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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张倩开车来到秦进荣家。只见秦进荣穿着一身运动衣在做体操,旁边一张椅子上放着两只大号哑铃和一副拉力器。
“嗬!还保持这样好的习惯吗?”
秦进荣扭头一看,不禁一愣。张倩一向穿军装,极少穿便装。现在她换了浅黄色西式连衣裙,又化了妆,戴上了翡翠耳环,白金镶嵌红宝石项链,猫眼石戒指,真是满身珠光宝气,衬托得她雍容华贵,美艳非常。
张倩仪态万方地走到秦进荣跟前,牵着衣裙行了个西式礼:“白马王子,请更衣登程吧!”
秦进荣回过神来:“啊……你这身装束,我是不是要带一个卫士班保驾呀!”
张倩颇为自负地一笑:“瞎了眼的土匪要敢打我的主意,那算他好日子到头了。”说着走上前,挽了秦进荣便往里走。
秦进荣进卧室更衣,张倩跟了进去,弄得秦进荣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她却笑道:
“别这么遮遮掩掩的。还记得你在我房内浴室里,赤身裸体我都看过了,还在乎更衣吗?”她见他穿上军服,就说,“不能换便服吗?没有西装吗?”
秦进荣自嘲地说:“你打扮得像一位贵妇人,不说我没有西服,就是有也自惭形秽。倒是穿上这身‘老虎皮’,或者倒适中一些。”
张倩以欣羡的目光转圈打量着秦进荣:“你真不知自己有多么帅吗?好,过一天让我来好好‘包装包装’,我敢说会使许多女孩子为你的翩翩风采倾倒!”
秦进荣指出:“如果需要经过‘包装’之后才能赢得别人的垂青,那么,一旦撕开了‘包装’,原形毕露的后果是什么呢?”
张倩一愣:“你在指责我今天的装束吗?须知这是‘女为悦己者容’啊!”
“啊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不应该用假象去欺骗别人。”秦进荣打量着张倩,“至于说你呢,不用‘包装’就够美的了,‘包装’也不过是锦上添花。”
张倩兴奋而又紧张地抓住了对方的手:“进荣,你不是在讽刺我吧?”
“怎么会呢?难道你不自信吗?难道你没有听到人们是怎么评价你的美吗?”
“不!别人怎么说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你怎么说——你的真实评价——一点点也不要虚伪!”她下意识地攥紧了他的手。
“正常人的审美观应该是一致的。”
她焦急地撒着娇跺脚说:“你说嘛——我要你明明白白地告诉我!”
“好,你放开我,让我再审视一遍……”他说。她果然放开了他。他退后几步,她也赶紧做了个极美的姿势。他看罢叹道:“可谓千娇百媚!”
她高兴极了,要朝他扑过去,他却伸手阻挡了她:“再耽误就没工夫出去游玩了!”
两人驾车来到东郊临潼。在华清池门前下车后,秦进荣十分感慨地说:“我到西京几年了,临潼近在咫尺,却还是第一次来哩。”
“是吗?”张倩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秦进荣冷笑道:“你派人终日跟踪我,我都到过什么地方,难道你没有记录?”
张倩抱愧地一笑:“你说的不对过去耿耿于怀,怎么下车伊始就算旧账了?”
“并非我耿耿于怀,你的固执也实在太过分了!”
“固执有什么不好?譬如我对你的感情始终不移,这样的固执不是很好吗?”她推着他往里走,“昨晚回去我已下令撤销了对你的监控,从今以后我跟你的交往是纯感情的了。”
“好!但愿心口如一!”秦进荣说道,“就在这里拍一张照片,立此存照,如何?”
张倩笑道:“我虽一女子,也一言九鼎。现在门前游人不多,拍张照倒是好的。”她取下挎着的照相机,“我替你拍一张,然后再自拍合影吧。”
“还是我来替你拍吧。”秦进荣接过相机,指指门前。
张倩走到门前站好,摆了个姿势。她见秦进荣摆弄着照相机,半晌没拍,便好奇地走过去一看,原来连镜头盖也没打开。她怀疑地看看他。
“你不是拍照很在行吗?”
秦进荣耸耸肩:“过去没条件,现在没工夫,将来自然要买一台好相机。拍嘛,熟能生巧,怎么谈得到在行不在行。”
“你不是有一台德国相机吗?”
秦进荣看看对方:“你怎么知道我有过一台相机的?”他见对方避而不答,便点点头说,“是的,有一次胡先生将相机交给我,要我去替他冲洗胶卷,事后他说相机先放我这儿。你也知道胡先生不是经常使用相机的,只是外出或者去前线时才用。这次他要去前线了,才想起找我要了回去。”
张倩似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怎么,难道我有台相机也成了你怀疑的问题吗?”
张倩欲言又上:“……啊,已经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干什么!来,我教你怎么使用吧。一般拍照光圈对到二百分之一秒,距离对到无穷远就可以了,关键是拍的时候手要稳,不要怕近了拍不全。当然,你说得也对——熟能生巧,慢慢就找出经验了。来,我替你对好了,你一按快门就行了……试试吧。”
他给她试拍了几张。她又从车上取下三角架,将相机架好,两人合影了几张。
在华清池内他们游玩得很高兴。秦进荣显得兴致勃勃,有说有笑。张倩看在眼里,心中十分喜悦。她以为秦进荣果然对她不存芥蒂,是有意跟她发展关系了,所以她也表现得极温柔。
在凉亭中休息的时候,她忽然问他:“进荣,据说医院里那位李小姐曾经当过你的特护,想必你们关系很密切吧?”
“指何而言?”
“我想你们是不是已发展成情侣了?”
“我倒有心,不知她是否有意。”
“你没向她表示过吗?”
“我认为这种事要讲缘分,不能强求。”
她不以为然了:“像你如今的地位,多少豪门千金都垂青,她不过一平民女子,自然求之不得。”
他指出:“豪门千金拥有享之不尽的财富,她们不惜花大价钱养个‘面首’,但贫家女子就不会有她们那种猎奇心理了。贫家女子会想得很实际:未来怎么生活。我是军人,给人印象是像一片无根的落叶,或者是飘浮不定的一朵云彩,一阵风就会吹得无影无踪。尤其在这抗战时期,军人随时都可能殉国的,又何必让人为自己终日惶惶呢?”
她深有感触地说:“你的难能可贵,就在于事事都能替别人着想。”
“多替别人想想,也是取得心理平衡的良方啊!”
她笑了:“说得好!是所谓‘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她站了起来,“‘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你不是要看我沐浴贵妃池吗?走啊!”
“你这样一讲,我倒觉索然无趣了。”
“唐明皇可是个多情种子——君不见,‘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马嵬坡眼见杨玉环跳下悬崖,足见他是个爱情骗子!”
“又不见,‘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那是爱情骗子在自圆其说!”
张倩笑得搂住了秦进荣:“进荣!进荣!千古风流佳话,到你嘴里一钱不值了!”
他们一同往山下走。
“在我们老家,为家庭、社会舆论、封建势力所不容结合的男男女女,一双双,一对对,悬梁自尽、跳崖自杀、服毒身亡的不在少数,这叫‘情死’。只不过他们是平民百姓罢了。比起这些传为‘佳话’的君王来,其感情不知高尚了多少倍!这些才是真情笃爱哩!”
她抓住了他的胳膊,动情地说:“假如我得不到你,我也会为你而死!”
他看看她,发现她那双迷人的大眼充满了柔情。他受了感动,却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在爱情的骗子建造的乐园里谈‘情死’,岂不贻笑大方!”
两人在临潼游玩了一天。次日一早,又去瞻仰武则天墓。
张倩对墓前一些朝拜的外国使臣塑像颇感兴趣地一边拍着照一边说:“看来唐朝是鼎盛时期。所以藩邦都来顶礼膜拜哩!”
秦进荣却摇头叹息:“看看过去,想想现在,我们真是愧做炎黄子孙!我们的国家经受了百年耻辱,至今大好河山仍在日寇铁蹄蹂躏之下哩!”
张倩听了也很感慨,她劝慰道:“抗战就要胜利了,国家会逐渐兴旺起来的。”
秦进荣欲言又上。
张倩发现墓前有一块无字碑,不解其意。秦进荣解释道:“历史上许多君王、领袖,生前让人三呼万岁,称颂他英明伟大,死后树碑立传,自表其功,却不知其昏庸暴政会遗臭万年!惟独武则天让人立了无字碑,意在千秋功罪后人评说。这是真正的英明伟大呀!”
张倩笑道:“人们都以武则天的淫乱道是非哩。”
秦进荣争辩:“男皇帝可以三宫六院而视为理所当然,女皇帝为什么就不能也设三宫六院?这是封建意识作祟!无论他多么英明伟大,也不能不食人间烟火,不能没有七情六欲。我想一个君主、领袖,他的私生活如何,那实在不值得计较,倒是他能多为百姓做几件好事,不要置万民于倒悬,那真是功德无量了!”
张倩笑道:“你的思想很解放嘛!”她遥指远处窑洞,“据说那窑洞是当年薛平贵和王宝驯、或者是薛仁贵和柳迎春住过的,我也记不清了,总之那是很有点罗曼蒂克味道的。咱俩也钻进去住一宿体验体验古风吧。”
秦进荣甩着手说:“唉呀!唉呀!你弄出这样的野史,把我的兴致都扰了!”
张倩忙赔不是。
在归途中,张倩让秦进荣驾驶车,她则坐在一旁,依靠在他的肩头上。
她闭起了眼,梦呓般的说:“这两天是我几年来身心最舒畅的日子!进荣,我要好好报答你!”
他却说:“我认为你所以感到身心舒畅,最重要的还在于这两天你丢开了工作——在工作岗位上,你成天处于紧张状态。”
她承认:“你说得有道理。但是,解除了对你的怀疑,我就轻松了一半;能跟你这样相守在一起,那实在是很好的享受。”她不无自嘲地补充了一句,“也许正如你所说——‘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