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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密码本拿到里间,放在朝东的窗口处,然后从床下的一只皮箱里取出照相机。
窗口的阳光很充足,便于他拍照。他逐页拍照,一切都极顺利。
拍完照后,他将密码本照原样包好,放进保险箱内,甚至连放的位置也没错。
做完这一切,他坐下来思索。根据张倩所说,范秀珍已发现他利用拍照窃取文件。他要给对方布下一个疑阵,试探一下张倩所说是否属实。
他将一卷空白胶卷放进保险箱内,摆在密码本的旁边。
午后范秀珍回来了。秦进荣打开保险箱,让范秀珍自己去取出密码本。他看出她在取密码本时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顿,显然是发现了那卷胶卷。
秦进荣叮嘱对方:“你打开报纸,检查一下密码本……”
“嗨——,用不着……”
“不!关系重大,还是认真点好!”
她只得当面打开报纸:“没错!”
秦进荣坐下来继续写着。
她搭讪地说:“又忙什么呢?歇会儿聊聊天不好吗?”
他头也不抬地说:“先生等着要呢,得忙到晚上了,说不定今晚就住这儿了。”
她忙说:“啊,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我也不走,有什么需要我办的,让小宋叫我一声。”
他没有理睬她。
范秀珍走后,秦进荣发现她将一方手帕放在椅子上,显然是为她能去而复返留下借口。他略一思索,决定将计就计。
他将保险箱中的空白胶卷取出,安装在张倩送给他的相机中,再用报纸将相机包好,报纸上贴了张白条,白条上写明“送中央医院李晚霞小姐收”字样,然后叫来宋洪,命当即送去。并将范秀珍留下的手帕也交宋洪马上送过去。
做完这一切,他静观其变。
宋洪一手拿着纸包,一手拿着手帕,来到范秀珍的办公室门外,只见办公室的门紧闭。他站在门外听了听,里面传出拨动算盘珠的响声。他疑惑地想了想,便伸手敲了敲房门。里面拨动算盘的声音停止,接着是忙乱的拉抽屉声。过了一会儿门开了。
“啊,小宋啊!”范秀珍很热情地将宋洪拽入,“快进来坐吧……”
宋洪勉强进入办公室:“秦参谋让我送手帕来……”
“啊。”范秀珍接过手帕,亲昵地揽着宋洪的肩头,“来,快坐下,姐姐这儿有好吃的……”
宋洪挣脱了:“不!秦参谋派我出去送东西哩……”
“什么东西呀——给谁送去的呀……”范秀珍说着朝宋洪手里的纸包看了一眼。
宋洪不肯说明:“我走了……”
范秀珍拦住了宋洪:“别急呀!又不是什么紧急公文……”她说时眼睛盯着宋洪手里的纸包,同时她的一条手臂蛇一样地缠住了宋洪的腰部,“来,跟姐姐亲热一会儿——姐姐打心眼里痛你呀!”她将宋洪强拥到椅子上坐下。
宋洪承认当初他进入服务团时,范秀珍的确帮过他的忙,而且在相处的一段时间里,她也像大姐姐一样很照顾他。尽管相隔几年后他们再接触,她已不像过去那样对待他了,甚至很冷淡,然而过去的情谊使他不忍过分拒绝她。
她见他坐下后仍旧抱着纸包不放,就忙去倒了一杯开水,并拿出饼干筒来递过去,同时抢过纸包:“放在桌上,吃几块饼于吧!”
宋洪没有防备,纸包被对方抢了过去,而且他发现对方夺过去后就在捏摸着纸包,显然是在摸索里面包着的东西,便发急地将饼干筒放在桌上,去夺回纸包。
范秀珍勉强笑道:“干吗呀——我又不会抢走你的东西……啊,是送给李小姐的呀!巧了,我正好要去医院看病,我给带去得了,省得你跑一趟……”
宋洪忙起身说:“不!我……我走了……”说着抱了纸包,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范秀珍追到房门前,看着宋洪往楼下去了,她并没有叫喊他,而是回身进房,将房门关好,拿起电话找张倩。
“处长,宋洪奉秦进荣之命,给李晚霞送去一架照相机。我肯定里面有拍下密电码的胶卷。请你派人逮捕宋洪!”
张倩回答的口气十分冷淡:“哼,你又捕风捉影了!”
范秀珍有点发急了:“处长!这一回百分之百地准确……”
张倩以不耐烦的口吻说:“行了!行了!你成天疑神疑鬼,什么正经事也没干成!”
范秀珍焦急地争辩:“处长,这一次我用脑袋担保情报的准确性……”
听筒里传来“吧哒”一声响,显然是那边挂断了电话。
范秀珍颓然放下了听筒。
“张倩是有名的军统之花,竟然为爱情放弃了敌情,我又何必要从中作梗呢?”她产生了十分消极的念头。
她想起了秦进荣——在他参加服务团时,她还是天真的少女,从来没有想过男女之间的事。秦进荣一出现,她竟然对他产生了爱慕之情——自从见面相识后,她就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他。现在想想当时的疯狂迷恋,令人辛酸,当时自己的感情多么纯洁啊!只是为了爱而爱,再没有想别的什么。她甚至没有想过如何发展关系以及最终会怎样,只要能跟他呆在一起,她就觉得很幸福,就心满意足了。
她问自己:为什么当初深情热爱的人,现在竟成了自己必置之死地而后快的敌人呢?
这其中有个惊心动魄的转变过程。
那是她参加“游击训练班”,乘军用飞机飞到重庆的那天晚上发生的事,那件事使她骤然改变了人生观。
到了重庆的当天晚上,军统设宴招待他们。酒筵丰盛,场面热闹。她记得虽然有人竭力劝酒,但她并没有喝多少,却竟然喝得大醉了。
当她醒来的时候,在暗淡的灯光下,她发现自己躺在一间豪华的卧室中,随即又敏感到自己全身是赤裸的;惊慌之余一侧身,又发现一个同样赤裸的男人躺在自己的身边!
她马上意识到已经发生了什么事!而这样的事在她当时的观念中,几乎是与生命同样重要的大事。
她没有哭闹,因为她惊呆了。
这个男人觉察到她已苏醒,便坐了起来,开亮了床头灯,朝她一笑。
她这才认出这个男人就是他们参加一游击训练班”报名后露面的“主任”,在酒宴中大家称他为“副座”的毛人凤。
毛人凤并不向她解释,甚至似乎不想说点什么,只是以满足的微笑和欣赏的目光对着他。
她当时产生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要杀死这个毁了她清白的男人!但这只不过是冲动的一闪念,这个念头被那个男人的态度压迫住了——她感到他的态度似乎在向她说明他有权这样做!于是她又产生了第二个念头,死——以死来抗议并结束被玷污的生命!但她又不知该怎么去死,因为她还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事。
最后,证明她无能为力的泪水涌了出来。
毛人凤到这时才开口说话了:“我会对你负责的,因为我已经知道了你是处女。”
近在咫尺的话语,她却觉得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
她事后才明白他所说的“负责”的含义:像他们这样的人,身边的女人如激流中的浮萍,匆匆漂流而过,若要停留,便会被浪滔所吞没,他们也就无须负责了。
她开始抽泣了。
毛人凤并没有去哄她,反倒皱起了眉。
“如果你不接受,那么,我可以马上走——或者你马上走。从此我不会再找你的麻烦。”
这番话说得平静,语调毫无抑扬顿挫,使她相信他是说得出做得到的。
她不能不面对现实了。既不能杀他,也不能自杀,那么,如果他拂袖而去,自己又将如何呢?
他从她的神色间窥透了她内心的空虚,于是又有了笑容:“就像俗话说的——木已成舟,还是听我安排吧。只要你乖乖的,就是我的心肝宝贝,想要什么——洋房、汽车、黄金、珠宝……什么都可以给你。”
她承认了“木已成舟”的现实,这对当时的她来讲,等于命运注定,无法改变了。
她虽然没有用语言表达出内心的无可奈何,他却从她的神色间洞悉了一切。
他关了床头灯,躺下来将她搂在怀里,在她耳边低语:“我惟一感到对你抱歉的,就是在你不清醒的情况下,使你变成了妇人。现在我重新补偿给你吧……”
他在充分满足后,酣然入睡了。
她的肉体被蹂躏,同时灵魂也被蹂躏。
事后他给了她一笔钱,并且照顾了她的家人。这自然不仅仅是对她的“处女之身”的报偿,更确切地说是他对她的肉体还很眷恋,还要她继续付出代价。
她的观念从此发生了变化,面对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她甚至嘲讽过去的自我!
毛人凤什么都可以给她,就是不能跟她结婚。而这种姘居关系,是不可能长期维持下去的,她只能靠自己的努力去挣得地位权势,而且要在尚未失宠时借助毛人凤的势力。
毛人凤许诺将她培养成第二朵军统之花!他也确实待她不薄,给她配了一个特别行动小组,允许她独立活动。
她再次回到西京,竟然遇上了初恋的情人秦进荣。她有过激动,也产生过欲望,然而却怎么也找不回当年的感觉,归根结底,她已不能像当年那样为爱情而爱情了。
张倩指示她监视秦进荣,并指示她利用过去的关系迷惑他,给他送去一些假情报。最初她还惟恐自己不能面对这个过去曾经热恋过的男人,结果她竟做得很坦然,丝毫没有怜悯之意。
她从中得知了秦进荣是一条大鱼,于是便将实现做第二朵军统之花的美梦,寄托在突破秦进荣这件事上。她万万没有想到竟是张倩因迷恋上了秦进荣而阻碍了她!
对于张倩,她曾经很崇拜,发誓要以张倩为榜样。现在她不以为然了,她理解张倩这样也许是“功成名就”之后的蜕变,历史上不乏先例,但她相信自己到什么时候也不会这样做。
因为她觉得自己付出太多了。
要想保持毛人凤对她的欢心,并且让他对她倍加宠爱,她不得不抛弃廉耻去由意奉承;现在,为了能继续留在司令部,她又何尝不是做尽了皮肉的牺牲!
尽管她现在的观念已非当初,把这种事看成了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