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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狂医院 作者:王小枪-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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骂:姓南的,你他妈是怎么缝的伤口?
     南瓜被训的莫名其妙,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对方见他这样,以为是故意冷漠,更加生气了:看看你缝的伤口——其实,只是稍微有点感染。感染可不一定就是缝合的问题啊。可南瓜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对方暴风骤雨般的口水给逼了回去。
     主任来了以后问清楚原由,开始跟患者家属解释和沟通。不料好说歹说,对方就是不买帐,不依不饶地坚持着自己的观点,死活认为是南瓜技术上的问题。最后主任想了想,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们想怎么样?”
     对方仍然是一脸愤怒,但语气已经是相当平缓:那,那就赔点钱算了吧。
     原来是讹诈。
     事情了了之后,主任憋了半天,来了一句:我要是年轻二十岁,今天非揍他个王八蛋不可。南瓜一脸懊悔:你倒是早说啊,我每天为了减肥的俯卧撑这下算是白做了。
     怨气是怨气,但工作照样得干,还得干好。有一次来了一个车祸急诊,病人因为大量失血已经发生休克,但血库里与之吻合的存血却正好用完了,如果开车去离医院最近的血库找血,来回最快也得半个小时,还不连中间手续的交接。
     情况危急,南瓜二话没说一捋袖子:来,抽我的吧。
     第二天,几个家属感天谢地的找到南瓜,非要塞给他一沓钞票,病人的妻子还差点给他跪下。南瓜慌地直摆手,把人和钱都推开,无比悲愤地喊了一句话:千万要注意消毒和输液——要是让伤口感染了,那可不是我缝合的问题啊。
     19、玩物丧志
     刚进医院那会儿,每个人都憋足了劲,这个想当华佗的表哥,那个憧憬着接受自己衣钵的是扁鹊,个个胆大包天,志气飞涨,大话有路吹为径,夸口无涯牛作舟,虽然看上去都像精神分裂前兆,但人人无一不是奔着新一代名医而去。
     过了没半年,发现事情根本不是那么回事。遇得事多了,才发现现实远比理想残酷。医生这行职业特殊,披着白大褂的,是人不是神仙,再牛鼻子的名医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候,有时候眼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在你眼前刷地飞过,心理素质再好的人难免都会压力巨大。
     缓解压力的方法有很多种,有奢侈如私人飞机度假者,也有跑到自来水管子底下用凉水冲脑袋的“免费疗法”。医院的新小孩们采取的是折中方法:理疗科的鹅蛋迷的是小人书收藏,一到周末休息就去旧书市场乱转,看见品相好的连环画恨不得双眼放光,基本上把工资全贡献于此。
     身为优秀毕业生里颇有盛名的新秀,神经内科的鸭蛋则喜欢上了下棋,做为一个屡战屡败的标准臭棋篓子,鸭蛋身上最被对手喜欢的品质和理由其实与当初倍受导师青睐的特点是一样的:谦逊而热情。想想看,一个让你随意蹂躏的菜鸟每天供着你抽烟,陪着一脸媚笑,当你赢得他之后还会收获无数崇拜的表情,这样的棋手,到哪里去找啊?
     核医学科的鸡蛋最神,一来二去不知道怎么迷上了UFO研究,不光是大小飞碟外星人,任何神秘的东西对他都有具有巨大的吸引魔力,家里的科幻杂志堆成了山不说,最过分的一次居然巴巴地跑去新疆的大湖里找海怪,转了一个星期连个海怪的毛都没找着,反而把自己变得灰头土脸,差点让几个外国游客误认为野人。
     野人就野人吧,回来洗个澡,恢复一下,也就复原了。没想到在回来的路上,出事了。由于花销不经控制,返回的时间只能在火车上度过了——飞机票想都别想。一趟新疆跑下来,脸不洗头不梳,人看上去蓬头垢面,说他象个盲流也绝不为过。又在火车上折腾了两天两夜,一不留神就把证件包丢了。到车站以后,警察要检查身份证,此人当仁不让地被列进了名单。一查,什么都没有。问他是干什么的?鸡蛋还大大咧咧地说是医生,警察当时就急了:“有你这模样的医生吗?打电话给你们领导,今天说不清楚别想走!”
     主任只好去领人。看着茶叶一样肤色的鸡蛋,刚刚跟警察解释完情况的主任气得哭笑不得:“你说你这点精力干点什么不好,啊?偏偏去研究那些没用的东西,你说那些事儿它可能吗?”
     听到这里,本来还耷拉着脑袋的鸡蛋顿时来了精神:“可能!怎么不可能呢?!”
     主任的眼睛立刻睁大了。
     20、渐渐减退的记忆力
     记忆力减退,在医学上是一个很常见的症状。除了常见于老年人以外,病因更是象别的有些疾病那样莫名其妙:吸烟、喝酒、不良情绪……甚至天气变冷也是其中之一。而且,减退的记忆力在日益增大的压力面前,更是弱不经风。
     我的大学老师这样讲道:记忆是对以前事物经验的重视,其包括识记、保持、再认和回忆四个基本过程。记忆减退即是上面四个过程的普遍减退。
     如果举个例子,那将是这样地:轻者借了别人的钱忘了还、给邻家小姑娘写了小纸条不能承认、酒局上认识的朋友很快就变得陌生;而严重的,则就是六亲不认、揣着糊涂装明白、酒瓶子里的水硬是记得是酒,甚至,连过去N年的老朋友,见了面别说名字,就连外号也记不起来了。
     这是记忆力的一个悲哀。
     那些激情飞扬的青春呢?到哪儿去了?你剩下的只是浪漫不再,三十开外,头发越来越稀,岁数越来越老,肚子越来越大,胆子越来越小,想法越来越多,实践越来越少。你们都是一副打马天下、见多识广的样子,动辄就说“我是成熟男人”,但没有任何事情能叫你象十几二十岁时那么兴奋起来;你脸上的神情和手上的动作越来越粗,越来越俗,就像你年轻时最讨厌的那样。
     而想当年——你什么话都敢说,哪怕是在食堂的大厅,面对着一个并不熟悉的姑娘;你什么事都敢做,哪怕是半夜打赌,跑到解剖实验室里看尸体;你什么愿望都敢想,并且你还会付诸于行动;你什么爱情都敢梦,并且你还会把梦想变成活生生的现实。
     这些话的意思是,你曾经是那么地年轻,那么地强壮,那么地健康,那么地活力四射,而现在,你却连记忆力也变得开始逐渐减退:有的病人忘了给你送红包,你就忘了给人家麻醉;有的患者忘了请你吃饭,你就忘了查房;在医学院同学的聚会上,你刚刚见到昔日的恋人,你就忘了人家已是有夫之妇,并且还在酒精的怂恿下出破坏人家现在家庭安定团结的话来,叫我们不由自主地想为你戴上一个大牲口嘴巴上套的嚼子——你还记得大学里那个头发没有眉毛多、和蔼可亲的教授小老头笑眯眯地对你们说过的话吗:“诚实认真、激情飞扬、一丝不苟、救死扶伤,这是我们的职责,也是我们的梦想。”
     对于那些记忆力持续性减退的同行,我们要由衷地鄙视他们。
     以上全文,愿于所有的医生共享。
     后记:一个牢骚主义者的自白(1)
     这本书里的文字都是我写过的专栏,曾在《新京报》、《时尚健康》、《法制晚报》、《申江服务导报》、《京华时报》等媒体上连载,前后断断续续写了小一年。
     无一例外,专栏的名字都叫'疯狂医生',不是有意要做成系列,因为我实在想不出更多更好的来了。在报纸和杂志上发表完以后,我把它们贴到了我的博客里,也引来一些支持和谩骂。
     支持的就不说了,除了朋友和读者,估计就是同行。谩骂的那些声音是我想说的重点。我观察过好几回,但凡我稍微美化、或者假装美化一下医生这个群体的时候,就有很多人出来摇旗呐喊,扯着嗓子吐口水,理由是医院就是粪坑,手术刀背后,刀刀滴泪,白大褂底下,个个黑心。坦白说,医生里有没有混蛋?肯定有。别说医院了,哪个群体里没混蛋啊?有一次我去中关村南大街上当代商城背后的一家知名牙科诊所看牙,还没搞清楚我哪颗牙疼,医生就问我,你带了多少钱?我当时特别想往她脸上泼桶红油漆,去你妈的。
     但是,从那个诊所出来,就一把火将所有医院都烧掉,看见穿白大褂的就一棍子抡倒,显然是脑子进水。我大学的专业是医学影像,工作以后一直在CT室,了解或假装了解这个专业的都知道,脑积水是最容易诊断的病症之一,尤其是当你见多了的时候,更有把握。
     脑积水们最常用的一种说法就是,医生不可以挣钱。在他们眼里,医生就应该学白求恩,就算不在那个时代,也要创造条件活出那种状态。每天早晨一起床开始工作,一直干到半夜一点,中间只给吃一顿干的一顿稀的,不能喝酒不能抽烟,不准打牌不准K歌,不许发家不许致富,你要是名医,憋死都不能随地大小便。钱就更别说了,家徒四壁都是应该的。总而言之,别的都可以忽略不计,就是不能看到医生拿钱。不光红包,什么钱都不能拿。理由很简单,那样会孳生黑心肠。
     这些大师们很伟大,因为他们把医生抬到了神的高度,不需要吃饭,不需要娱乐,每天除了睡觉撒尿,所有的时间都得甘心奉献给患者。
     冯唐说,他弃医从商的理由是,“我的专业是妇科卵巢癌,由于卵巢深埋于盆腔,卵巢癌发现时,多数已经是三期以上,五年存活率不到百分之五十。我觉得我很没用,无论我做什么,几十个病人还是缓慢而痛苦地死去。我决定弃医从商,如果一个公司业绩总是无法改善,我至少可以建议老板关门另开一个,如果我面对一个卵巢癌病人,我不能建议她这次先死,下辈子重新来过。”不管这段被他“背诵熟练以便应对‘为何转行’的问题”的答案是铭心刻骨,还是瞎扯淡,我只是觉得让一个在协和医科大学念了八年的医学博士扔掉专业去干别的,除了“面对死亡而无能为力”的尴尬和压力,别的可能无非两种:挣的更多,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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