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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拨儿上来了,又一拨儿下去了,上来下去十来拨儿,岸上摆了一大溜儿一串儿一串儿的鱼。日头偏了,最后一拨儿草滩人上来了。燧山氏几个小伙子扒了要跳,臭儿说:“快穿上!今儿不行了,天儿凉下来了,明儿跟他们搭配着下去。明儿不会水的还是吃了饭就来砍柴,会水的晚点儿来,等日头上去了,暖和点儿了再出来。”他看看鱼,看看人,又说:“都过来拿鱼吧!一人一条,燧山的先拿!”拿到最后,剩下四条,臭儿说:“归我啦!”
臭儿拎上鱼去了石头儿家,一进去,姨姨就说:“你来啦?”臭儿说:“石头儿她们还没回来?”姨姨说:“鞣皮子去啦。”臭儿说:“给你们送几条鱼来,搁哪儿啊?”姨姨说:“扔坑儿里吧!”臭儿把鱼放在石头坑里,拿下羊皮口袋走了。姨姨喊:“这就走了?”臭儿说:“打水去。”
河边儿都是打水的人,有燧山人,有草滩人,火堆还烧着,热闹得不行。见臭儿来了,燧山人都说:“明儿把冰窟窿烧大点儿,一回多下去几个人,就能多分两条鱼了。”臭儿也没多想,随口儿说:“行啊,明儿水性好的都下去试试。”
臭儿打了水送回来,石头儿娘儿俩还没回来。石头儿姨姨说起分鱼的事儿来:“今儿个摸着的鱼不少啊。”“嗯,去的人一人儿分了一条,剩下的我就拿过来了。”姨姨“噢”了一声儿。臭儿又说:“我想这么着算分匀了,反正男人拿着鱼也会给相好儿的送去,亏不了女人。”姨姨说:“不见得。有的男人没相好儿,就一人儿一条鱼;有的一人儿好几个相好儿,只能送给一个,别的就分不着了。还有的好几个男人跟一个女人好,这女人多分了好几条。有的女人没相好儿的男人,就没鱼吃了。”说着自个儿也笑起来。
臭儿说:“我可没想到这么麻烦。待会儿石头儿娘回来,你跟她商量商量,让她给拿个主意,明儿个咋分鱼。”姨姨问:“明儿也是这么多鱼?”臭儿说:“肯定比今儿个多,今儿下水的只有草滩的人,明儿会水的都下去,少说也能多出一倍来。”姨姨又问:“啥时候分?还是今儿这时候吗?”“早点儿晚点儿差不到哪儿去,日头一偏,就不能在水里待着了。”姨姨说:“这就好说了,轮着明儿分鱼的人到时候都去,不分男女老少,一人儿一条。剩下的全归草滩氏,多了少了你们自个儿调剂。”臭儿知道她给石头儿娘拿着一多半儿主意,心里有了底儿,就走了。
第二天燧山人又来砍柴了,这回人少了点儿,来的都是下不了水的。臭儿也来了,帮着搬柴火。他先摆了五根树枝当制子,挺老远一根儿。有人问:“这干嘛呀。”他说:“摆柴堆,今儿多点几堆火,化几个小点儿的冰窟窿。一回多下去几拨儿人,人多了,省得在水里扎堆儿。一条河里都有鱼,干嘛非扎一块堆儿抢几条鱼呀?”在草滩,为了省柴禾,舍不得多点火堆,燧山树多柴多,多几个冰窟窿摸鱼快多了。人们都说:“好主意!我们今儿也不瞧热闹儿了,只管砍柴,预备下几天的。洞里烧的,也上这儿拿来。”
第二部分 开山女造出锤子斧血气刚潜水坚冰下 心力悴葬身飞雪中(2)
日头越爬越高,五个冰窟窿化得差不多了,下水的人也来了。嘿咿,过了一宿,燧山人身上也有了好皮子,腰里还绑了一条棘皮!女人们真是神了,吹气儿吹出来的呀?臭儿把人们分了分,仨草滩的带五个燧山的,“咱可说好了,不能出事儿,宁肯不要鱼,不能叫人出事儿。哪一拨儿出了事儿,那仨人就事儿回草滩去,甭挨这儿招人恨。”人们下水前都加了十二分小心,特别让燧山人活动开了,除了搓身上、撩水、拍打前胸后背,还特别叫他们活动了腿脚,俩脚先试试水,没事儿了才叫他们跟着下来。
日头当顶儿的时候,岸上摆满了一串儿一串儿的鱼,穿鱼嘴的马莲叶儿使完了。臭儿叫往岸上摔:“不穿嘴也跑不了,一会儿就冻僵了。”甩上来的大鱼在地上打挺儿,扑腾几下儿,再鼓几下儿肚子就不动了。臭儿叫岸上的人敛到一块儿,别堆起来沾一块堆儿,待会儿好分。
都下了一回水了,没出事儿,臭儿揪着的心这才松了。下水的燧山人说:“底下的鱼光顾扎堆儿睡觉了,一摸就一条,就是溜儿滑,鳍又扎人,抓不住抱不住的。”臭儿说:“开头儿都这样儿,摸几回就顺手儿了。”他左手提溜起一条大鱼来,右手扣在鱼腰里,大拇哥跟另外四根指头从两面立着抓住鱼肚子边示范边说:“看,别扁着抓,就抓住了。”燧山人一声“噢”,意思是这么容易啊!臭儿说:“下水前我忘了说了,光想着别抽筋儿别出事儿了,把鱼给忘了,嘿。”
天还早,臭儿问:“谁回去叫人?叫都来分鱼。”去了俩人。不大工夫儿,石头儿娘领来了不少女人,大着嗓门儿喊:“今儿分臭蛋儿娘到大河的洞,女人家洞里有几个人拿几条鱼,男人拿一条。明儿顺着轮,从水妮儿家洞里到混小儿家洞里,跟今儿一样儿分。拿去吧!”
燧山人分了鱼走了,臭儿说:“咱也不分老小一人儿一条吧!女人们没来,你们替她们拿了。想想儿有没有拿不到的?”有人说:“咱大娘的你还不给拿了?”人们哗地笑了,引得燧山人回过头来瞧稀罕儿。
拿完了,还剩下不少鱼。臭儿说:“咱也学人家,我这儿算最后一洞,打头一洞起,挨个儿再拿一条,没拿着的,明儿接着拿。”又拿了一圈儿,拿到臭儿,还有剩鱼。臭儿说:“接着轮,轮到哪儿算哪儿。”拿到后来,快合一人儿三条了,人们都说:“咱们占人家便宜了,人家出的人比咱多,分的鱼比咱少。”臭儿说:“明儿咱先拿,还是按人头儿分,一人儿一条,剩下的叫人家分去。背着抱着一般儿沉,谁都吃不了亏。”
臭儿回来跟草滩大娘说了一回,还说:“哪一天都能分到一人儿一条鱼,燧山人啥时候过过这日子啊?”大娘说:“你脑袋里灌水了吧?按你明儿个的分法儿,草滩人是一天一条鱼,燧山人好几天才能轮上一回。”臭儿一想,可不是吗,草滩人天天儿分,燧山人轮着分,要公平,草滩人就该跟人家一块堆儿轮着分。
第三天了,臭儿早早儿来了,叫预备柴火的人把柴堆前摆出一大截子,“换几个窝儿,多摸点儿傻鱼。”十几年前的臭儿就是个机灵鬼儿,这会儿更是一脑袋点子,人们佩服得不得了,啧啧赞叹:“亏得臭儿回来了,要不,这么冷的天儿咋能吃上鱼呢?”
今儿比昨儿快了,刚过了晌午,人们就都下去一回了,岸上一片白花花的鱼。臭儿想着燧山人多分几拨儿,怕少几条鱼不够分的,看看天还早,就又跳下去一回,甩上六条鱼来。等他上来时,浑身青一块紫一块,上牙敲下牙。岸上一阵欢呼,早有人递过棘皮和穿的皮子来,臭儿使劲儿搓擦,无奈身子还是哆嗦成了一团儿。
等臭儿身子暖和过来了,该分鱼了。草滩人要拿鱼,他不叫拿。草滩人说:“昨儿不是说好了今儿咱们先拿,人家后拿吗?咋又跟昨儿一样儿了?”臭儿说:“今儿跟昨儿不一样儿,今儿个不该咱分了,人家拿剩下的接着往下轮,咱跟人家最后分的接茬儿,啥时候轮上啥时候分。谁有话回头分完了再说。”
鬼小儿说:“站这儿没事儿,我先回了。”一个走了,呼啦啦都走了。
臭儿叫燧山人:“拿鱼吧,不分老小,一人一条,回去叫上下一拨儿的,从水妮儿家洞里到混小儿家洞里,一块儿来分。”有那上了年纪的说臭儿:“你不叫草滩人分鱼怕不好吧?人家在水底下冻了半天,一条鱼都分不到,不合适呀。”臭儿说:“不怕鱼少,就怕分不平,草滩人也得跟燧山人一样儿轮着分。”有人说:“要说公平,这不分老小一人一条也不公平呀。”臭儿说:“是啊,可这是一族大娘昨儿定下的制子,要变也得她说了算,我不能今儿就变了。”
一拨儿分了,又一拨儿也分得差不多了,还有不少鱼,臭儿叫人们回去叫下一拨儿来,打混小儿家往后推四十个洞,都先来,分到哪儿算哪儿。
又来了一拨儿,女人们都是放下手里的皮子过来的,石头儿娘也来了,问臭儿:“咋这么快就轮到这一拨儿了?你们把大河里的鱼掏干了?”臭儿说:“没掏干,也不少,这不都在地上冻着嘛!”有那帮着分鱼的燧山人说:“臭儿哥昨儿说好了,今儿让草滩人先分,一人一条剩下的咱们分。”石头儿娘说:“这么回事儿啊?这鱼是打人草滩人嘴里夺出来的,臭儿,真有你的!”那个燧山人说:“要是这么倒好了呢!”石头儿娘问:“又咋啦?莫非没给人家分?”几个燧山人一块儿说:“可不是嘛!这不,人家说没事儿了,都走了。”
第二部分 开山女造出锤子斧血气刚潜水坚冰下 心力悴葬身飞雪中(3)
石头儿娘眉毛眼都立了起来,问臭儿:“你这是要干嘛?为啥不让草滩人分鱼?”臭儿说:“我没不让他们分鱼,我只是让他们跟燧山人一样儿轮着分,这才公平。”石头儿娘骂道:“你公平个屁!草滩多少人?燧山多少人?能拉平了吗?草滩一人少分一条鱼,摊到燧山人那儿,一人还吃不到一个鱼头。燧山人一人儿少吃一个鱼头,到草滩人那儿就是一条鱼!燧山人还没说不公平呢,倒先跳出你这么个吃里扒外的草滩人来!贱不贱呀?剩下的鱼不分了,都给草滩人送去。哼,凉水里泡半天,一条鱼都吃不上,哪有这理儿?”
大娘说话就这样儿,燧山人听惯了,谁也没往心里去。
女人们乐得串门儿,今儿分不上还有明儿呢,个个儿拿上鱼欢欢喜喜走了。打水的人陆陆续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