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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永宁寺,就盼着我这宝贝皇儿能平安回来。在这当儿,谁要惹是生非,皇帝和慧妃不在,没人能给求情,我恼起来会有什么处分,你们自己掂量!”
“奴婢惶恐。”众妃嫔给太后这番话吓坏了,太后说的是事实,皇帝和留瑕不在,太后若有什么处分,是没人能缓颊的。
大军出了京城,当晚在牛栏山下驻扎,军使们都已等在牛栏山要向皇帝禀报前线军报,裕王、恭王的大军都已经开上了草原,有些前锋甚至与噶尔丹部交战过,康熙十分重视这些细小的线索,他必须知道,到底这个狂妄的西蒙古王公想做什么?单纯要勒索?还是想吞并蒙古诸部,做蒙古大汗?
康熙直忙到两更多才能休息,他回到金顶大帐,一掀帘子,就闻到扑鼻的奶香,茶吊子上一个壶里冒着烟,旁边几盘小点心,都是他最喜欢的东西,他走到桌前,伸手就要去拿,有人从背后抱住了他,在他耳边轻轻地说:“这是大将军的夜宵,不给碰。”
“哦?是吗?”康熙听了这声音,整个人就故意地往后蹭,“朕这身盔甲难道不是大将军的打扮?留瑕?”
“不是,是小阿哥的打扮。”留瑕在他颊上一吻,甜甜地说。
康熙一回身,却听留瑕“哎哟”了一声,原来是他的头盔扫到了她,额角红了一小块,康熙往她额上揉揉:“不痛不痛。”
留瑕低头一笑,给他卸去了盔甲,沉重的甲■一去,康熙觉得全身轻快许多。留瑕帮他换上长袍,服侍他洗了手脸,才一起坐到桌前,“刷”的一声,冲了碗热奶子放到他面前。
“好香。”康熙嗅了嗅,伸手把留瑕夹在身边,“不过朕的留瑕,人比茶香。”
“没个正经。”留瑕玩着他手上的扳指,靠在他怀里,有种细细的喜悦。虽然抱来搂去早就是常有的事,但是在这个远离紫禁城的地方,真正只有一个留瑕、一个玄烨,司空见惯的拥抱都觉得很快乐。
康熙怜惜地抚着她的发,温柔地说:“朕昨儿真给母后吓了好大一跳,就这么突然命朕把你带来,你什么都没准备,就被先送到大军前面,这几日行军,塞外风沙大,你又是个爱干净的,真是难为了。”
“没什么,那些身外之物都是小事,我很开心,真的。”留瑕冲着他灿烂一笑。康熙已经好久不见她这样不知忧愁地笑,连带着,让他抛开了那些烦忧,陪她笑。
共饮着一碗奶子,分享着一块点心,盖着同一床被,说着话,像两个孩子。康熙紧挨着留瑕,看见她眯着眼睛,轻问:“想睡了不是?”
“学我说话……”留瑕迷迷糊糊地说,很难得地一下子就睡着了。康熙看她睡得那样安稳,心里觉得有些歉疚,在外面的快乐单纯,表示了她在宫里的痛苦。他的手压在她心脏处,感觉她平稳的心跳,那颗小小的心里,藏着多少柔情、多少包容?
“摸着人家做什么……”留瑕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说。
“朕在找犀牛。”一只手撑着头,康熙侧躺着,他的身影挡住外面的光线,留瑕只看见他淘气的微笑。
留瑕不解,她揉了揉眼睛:“哪里来的犀牛?”
“犀牛在你心里。”康熙还在绕圈子,留瑕越发困惑,晚上不睡,找什么犀牛?康熙看着她难得的糊涂,一点她的鼻子,轻声说,“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明白了吗?”
留瑕“哦”了一声,慵懒地挪了挪身子,露出了一个傻气的微笑:“我不要心里住犀牛,我想要有彩凤的翅膀。”
“为什么?”康熙沉下身子,紧靠着她,留瑕缓缓地眨了眨眼睛,康熙见她良久不说话,推了推她,“为什么?”
留瑕睡意蒙■,她模糊地说:“这样我就是从龙的凤……我们……可以在天上……只有我们……”
康熙心中一疼,她又睡着了,看着她唇边依然含笑,必定是做了个好梦。他觉得无力,他可以操纵人们的生死荣辱,富有四海、无所不能,唯独她的梦想,他无能为力……
一场满蒙贵族的战争,在七月的额鲁特、喀尔喀草原上开打,噶尔丹为首的西蒙古王公们,原本以为康熙会采取怀柔、容忍的政策,不会真的千里迢迢将大军开上草原。然而,八旗精锐不只有裕王、恭王带的入关兵,盛京的诸王与喀喇沁、土默特、阿霸垓、奈曼等东蒙古诸王也接受征召,有的与康熙会合、有的会师于裕恭两王帐下,头号皇亲科尔沁达尔汗亲王班第亲自领军,驻扎在布尔哈苏图,随时待命。
这是一场没有汉人主导的战争,几乎所有的旗籍大员、皇族亲贵——国舅佟国纲、佟国维,姻亲索额图、明珠,内大臣阿密达,董鄂妃的亲弟弟费扬古等全都在征召之列。康熙知道这群人大多是文人出身,怕他们弹压不住,也不给他们带兵,只给参赞军事之权。
康熙自己,则领着一群年轻的满洲贵介子弟坐镇后军,主持粮草以及各军的调配。他每天都要带人东奔西跑,确认运送到前线的红衣大炮、粮秣、军马、武器,由于他亲自压阵,除了给噶尔丹施压,也半督半逼地要前线诸王绷紧神经。
康熙的营盘依山扎营,在他营里,储存着各个大营的必需品,从各地调来的补给全部都要经过这里再送出去,各个大营的消息也要送回这里,请战的、问计的、报捷的、报进度的……军使们挤在等候传呼的大帐里,有些远来的,累得倒地就睡;近些的,则交头接耳讨论着最近的军情。这个大营虽不需亲上战线,也还是让各种庶务忙得团团转。
大营的傍晚,一个年约十七八的少年,一人一骑从古北口方向来。马背上驮着几袋东西,迅速地驰进大营,卸了东西,背着这几袋东西往金顶大帐去。守在帐门的侍卫们见那少年来,进去通报:“皇上,小多子回来了。”
金顶大帐里用布幕、屏风等物隔成内外两半,内间是康熙的卧室,很小,就只能放下一张炕,跟几个放盔甲、刀剑的架子;外间则大得多,正中一张虎皮椅,椅前放着书案,案上置有令箭、虎符与各种文书,这是康熙办公的地方;书案前方是空地,平日可以摆上大地图、沙盘,以供康熙了解军情,若是集合众将,则放上胡床,可以开会,空地两旁收着上述的各项东西,整整齐齐。
康熙正在批阅奏章,听见通报,招手要那少年进来,等那少年请了安,才说:“小多子,这么快就回来了?”
小多子,是康熙亲舅佟国维的儿子、佟皇后与佟贵人的幼弟隆科多,这回也点名到康熙身边学习。康熙很喜欢这个小表弟聪明伶俐,他又算是留瑕的义弟,所以特别偏爱些。
“奴才是皇上的喜鹊嘛!主子不叫停,奴才就是累死了马,撒丫子跑也要跑回来呀!”小多子先把怀中揣着的书信递上去,才揉了揉鼻子回话。
康熙笑了笑,拿了拆信刀,顺口问:“为什么是喜鹊?鸿雁不好吗?”
“回皇上的话,鸿雁递的是人的消息;喜鹊好心,给牛郎织女搭桥,传的是天的消息。奴才往慧娘娘处送信,是送皇上的天意,当然是喜鹊啦!”隆科多长得不像一般旗人那样高壮,而是矮壮敦实,一双伶俐的三角眼,透着灵动狡黠。
“说得好,是慧妃赏你吃糖了吧?嘴那么甜?”
隆科多傻傻地笑了,摸着头说:“回皇上的话,糖是没吃,娘娘赏了顿饱饭倒是真的。”
“这趟辛苦你了,这差使办得漂亮,把东西搬进去里头,你就休息去吧!睡个囫囵觉,后天再来应卯吧!”康熙淡淡地吩咐。
隆科多退下去,他含笑看了信,上面是留瑕漂亮的楷书,说给他备了苏合香酒、轻便衣裳跟两双新做的软鞋,都是平淡不起眼的东西,却是他的起居作息中的一环。他怕热,睡觉不爱穿厚衣裳,甲■在身,整天都穿皮靴,晚上休息才能穿软鞋让脚轻松些……
康熙凝视着信,似乎是要把信给看透,要看见她写信时的一颦一笑。他想起自己在极端忙碌下偷空给她写的那封信,自己现在想起来都有点觉得太肉麻。不过在阳刚气重的军营里,留瑕的婉约温柔、衣香鬓影让他思慕不已,但是留瑕在古北口的行宫里,应该不觉得很难熬吧……康熙收起信,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失落。
康熙没有把留瑕带到军前,一是怕军中对女人多有忌讳;二是她身为皇妃,不能到处跑,缩在帐子里也气闷;三是他也怕自己分了心。在这个随时都有消息的地方,每个人的情绪都很亢奋,现揣着个留瑕,他觉得自己大概也把持不住,反而误事、给部属取笑。
康熙觉得体内一阵阵燥热难当,他皱了皱眉头,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很不安。他吸了口气,拆开从裕亲王福全军中来的消息,是他安插在福全那里的亲信送来的私信。此人的父亲是太皇太后的陪嫁包衣,事事都听康熙的,这封信写的都是白话,字迹如同孩童学字,歪歪斜斜地写着:
“奴才敬禀主子驾前,主子圣明,大爷一出古北口就跟裕王爷闹了生分,裕王爷要大爷稍安勿躁,这才刚打仗,先站稳脚跟再图歼敌。大爷不肯,说裕王爷是给噶尔丹吓细了胆,要亲领一军直捣噶尔丹这狗娘养的浑球的老巢。大伙儿劝大爷别犯蛮,大爷不依不饶,裕王爷那日大约肝火旺,眼看着没办法,也烦了,就说‘别人劝,你不听就罢了,我是你二大爷,在小家子,光冲着你这狂样,我就能赏你几个耳刮子’。大爷大怒,爷儿俩就翻了桌子,依着奴才看,大爷这样确实不对,裕王爷的主意没错,主子叫回话,奴才就看到这里,全写出来了……”
康熙眯了眯眼睛,起身走了几步,走到书案前,缓缓拿起那份私信,就着书案上的烛火,点燃,一放手,信落到地上,迅速地用皮靴踩了几下,火光就熄了。只飘起一丝白烟,靴底还可以感觉到热度,但是火是确实熄了。
他脸上是个有些慵懒的表情,细看之下