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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格格嘴角一动,留瑕正想说些话把太后的偏爱圆一圆,老福晋却笑了起来:“老佛爷,娘娘肚子里这小阿哥生出来,只怕皇上就抱着不肯放了,说不准,您老人家到时候要跟皇上抢孙孙呢!”
“那是!”太后笑得眯了眼,像个有心炫耀又想显得谦虚的母亲,虽说还不知孩子是男是女,总是先叫几声小阿哥,盼着能真生出个男孩来,“这不,我要先跟贵妃预定了这小阿哥,皇帝那儿,可就不能跟我抢了。”
大学士熊赐履的夫人也在,她是湖北人,个子高壮,朝裙下却掩着双伶伶俐俐的小脚,透出一股泼辣豪爽,连珠炮似的开了口:“老佛爷,其实也没什么好抢,让贵妃娘娘再生一个不就成了吗?生孩子这种事儿,有时候,想有不一定有,可有一那就有二,有二还有三呢!娘娘今年不过三十,皇上也才四十二不是?我之前也见过皇上,那份精神,比二十岁小伙子还有劲儿!生个半打也不成问题,就我们家那老不死的,前年六十,还蹦了个老生子儿出来呢!那份疼,哎哟……还说什么‘君子抱孙不抱子’,整日价揣在怀里,之前要进园子陪皇上下棋,还难分难舍得像演《四郎探母》。我就拧着耳朵寒碜他,别自个儿捂在被窝里乐,有种把孩子抱进园子去,告诉皇上‘老臣生了个老生子,请皇上赐名’呀!”
“结果呢?熊师傅真把孩子抱去给皇帝了?”太后听得入神,连忙追问。
“他哪儿敢呀!”熊夫人一拍膝盖,笑着说,“我那老不死的每天教太子爷要克己复礼,这下冒出个老生子儿,可不是自打嘴巴吗?”
众人哈哈大笑,留瑕也抿嘴儿笑了,只巴雅尔与六格格两个未嫁的姑娘,有些不明白地看着这群女人。太后瞄见留瑕手上拿着文件,知道她要奏事,就对众人说:“天色不早了,你们跪安吧!六格格跟巴雅尔说半个时辰蒙语才能走,去吧!”
众人答应了一声,全都退下去,留瑕看那两个女孩子结伴离去,微笑着说:“这两个孩子挺投缘的?”
太后抓了几颗杏仁给留瑕,自己也拈了一颗边啃边说:“还过得去,六格格看着有些不乐意,让她学蒙语是为她好,我虽说腻味这孩子不识抬举,不过还是要逼着她学,将来去了蒙古,才不吃亏。对了,我瞧着巴雅尔心眼挺好,举手投足间有几分像你,我寻思着再等她大些,若是她乐意、皇帝也看得上眼,倒不妨收了,你说呢?”
留瑕眸光一闪,突然觉得嘴上有些发干,不自然地扯了扯唇一笑,上牙像是给下唇黏住了,嘴角一扯,在唇上留下咬牙似的痕迹,她赔着笑说:“论身份那是没说的,她比我还强些,是达尔汗亲王的女儿,就是年龄差太多了,巴雅尔还比五爷小呢……”
“唉……”太后把“唉”字拉长了音表示不赞同,她抿嘴一笑,“刚选进来的那批秀女也跟巴雅尔差不多大,还不是有几个承幸了?”
留瑕张口欲言,一想,这也是事实,心中尽管还有些不悦,脸上却不曾表露出来,只得笑说:“到底是老佛爷圣明。”
“再等等、看看吧!巴雅尔年岁是小了些,可惜来得太晚,太子去年就册了妃,要是赶在太子定亲前来宫里,我真想把巴雅尔指给太子,多合适啊,你说是吧?”
太后对太子婚事早有意见,只是她久居宫禁,知道说话的分寸,更明白康熙是要脸面的,要是在众人面前说不赞同婚事,康熙必定感到难堪。横竖对这婚事也没什么兴趣,只觉得有些儿不相配,也懒得去争,随便康熙去决定。但是一与留瑕独处,就把这些心思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
留瑕小心翼翼地赔着笑,却谨慎地观察太后的反应,一来是要准备着应对,二来是她还拿不准太后是不是要她把意思转达给康熙。
太后撇了撇嘴,啜了口茶说:“太子福晋虽然说也跟皇室沾着点亲,可哪比得上科尔沁的博尔济吉特呀?只这婚事是皇帝选中的,我想他那么疼太子,断不会委屈了太子的,这才没顶着不让。只是太子福晋实在……唉……连蒙语都说不响……实在不像话,太子身边也没有个蒙古侧福晋,要这么下去,满蒙不就要疏远了吗?倒也不一定要是黄金血胤,蒙古的女孩子漂亮的多得是嘛!”
“老佛爷说的是,皇上那儿也在挂心着这事呢!就前阵子,巴林老格格回来,皇上还说起,说等战事一过,要选几个博尔济吉特的姑娘到毓庆宫,让老格格回去跟三格格商议,娘儿俩先物色着呢!”留瑕笑吟吟地说。
其实留瑕跟康熙早就知道太后对太子的婚事有点不以为然,康熙怕太后心中有疙瘩,所以早与留瑕串了供,让她见机说出来,好让太后有面子。留瑕此时说出来,显得顺理成章、十分自然。
“皇帝到底是心头挂记着满蒙根基的,这就对了!这就对了。”太后果然笑逐颜开,猛地想起留瑕似乎要禀事,又问,“你要跟我说什么事吗?”
“什么事都瞒不过老佛爷,奴婢是要跟老佛爷说一说内币的事。”留瑕将手上那份清单递过去。
内币,就是康熙的直属财产,太后迅速地看了几行,皱了眉:“怎么会这么吃紧呢?这几年没听说有什么大灾,而且年年丰收呀?”
“正是这样,盛世越盛,内币就越少,国库里丰足了,皇上就用国库里收上来的银子做事,又少征内币,怕把国库掏穷。外头那些官儿的俸禄是太少了,很多人都指着国库借钱,所以国库是不能跟内币混为一谈的。
“这些年来,内币的主要开销是畅春园,皇上修园子还算节制,每年的预算都抓得紧,可园子虽说建成了,但是园子里要养人、养工匠、要定期修缮,光是维持园子里的开销,每年就是一大笔定打不饶的钱。皇上有年纪了,这些年越来越不耐热,您也知道,他不爱住宫里,听他口风,往后似乎有在畅春园长住的打算,所以这三四年里,园子要准备着扩充,要动工,那也是一大笔开支。
“修园子的开支倒是可以缓一阵,可是这几年,阿哥格格们一个个成家立业,这就是额外的开销了。不说旁人,就是四爷,最节省的一个人,皇上赐雍和宫,可是,总不能一个空房子就要人搬过去,还要添东西、置庄子、养人。四爷一年两千五百两的俸银哪里够用?所以皇上拿体己银子给四爷,四爷再三辞谢,最后折着拿了,四爷的庄子在阿哥里最少、用度也最省,可也要前前后后二三十万出去,更别说别的阿哥了。
“还有三格格跟五格格的嫁妆,朝廷制度上的银子,是太少了,老佛爷知道,三格格生得早,是皇上最看重的,不能让格格委屈,更不能让外头看着寒酸。格格是嫁到蒙古去的,这个脸面,咱丢不起。补贴格格,这也是内币的支出,明的暗的,两个格格花了快三十万。孩子一天天长大,嫁娶大事是等不得的,再过不久还有六格格跟五阿哥、七阿哥要出去,这仨孩子里,六格格是最得皇上疼爱的、五阿哥是您养大的,还有七阿哥腿脚不便、素来比其他阿哥多一份赏赐,姐儿仨没有个百八十万,怎么办得下来?您说,这么着,怎么能不吃紧呢?”
留瑕娓娓道来,她是贵妃,只能抓紧用度,虽也知道钱的流向,却不能管康熙怎么花,因为这些都是一定要花的钱;她也不能劝康熙多征内币,这样子做,是皇家与国家抢钱,不是仁君所为。
太后听着,似乎在咀嚼着留瑕的话,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大戏楼,戏文上的皇帝都有金山银海,爱怎么花就怎么花,可是康熙的内币,国家穷的时候穷,国家富的时候,也不富。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咱家这本,是莲花落……唉……”太后苦笑着说,莲花落,是乞丐讨饭时唱的歌谣,她收回目光,“可你不是来跟我哭穷的吧!”
留瑕一眨眼,她从袖里拿出一份章程,双手递上:“这是我的捞钱法子,要从在京官员身上,挤出点银子给皇上。备着今年如果有灾,能从大内贴补些,又或者,打了胜仗要赏人,若有这些银子,皇上回来之后,用度也是阔阔绰绰的。”
太后半信半疑地接过,迅速看完,她猛地抬起头:“你这是要做神棍啊?不成,这不成。”
“老佛爷,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何况我这不是逼着他们出,是他们自己心甘情愿拿出来才成,再说……”留瑕笑了笑,她看着太后腕上的佛珠,“这也是积功德。”
太后迟疑,她把章程又看了一次,紧皱着眉说:“方法是可行,可是……若是泄露了出去……人家要说你贪财的呀!”
“我是‘瞒下不瞒上’,这份章程,皇上已经先看过了,办这事的人,就是皇上指定的。”留瑕镇定自若,明眸中,毫无矫饰。
太后沉重地点了点头,能怎么办?没钱,就只能去找钱,太后拍了拍留瑕的手:“难为你了,怀着孩子,还要操心这些事儿,既然皇帝知道了,那你就放手去吧!只是钓大鱼得有饵,这饵,我出了,不许你跟我抢。”
留瑕应承,感激地红了眼眶,太后唤了人来,让人扶着留瑕回去。临走,太后意味深长地看了留瑕一眼,叹了口气:“孩子,这件事如果办成自然好,只是,这之后,你在旁人前可以伶俐,可在皇帝跟前,你要懂得韬光养晦了,明白?”
大军再次出发,太后、留瑕与众妃站在城楼上,翻飞的龙旗远去了,北京晴朗的天空上,几丝薄云随风游戏,与大军一同前进。留瑕把心悬在云上,牵挂,但是她的情绪很稳定,她清楚知道自己的责任、作为一个贵妃应有的担当是什么,太后拍了拍她的手,柔声说:“回去吧?”
“谨尊太后慈谕。”留瑕低声说,侧身让太后太妃先走,由两个宫女将她扶上软轿,众妃主各自乘了与自己身份相当的轿子,跟在太后的轿后迤逦而去。
留瑕、佟贵人、巴雅尔与十三格格刚在承乾宫落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