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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月亮!师父!月亮出来了!」突然间,她坐起来扑住他的腰。
他皱眉,要推开,而后发现她仍睡得很熟,只是在梦呓不断。她小脸歪歪垂在他腰际,唇瓣还在笑。
她到底在笑什么?
拉下她的右手,不经意看见她的掌心全是疤痕,杂乱的疤痕里有一个淡淡的半月烙印。
他垂眸,不语。
漫漫长夜,女客厢房里——
他,一直在。
◆ ◇ ◆ ◇ ◆
两天后——
「她……睡得好安详……」
「是很安详。叔叔,你是不是想说,她实在不像是将要死之人?」李易欢坐在床头,像个天真孩子戳着她薄薄的脸皮。
「大夫说她只是累极,精神一松,睡饱了就没事……」
「闻人庄请来的大夫是城里的脓包大夫,那种大夫只能诊一般病症,能看出什么了不起的症状?要我来说,我会说她的血里藏着不该存在的虫毒,那种虫毒通常只能控制一个人的心志,嗯,是她的运气不佳,抽中下下签,体质无法与我相融,这种体质我至今只遇过三个,她算第四个,叔叔,你运气算是很好了。」他头也不回地笑道。
「她……她与你无关,为何要害她?」
「我不就说她运气不好了吗?」李易欢哼笑:「你应该值得庆幸,你没像她这么槽,连自己下了九泉都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叔叔,我现在要陪我的朋友走最后一程,你可以离开了。」
他一直没有回头,直到听见迟疑戒慎的脚步远离,唇边才绽出残酷的笑来。
「李聚笑啊李聚笑,你不说你运气很好?有本事醒来给我瞧瞧啊!」他戳戳戳,简直以戳她的脸皮为乐了。
她的肌肤苍白柔软,摸起来滑腻腻的,不像与他曾有过鱼水之欢的女子们,皮肤粗硬而黝黑……他一向讨厌中原人,男女皆然,部份原因在于他们瞧起来像一团恶心的白肉,自命清高却又禁不起大风大浪。
「不过,我一看你更讨厌。」戳戳戳,她连昏迷也犹带笑意,仿佛从出生以来就不解忧愁。他见状更为暗恼,咬牙俯近她的睡容,瞪着她。
浅浅的呼吸喷到他的脸上,他阴狠地笑道:
「你说你运气好,好在哪儿?百壳虫为我所养,日夜饮我的血为生,李聚笑,不瞒你说,我浑身上下都是毒,连我一眨眼,都可以死人。你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吗?」
他一撮黑发垂到她的脸颊,更显她的苍白透明。
「打第一眼我见到你就讨厌,巴不得将你从我眼前抹去,为什么?」连他自己都猜不透啊。一见到她,内心就起了强烈的厌恶感。「好可惜哪,现在闻人庄上下都在谣传,一个不速之客迷恋上闻人舅爷,可惜庄主属意世交之女。」
他轻笑,充满得意,指腹忍不住再度戳着她的脸皮。
「庄里有什么秘密逃得过我的眼?你以为为什么我没跟着一群江湖笨蛋抢令牌?那令牌是另有玄机,你这蠢蛋,闻人剑命曾经就在你的掌心里,可惜啊,你连令牌的意义都不明白就交了出去……也好,总比知道了却无福消受好。」
戳到她的脸颊通红无比,他满意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她唇上笑痕有些淡,平常连眉毛都会笑的,如今额面微皱,有点痛苦的样儿。
梦到牛头马面了?也该是时候了。
「闻人不迫要为你心目中的蓝天公子比武招亲。那结亲令牌共计二十面,分由二十个人送往江湖中有女儿的武林世家,静玉山庄已持结亲令牌来了。我猜啊,那闵总管必定还来不及送到,就遭莫名惨死。人人都以为闻人不迫重金悬赏,是因令牌有鬼,哪猜得到他是怕为自己挑错了舅娘。好可惜哪,李聚笑。」愈来愈想开怀大笑,可又怕被经过的人发现,他只能隐忍。「你,连最后的机会都没有了。他日我若还记得你这号小人物,我会在那擂台前,拎着你的牌位,让你瞧瞧闻人剑命的妻子生得如何模样……」话未完,突然见她猛地张开眼。
李易欢吓了一跳,一时之间目定口呆。
「就是你!」她突然勒住他的衣领。
「你……」
「是不是你老戳我的脸,戳得我连场美梦都来不及作完!」
「……」
「好痛喔,戳到连牙都痛起来了!咦,对了,你是谁啊?」
「……你故意的?」
「故意什么?」
「你会记不得我是谁?」
李聚笑闻言,愣了下,暗暗观察他的脸。
「嗯……有点眼熟……」她很含蓄地说。
他眯眼,顿觉双手好痒。她装傻装得太彻底了点吧?如果说他是路上随便一抓就有的路人长相,他无话可说,但他的肤色很明显透露出他非中原人士,她的眼界能有多大?最多也只看过一个异族少年而已吧!
「方才你都听见了?」
「听见什么?」她讶问。
他暗暗吸口气:「你昏迷了这么久……」怎会再清醒过来?她的样子绝不像回光反照,还是,有人为她解了毒?
「我睡了很久吗?」难怪浑身骨头好酸,好想伸懒腰。「我喝醉了就是这样,有一回我偷喝了我大师父的酒,结果睡了三、四天,从此我师父再也不准我碰。对了,我睡了几天?」
她用力眨了眨眼,确定自己看见他黝黑的额面出现暴裂的青筋。
忽然间,他冲动地伸出双臂,掐住她的脖子,失控骂道:
「我掐死你!我掐死你!我掐死你——」就不信你死不了!
「哇,哇——死人了!会死人的!」她惨叫。
就是要你死啊!差点脱口而出。他的双眼暴凸死瞪她的笑脸,紧紧咬住牙根,喘了好几口大气,才慢吞吞松开那双很想暴行的双手。
「你……原来是喝醉了啊。睡了三天,一定很渴了吧?我帮你倒杯水。」他极力放轻声音,倒水时背对着她,手指拨了拨,微不可见的粉末立刻融于茶水之中。
世上只有他不想害的人,绝没他害不死的人!
李聚笑目不转睛地瞧他,浅笑道:
「你笑起来真有点阴险呢。」
「姐姐,我才十五岁,只是个孩子。」他强调:「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天真活泼表情多变是自然,是你多想了。」
「也是,你不说,我也实在看不出你才十五而已。」她笑眯眯道。
「……」忍气吞声亲眼目睹她饮下茶水,他笑了,神态轻松地坐在床缘,柔声说:「姐姐,我娘啊,曾经告诉我,这世上有三种人,第一种人是有运气,而没有实力者;第二种有实力,而没有运气者;第三种则是运气与实力兼俱者。通常第三种人极为少数,这种人多为上位者,好比闻人不迫。我娘还说,倘若有一天我遇上了这三种人,我会知道该怎么做的,而现在,我的确明白该如何做了。」他微笑着,心情太好。
李聚笑想要掀被又忍下来,笑道:
「好巧,我大师父也说过呢……他说,世上有三种人,第一种是我师父,第二种是我爹娘,第三种则是我。当有一天,我明白这句话时,就是我选择的时候了。」
「……」李易欢眯起黑瞳。「你在耍我?」
「咦,有吗?我可是很认真的呢。」她浅浅一笑,然后低哺:「如今我明白了,可是,我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瞧,我俩挺像的呢。」
她语气似是正经又带笑,李易欢一时之间竟无法读出她笑脸不是在耍他,抑或认真的?
「对了!」她问:「我叫李聚笑,你叫什么啊?」
是在耍他!
「我姓李,叫李易欢。姐姐,你是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曾忘过我姓名的人。」他笑道。
「喔……不好意思啊。」她有点腼腆:「我忍了很久,你一直坐在床边挡住我……算起来我也忍了三天吧?你能不能扶我到茅房,我内急啊!」
「……」他闭上眼,再张开眼时充满笑意:「好啊。」
就让你死在茅房里吧!死在茅房里吧!他内心诅咒着,扶她起身的同时,又闻到淡淡的药味,跟他幼年时的气味很像……难道她跟他一样,小时多病?
蓦然间,他听见脚步声。
一个是闻人不迫的,一个则是……闻人剑命?
他暗咒一声。他与闻人剑命仅有数面之缘,都是远远的打过照面而已,彼此没有说过话,甚至连多看一眼都没有,但出于本能,他在闻人庄这些时日,绝不正面对上闻人剑命。
他眼珠骨碌一转,忽然将眼前的少女搂进怀里,唇边露出贼兮兮的笑。
「唔……」闷死她了!李聚笑一时不察,只觉满脸被硬塞进一堆骨头里,痛得她想哇哇大叫,声音却消失在他讶异的叫声里。
「啊,蓝天公子,你怎么来啦?」李易欢连忙害臊推开她,让她一头撞上床柱。
哇,够狠!她眼冒金星。
「我每天都来。」闻人剑命平静说道,凤眸移向衣衫有些凌乱的李聚笑。他仿佛视若无睹,走到床前,问道:「李姑娘,你好些了吗?」
「唔,嗯。」暗地瞪了李易欢一眼,却不太敢看眼前的男人。总觉得,一个遗落记忆的闻人剑命很陌生。即使,现在他的眼瞳里映着她的身影,她也明白对他而言,她的名字叫李姑娘,而非其他……
闻人剑命半垂着眼,凝视她略嫌无措的神色,淡声道:
「既然不能碰酒,以后也不要碰的好。」
「是。」她很乖顺地答道。
「姐姐,我晚点再来探你。」李易欢亲热地笑道,内心暗补一句:晚点再来探你的尸身,为你上二炷香啊!
临走前,眼神直觉往闻人剑命瞥去一眼。他的背影不动如山,站在床边,像座高山,挡去了任何危害到床上人儿的可能性……他暗笑自己的想象,摇摇头走人也。
闻人剑命撩起袍角,坐在床缘,拿起空杯打量。她暗叫不妙,好想跑茅房啊。
「李姑娘,你跟他的交情不错?」他垂眸道。
「啊?」
「以后,他经手的东西你一律不要碰。」
「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