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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在我身边停下了。田书芳放下车窗玻璃,笑着问我:“不叫我冯行长了?”
“对不起,田行长。”
“没什么对不起的,我也就跟你开个玩笑。”
他刚把车窗升上去,又放下来,转头对我说:“回去带个话给你们常总,说我要调换工作了,以后让他找齐行长。”
“唉。”我答应道。
“快进去找蕾蕾吧,再见。”他话音刚落,车子就从我身旁驶了过去。
进院后,我敲了半天的门,冯蕾才出来开门。
“这么早,你怎没先来个电话?”冯蕾问我。
“我没你电话号码。”
“哦,对了,昨儿你走得急,忘留给你了。”
“我想问方总,可又怕他多心,就直接来了。”
“你做得对,千万别问方抠门。”
“没搅你觉吧?”
“正吃饭呢。你吃了吗?”
“早吃了。”
“那进来吧。”
“我就在外面等你吧。”
“也行,我马上就出来。”
等了好久,冯蕾才出来。她打开车门后,我把驾校发的两块“实习”牌子粘到后窗上了。
“寒碜点儿。今儿我只能陪你半天。”冯蕾站在一旁说。
“有半天,我就知足了。”
“那咱们快走吧,你开。”
“还是你先开出去吧。一会儿路宽了,再换我。”
“行吧。”
出城的路上,见我时不时地掏出手机看有没有信号,冯蕾问我:“你在等电话?”
“没有。”
“还瞒我,你脸都红了。”
“真的没有。”我死不认账。
“不说就算了。”
一上午,大江也没来电话。车练得倒很顺。过路口,走农贸市场,车都没熄火,好像不那么认生了似的。
“本想再带你走趟高速,可我实在没时间了,就让你提前毕业吧。”冯蕾对我说。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虚了巴叽的那一套就免了吧。你能把车留给我,就算谢我了。要是方抠门,他早把车要回去了。”
“不会吧?”
“你刚来,还不了解他。”
“你还有时间陪我跑银行吗?”我问道。
“合作银行,昨儿你就算去过了,今儿你又去了一回。不过,我爸就要挪地了。”
“我知道了。”
“谁告诉你的?”
“田行长呀。”
“你行呀。”
“早上在你家门口碰到他,他让我带话给常总。”
“好,算帮你接上头了。”
“那其他银行呢?”
“其他两家银行,公司贷款不多,跑不跑都不要紧。依我看,银行不在多,有一两家铁磁的就行了。别听方抠门的,他不懂这些。我常给他上课,可临了也没能把他改造好。他老朽了,没得救了。”
“你怎么对他有那么大成见?”见她又损起方园,我忍不住地问道。
“嫌他抠门呗。”
其实我倒没觉得方园抠门。对她跟方园之间的恩怨,我没什么兴趣,便把话题拉回到工作上。
“公关部平时事多吗?”
“事多事少,看你自己。康总喜欢请客,你要给她弄好了,这样她脸上有光。她好这个。”
“常总呢?”
“常总是既要面子,更重里子。”
“其他两位老总,你熟吗?”
“来总是总工程师管项目总部。官总是总会计师,也是个女的,她管规划与会计总部。我很少跟他们打交道。对了,怡龙跟别的公司不同,官总手下的人是不管拉贷款的。靠那些窝窝囊囊的人一分钱也拿不回来。我走了,千斤重担就落到你身上了。”
“不是还有马小丫吗?”
“马小丫只管跑批文。”
“怪不得老见不着她呢!”
“她不用坐班。”
“那多好啊。”
《金狱》 第二部分你要不走就好
“谁让人家是高干子弟呢?不过,我跟她还行,经常在一块吃吃喝喝、玩玩闹闹。”
“你要不走就好了。”
“我看出来了,你想认识她,对吗?”
“算是吧。”
“别不好意思承认,这有什么呀?哪天我跟她出去玩叫上你。”
“你什么时候走?”
“我定的下月19号的票,还要陪江小河回趟南京,看他爸妈。”
练完车,送冯蕾回家后,我硬着头皮开车回公司,好在中午路上车少人也少。快到华侨饭店写字楼时,为避让一骑车的,我差点把一位正要过马路的老大爷撞倒在地。幸亏他腿脚利索躲得快,才没酿成大祸。等我下车跑过去时,老大爷站在路边上对我说:“闺女,瞧你都把我整哪儿了。”他一口的东北话。
“大爷,对不起,您受伤了吗?”我忙问他。
“车子没长眼睛,你也没长。”
“我刚学,手潮。要不我带你去医院?”
“二把刀啊。我没事,别磨叽了,你走吧。”
谢过他后,我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出事现场。在写字楼的停车场停好车后,我心还怦怦乱跳。我越想越后怕,也许下次就没这么幸运了。其实打车也挺方便的,何必非要开车呢?我都想把车还给方园了。
上楼时,我在电梯里碰到常瑞龙。我小声地喊声常总好。电梯里人多,他对我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下电梯后,我刚走出去没几步,就听见常瑞龙在我身后说:“小陆,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常瑞龙进办公室后,对外间的秘书说:“有人找,说我不在。”说完,他领我进里间。关好门后,他一边往大班台后面走,一边问我:“庄肖林出事了,你知道吗?”
“听说了。”
“我了解到一个最新情况,他有个情妇。他的money在那女的手里。”他在皮椅上坐下后,对我说。
见我没反应过来,他解释说:“钱,在他情妇手里。我现在不便去找谢行长。你带话给他,就说要赶在检察院之前找到那女的,我也会安排人去办的。”
“我记住了。”
“你记一下我的手机号,也把你的告诉我。我们keepintouch,保持联系。”
互留完手机号后,见他没别的事了,我就告辞了。我刚出里屋,康良怡就从外面推门进来。
“常总在吗?”她问我。
“在。”我答道。
“你先别走。”
我又跟康良怡回到里屋。她让我把门关好,自己在沙发上坐下。常瑞龙示意我坐到大班台前的转椅上。
康良怡对常瑞龙说:“我搞到点内部消息,老庄到现在只字未吐。听说是他们银行内部的人举报他的。举报的内容跟怡龙有没有关系,现在还不清楚。要紧的是要尽快找到老庄的那个情人。假如老庄开口了,那女的就是想跑,也跑不了。”我真没想到康良怡如此手眼通天。
常瑞龙对康良怡说:“我刚刚也跟小陆说了,让她马上通知谢行长。”
康良怡说:“我另外还有个消息,合作银行总行的田书芳跟顾然对调。顾然要不走,加上老庄这事,谢行长的日子就难过了。”
常瑞龙插话说:“这事,我也听说了。”
他们的话一下子提醒了我。我忙说:“康总,常总,上午我见到田行长了,他让我带话给你们。”
常瑞龙忙说:“噢,你怎么刚才没说?跟他接上线了,冯蕾带你去的?”
我回答说:“是。”
常瑞龙问我:“他要你带什么话?”
我说:“他说他要调换工作了,以后让你们找齐行长。”
常瑞龙又问:“没别的了?”
我说:“没了。”
《金狱》 第二部分事情的严重性
见常瑞龙琢磨起田书芳的话,康良怡对他说:“老常,你还是先处理老庄的事吧。”
常瑞龙说:“我已经布置下去了。”
康良怡对我说:“小陆,你也动起来。”
我站起身后,说:“我这就去办。”
常瑞龙提醒我说:“给谢行长打电话别用Office的电话,用手机打也别在Office打,用磁卡电话最保险。能见面说,就别在电话里说。OK?”
我说:“我记住了。”
康良怡对我说:“有事,随时跟常总通气。这阵子过去了就好了,啊。”
我应了一声后,走出了常瑞龙的办公室。
常瑞龙不让在办公室打电话,我就只能去车里打,看来这车还不能交。大江听我说有要紧事,还不能在电话里说,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约我一小时后老地方见。他说的老地方就是龙都咖啡厅。
去龙都的路上,我实在不敢开快,还没到早就是一身汗了。路上,没听到太多的喇叭声,心想亏了有那两块“实习”的牌子,要不然这一小时还不吵死了。
走进咖啡厅,我一眼就看见大江了。在他对面坐下后,我把康常两人的谈话以及早上李香春说的情况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你说的这些都很重要。”他对我说。
“能找到那人吗?”我讨厌情人、情妇之类的词,觉得都是贬义词。
“没把握。常瑞龙说得没错,要抓紧找人。”
“让谁去找呢?”
“这你就别操心了。”
见他这么说,我也不想多打听,便把话题转到他那张批条上。
“查批条的事,有进展了吗?”我问他。
“我又想了想,觉得那笔钱庄肖林很可能入大账了。利息呢,他搞猫腻,大头小尾。因为这么一大笔资金,一进一出不入账风险很大。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