥热难耐。看着泠儿因失望自责而低垂下眼帘的样子,那份燥热就更甚。似乎浑身都有小火苗在灼烧,就要从毛孔里窜出来。渐渐的燥热就悉数移到了下腹,再接着,他便发现自己身体的某处起了变化……
泠儿注意到他的异常,忙问道:“公子怎么了?”
说话间,六殿下的眼神都开始涣散了。尚还扶着泠儿双肘的手觉得那个身体有什么在邀请自己靠近。抽出手来抚上她的面颊,他觉得嗓子发干。可是下一刻,他的神智就清醒过来——泠儿毫不客气地咬上了他的食指间。激痛之下,他恢复了些许清明。
“我……姑娘,在下失礼了。”他红着脸低下头,神色间有些仓惶。
“公子莫不是误食了什么……”她的脸也红了,片刻之后才接着说,“这么看来,有人铁了心要让公子确确实实做一回□了。”
“无妨,倒是你……”
“公子都无妨,我这有夫君的人自也无妨的。”她的脸更红,宛若秋日艳阳下的苹果。那模样,又让他的小腹暖涨起来。不过这回他却是有经验了,运气调和压制着。强自浅笑若无其事。泠儿又怎会看不出来,眼珠一转,便附在六殿下耳旁轻轻说了几句,“我爹爹的书多,我也只是曾经见过,因为不懂便记了下来,也不知……”她的脸都熟透了。六殿下试了一下,还真管用。于是他们将计就计,在房间里弄出了点声响。在这楼里十多天了,跟六殿下隔着桌子坐着的泠儿虽然满脸通红,学起那些女子的娇呼却是毫不含糊。
“说起来,姑娘的夫君应该还在这淮扬。前几日我却是见过他的小厮。”六殿下趁着间隙小声对泠儿说道。
“是么?那公子能不能帮我……”
“我要如何才能帮上姑娘的忙?”
泠儿铺纸磨墨,不一会儿,洋洋洒洒写就一封信,吹干了叠成个小巧的同心方胜从头上拔了根簪子交到六殿下手上:“若是可以,还委屈六殿下做一回信使。民妇先谢过了。”
“无妨。那我先告辞,姑娘好生歇着吧。”
“恭送公子!”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泠儿在帐内大声喊道,做足了样子给外面的人看。
“公子这么早就……”薛大人小心翼翼地瞄着六殿下。
“你待如何!难道要本公子明日一早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那幢楼?”他理直气壮地反问。
“回府吧,我累了。”他做足了骄横皇子的样子。
楼里依旧是嘈杂喧哗的□天堂,唯有这个房间已经冷清下来。
泠儿在床上坐着。轻抚着那六殿下留下的属于霈少的玉佩。原来,他就在咫尺,原来,他真的一路找自己来了,原来……有一抹笑容带着泪痕在唇边绽开,眉角轻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